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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學家和深刻的人生觀察家會讓你大吃一驚地告訴你,在家庭裡,氣質、性格、思想和天才,與所謂遺傳病一模一樣,會隔相當一段時期再現。

    才幹就象痛風,有時候一跳就是兩代。

    這種現象的一個著名例子就是喬治·桑。

    她是薩克森元帥的私生孫女;元帥的力量、威力和概括能力,在喬治·桑身上又複活了。

    大名鼎鼎的瓦特維爾的堅定性格,傳奇般的勇敢,如今也回到他侄曾孫女的心靈之中,而且還加上了德·呂蒲家族的堅韌和對其血統的自豪。

    這些優點,你也可以說,這些缺點,深深地埋藏在這看起來十分孱弱的少女心中,就象火山爆發前在山丘内沸騰的熔岩。

    也許,隻有德·瓦特維爾夫人猜度到兩個家庭的這份遺産。

    她對羅薩莉變得如此嚴厲,有一天,當大主教批評她對女兒心腸太硬時,她回答說:“讓我來指引她,主教大人,我了解她!她呀,她身上的魔鬼還不止一個呢!” 男爵夫人認為女兒與她做母親的名譽休戚相關,所以更加仔細地觀察着女兒。

    再說,她也沒有别的事情可幹。

    克洛蒂爾德·德·呂蒲才三十五歲,丈夫隻知道用各種木料一個又一個地車制蛋杯,專心一意地做六道條紋的硬木圓環,為熟人制作鼻煙盒,她幾乎成了活寡婦,所以真心誠意地和阿梅代·德·蘇拉調情。

    年輕人到她府上來時,她一會兒把女兒打發開,一會兒又叫女兒回來,想在她年輕的心靈裡發現妒嫉的感情,以便有機會制服這感情。

    她是在仿效警察局對付共和黨人的辦法;不過她白費力氣,羅薩莉絲毫不想鬧什麼事。

    這個無情的虔誠女人又責備女兒無動于衷到了極點。

    羅薩莉是了解她母親的,她知道如果自己覺得年輕的德·蘇拉先生不錯,早就會招來呵責了。

    因此,對母親的挑逗,她隻用幾句所謂耶稣會會士的狡猾詞句來回答,其實這樣說是不妥的,因為,耶稣會會士是強者,而這些吞吞吐吐的話,隻是弱者賴以藏身的鐵蒺藜。

    于是,母親又把女兒看成是在遮遮掩掩。

    有時,瓦特維爾家和德·呂蒲家的真實性格不幸真的有所顯露時,母親就闆起臉,利用子女對父母應有的尊敬,迫使羅薩莉就範。

    這樣的勾心鬥角在家庭生活的深宅内院裡靜悄悄地展開着。

    代理主教,這位親愛的德·格朗塞神甫,他是已故大主教的朋友,不論他作為教區赦罪院主教有多大能耐,也猜不透這場鬥争有沒有在母女之間種下什麼仇恨,猜不透母親是不是一開頭就在吃醋,猜不透阿梅代借母親追求女兒是不是越出了界線?代理主教作為全家的朋友,既不追問母親,也不追問女兒。

    羅薩莉在道義上總是鬥輸,所以對年輕的德·蘇拉先生,借用一句俚俗的話,已經“受不了啦”。

    因此,當他和她講話,想打動她的心時,她的态度相當冷淡。

    這種厭惡情緒隻有母親才看得一清二楚,而且總是引來一頓頓訓斥。

     “羅薩莉,我不懂你幹嗎對阿梅代這麼冷冰冰的?難道就因為他是我們家的朋友,就因為你父親和我喜歡他嗎? ……” “哎呀,媽媽,”有一天這可憐的孩子回答道,“要是我對他笑臉相迎,我的錯誤不就更大了嗎?” “這是什麼話?”德·瓦特維爾夫人叫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母親也可能不對,但難道在你看來,你母親總是不對嗎?希望你以後對你母親不要這樣講話!……” 這次争吵延續了三個小時又三刻鐘。

    羅薩莉是看了鐘點的。

    母親氣得臉色發白,把女兒打發回房裡去。

    羅薩莉在房裡琢磨這場争執的意義,但什麼也沒有琢磨出來,她還太天真!所以,貝桑松全城人以為年輕的德·蘇拉先生離他追求的目标已經近在咫尺了,他也的确是領帶飄飄然,鞋油在所不惜,耗費了多少黑染料染唇髭,用壞了多少馬蹄鐵①,穿舊了多少件漂亮的背心和緊身胸衣,因為他穿皮背心,這是“獅子”們的緊身胸衣;其實,阿梅代縱然有可敬而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