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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是一隻在荒野裡号叫的小獸。

    &rdquo然後他再一次聽到了它,說:&ldquo肯定是一種我不知道的夜行鳥類。

    &rdquo他雖覺其聲哀傷,卻仍然渴望聽到它,跟随它,因為它召喚着他,而他不清楚要去何方。

     次日清晨,他聽到頭頂傳來了同樣的聲音,擡頭時隻見三隻碩大的白鳥迎着西風,拍翼降入壑谷,強壯的翅膀披着初升的陽光,閃閃發亮。

    它們掠過他頭頂時,大聲鳴叫。

    就這樣,圖奧首次目睹了泰勒瑞族鐘愛的大海鷗。

    他起身追随它們,為了看清它們飛向何方,他攀上了左側的懸崖,站在山頂,隻覺得一股大風自西方撲面而來,吹得頭發飛揚。

    他深深呼吸那股新鮮的空氣,說:&ldquo這真像飲下涼酒,叫人精神一振!&rdquo但他不知道,那風是剛剛從大海吹來的。

     圖奧追蹤海鷗,在河流上方的高處再度前進。

    他一路前行,壑谷的兩側崖壁又漸漸靠近。

    他來到一條窄河槽邊,河槽裡水聲響亮。

    圖奧向下望去,隻覺得目睹了一幕恢弘的奇景&mdash&mdash一股洶湧的洪水順着窄槽倒灌進來,河水則向前奔流如故,兩股水流沖撞角力,大浪像一堵牆那樣升起,幾乎直抵崖頂,浪尖頂着的泡沫随風飛散。

    之後河水被沖得逆流回去,洪水襲入,咆哮着倒湧上河槽,将它深深淹沒,洪水過處,礫石滾動的聲音猶如雷鳴。

    因此,海鳥的呼喚救了圖奧一命,讓他免遭上漲的潮水之厄。

    那場大潮極為壯觀,既是時節使然,也是海上吹來大風的結果。

     然而當時這片狂暴的陌生大水令圖奧感到惶恐,他轉身離開,向南走去,因此沒去專吉斯特狹灣的漫長海岸,而是在不長樹木的崎岖地帶又流浪了幾天。

    海上吹來的風刮過那片地區,那裡生長的植物無論小草還是灌木,皆受那股起自西方的恒風影響,總是向黎明日出的方向傾斜。

    圖奧就這樣進了奈芙拉斯特的疆域,那是圖爾鞏曾經居住的地方。

    最後,他不知不覺中(因為那片地區邊緣的崖頂高出崖後的斜坡)突然來到了中洲大地的黝黑外緣,見到了大海&mdash&mdash無邊無際的貝烈蓋爾。

    那一刻,太陽猶如一團壯觀的火焰,沉落到世界的邊緣之外,圖奧獨自張開雙臂站在懸崖上,心中充滿了強烈的向往。

    據說,他是第一個到達大海邊的凡人,而除了埃爾達,沒有任何人曾比他更深地體會過大海激起的渴望。

     圖奧在奈芙拉斯特逗留了多日,他覺得此地很好,因為那片土地臨海,北方和東方都有山脈保護,因而比希斯路姆的平原地區更加溫和宜人。

    圖奧早已過慣了獨居荒野的獵手生活,又發現不缺食物,因為奈芙拉斯特的春天生機盎然,鳥兒的鳴叫響徹天空,有些成群生活在海濱,還有一些蹤迹遍及窪地中央的利耐溫湖的沼澤。

    不過,彼時這一整片荒僻之地上都聽不到精靈或人類的聲音。

     圖奧來到了大澤邊緣,但水域周圍全是寬闊的沼地和茂密如林、無路可走的蘆葦叢,他無法接近湖水。

    很快他就掉頭回到了海岸,因為大海吸引着他,他不願在聽不到濤聲的地方久留。

    在海濱,圖奧首次發現了舊日的諾多族精靈留下的痕迹。

    在專吉斯特狹灣以南那片海浪蝕成的高崖間,有許多拱洞和掩蔽的小水灣,黑亮的礁岩當中點綴着白沙海灘。

    圖奧常常發現天然岩石中鑿出了曲折的階梯,通向這類地方。

    水邊有廢棄的碼頭,以鑿自山崖的巨石建成,曾有精靈船停泊在此。

    圖奧在那一帶逗留了很久,觀望着動蕩不止的大海。

    與此同時,那年的春天和夏天慢慢過去了,貝烈瑞安德大地上黑暗日深,納國斯隆德的厄運之秋也在逼近。

     也許鳥兒早早便預見到嚴酷寒冬即将來臨,因為那些慣于向南遷徙的候鳥很早就集結離開,其餘通常留在北方的則離開故鄉,去了奈芙拉斯特。

    一天,圖奧坐在海邊,聽到了強壯羽翼破空拍動的聲音。

    他擡頭看時,隻見七隻白天鵝排成一個人字迅速朝南飛來。

    它們飛到他頭頂上空,便開始盤旋,然後突然俯沖而下,降落時激起了一大片水花。

     圖奧喜愛天鵝,他曾見過它們在米斯林那些灰色的水塘上暢遊,而且,天鵝還是養育他的安耐爾那一族精靈的标志。

    因此,他起身迎接這些鳥兒,發現它們比從前見過的任何天鵝都大、都高傲,不禁心生驚奇。

    他呼喚它們,它們卻拍動翅膀,發出刺耳的叫聲,仿佛在對他發怒,要把他趕離海濱。

    伴着一陣巨大的鼓噪,它們再度從水中起飛,從他頭頂上飛過,翅膀激起的氣流撲向他,就像一陣尖嘯的風。

    它們盤旋了一大圈,升上高空向南飛走了。

     圖奧見狀,大聲喊道:&ldquo現在另一個征兆來了,我已經耽擱了太久!&rdquo他徑直爬上崖頂,從那裡看到天鵝們仍然在高空中盤旋,但當他轉向南行,開始追随它們時,它們就迅速飛走了。

     圖奧沿着海岸線向南走了整整七天,每天早晨都在黎明時分被頭頂的拍翼聲喚醒,每天都是天鵝繼續飛行,他跟随在後。

    随着他一路前行,高崖變得越來越低,崖頂也披上了厚厚的開着花的草皮,東面遠處,樹林正在這一年将盡之際變黃。

    然而在前方,圖奧看見自己離一道雄偉的山嶺越來越近,它擋在他的去路上,向西一路綿延到一座高山為止&mdash&mdash此山如同一座雲霧遮頂的黑塔,于壯觀的山肩上拔地而起,屹立在一道兀然插入海中的綠色大海岬上。

     那道灰色的山嶺實際上就是貝烈瑞安德的北方屏障&mdash&mdash埃瑞德威斯林山脈向西延伸出的支脈,那座高山就是那片地區的群峰當中最西端的塔拉斯山。

    若有水手駛近凡世海岸,他隔着數哩的海面,首先望見的就是塔拉斯山的峰頂。

    過去,圖爾鞏曾經居住在這座山的綿長山坡下,在溫雅瑪的宮殿中生活,它是諾多族在流亡之地修建的最古老的岩石建築。

    它仍然屹立在那裡,高聳在面朝大海的巨大階地上,荒涼卻不朽。

    歲月未曾動搖它,魔苟斯的爪牙不曾理會它,然而風霜雨水還是蝕刻了它的形貌,一層厚厚的蒼綠植被覆蓋了牆壁的頂部和屋頂的大瓦,這些植物以含鹽分的空氣為生,就連在光秃秃的石縫中也能茂盛生長。

     圖奧踏上了一條早被遺忘的路僅存的殘迹。

    他在綠色的小丘和傾斜的岩石間穿行,就這樣在落日西斜時來到了那座古老的宮殿和它當風的高庭前。

    此地沒有邪惡或恐懼的陰影潛藏,但他想到那些一度在此居住卻已離去,無人知曉去往何方的居民,想到那支來自遙遠的大海彼岸,注定不朽卻背負着厄運的高傲種族,心中一股敬畏油然而生。

    他轉過身,像當年那些居民一樣,越過動蕩洋面的粼粼波光,極目遠眺。

    然後他回過身,看到天鵝們已經落在階地最高層,停在宮殿的西門前。

    它們拍動着翅膀,他覺得它們在示意他進去。

    于是,圖奧走上如今已半隐在海石竹和剪秋蘿下的寬闊階梯,從宏偉的門楣下經過,走進圖爾鞏舊居的陰影,最後來到一座高柱支撐的大廳前。

    從外面看,它就已堪稱雄偉,此時圖奧身在其中,更是覺得它龐大又輝煌。

    他心生敬畏,隻希望自己不要在空曠中激起絲毫回聲。

    大廳中,他隻看得見東面盡頭的台上設有一張王座,便盡量輕手輕腳地向它走去,但他踏過鋪石的地面時腳步響起,猶如命運的足音,回聲先他一步,順着柱間的走廊傳播開去。

     他站在那張昏暗之中的莊嚴王座前,發現它由一整塊岩石鑿成,上面刻有奇特的符号。

    落日恰與朝西山牆下的一扇高窗平齊,一束光照射在他面前的牆上,就像照在抛光的金屬上一樣閃耀。

    于是圖奧驚奇地發現,王座後的牆上懸挂着一面盾牌和一套精制的鎖甲,還有一頂頭盔和一柄收在鞘中的長劍。

    那套鎖甲閃閃發光,好似用光亮如新的銀子制成,陽光為它鍍上了點點金輝。

    但在圖奧看來,那面盾牌的形狀很怪,因為它很長,且上寬下窄,盾面是藍的,盾中央嵌着一個紋章,恰似一隻白天鵝翅膀。

    于是圖奧開了口,聲震屋宇,如同挑戰:&ldquo憑此标記,我将收取這些武器護甲,且無論它們承擔何種命運,我都一并接受。

    &rdquo他摘下盾牌,發現它出乎意料地輕巧趁手,因為它雖看似木質,但精靈巧匠為它包上了一層強韌卻又薄如蟬翼的金屬片,也正因此,它才得以免遭蛀蟲和天氣的侵蝕。

     圖奧穿起鎖甲,戴上頭盔,把劍佩在腰間。

    劍鞘和腰帶都是黑的,配有銀質的扣環。

    他如此全副武裝,步出圖爾鞏的宮殿,披着夕陽的紅晖立在塔拉斯山高高的階地上。

    他向西眺望,周身閃金爍銀,彼時彼處無人一睹此景,他也不知在那一刻自己猶如西方大能者的一員,堪為海外人中王者的曆代君王之祖&mdash&mdash那其實正是他未來的宿命。

    然而由于胡奧之子圖奧收取了這些武器護甲,一種變化也降臨到他身上,他的心變得偉大起來。

    他離開殿門,步下階梯,天鵝們向他緻敬,各自從翅膀上拔下一根大羽毛奉送給他,長頸低伏在他腳前的石地上。

    圖奧取了這七根羽毛,把它們插上自己的頭盔冠頂。

    天鵝們立刻起身飛走,披着落日餘晖向北而去,圖奧再也沒有見過它們。

     此刻,圖奧感到雙腳被不由自主地拉向了海濱。

    他沿着長長的階梯下去,走到塔拉斯-奈斯北面的一片開闊沙灘上。

    一路上,他隻見漸暗的汪洋盡頭湧起一團巨大的烏雲,太陽低低地沉入雲中。

    天冷了下來,起了一陣騷動低吟,仿佛有場風暴将至。

    太陽恰似一團煙霧彌漫的火焰,隐在散發着威脅的天幕之後。

    圖奧站在海灘上,覺得有一道巨浪自遠方漲起,滾滾奔向海岸,但他驚訝萬分,伫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海浪向他湧來,浪尖上籠罩着一團陰影般的迷霧。

    它越來越近,然後突然間卷起、破裂,化成一道道長長的泡沫急撲向前。

    然而就在海浪破裂之處,現出了一個極為高大威嚴的生靈形體,背對即将來臨的風暴,黑沉沉地屹立。

     圖奧見狀,懷着敬畏躬身行禮,因為他覺得自己見到了一位偉大的王者。

    來者頭戴一頂閃亮如銀的高王冠,長發在王冠下垂落,就像蒼茫暮色中閃着微光的泡沫。

    當他甩開迷霧一般裹在身上的灰色大氅,且看!他穿着一身如巨魚的魚鱗一般合體的發光甲胄,外罩深綠色的短衣,他緩步走向陸地時,海火就在衣上閃爍搖曳。

    居于深淵者&mdash&mdash諾多族稱為烏歐牟的衆水主宰,就以這副外貌現身于溫雅瑪腳下,在哈多家族的胡奧之子圖奧面前。

     他并未踏上海岸,而是留在齊膝深的幽暗海水中對圖奧開了口。

    他眼中的光芒和好似發自世界根基的深沉嗓音令圖奧心生恐懼,拜伏在沙灘上。

     &ldquo起身,胡奧之子圖奧!&rdquo烏歐牟說,&ldquo且無懼吾威,雖則汝罔顧吾召已久,及啟程又于途中多加耽延。

    汝本應于今春來此,而今嚴酷寒冬不日即自大敵領地襲來。

    汝須加緊,吾原本為汝計劃之輕松旅程亦需有變。

    因吾之勸告已遭輕忽,大惡潛至西瑞安河谷,敵衆已擋在汝與汝之目标間。

    &rdquo &ldquo大人,那我的目标是什麼?&rdquo圖奧問。

     &ldquo乃汝心向來所求,&rdquo烏歐牟答道,&ldquo去尋得圖爾鞏,一睹隐匿之城。

    因汝所取用之武器正是很久以前為汝定制,汝将如此披挂,成為吾之使者。

    然汝今需秘密穿越險境,故汝須身着此氅,切勿除下,直至抵達旅程終點。

    &rdquo 接着,圖奧仿佛看到烏歐牟撕開身上的灰色大氅,把其中一片抛向他。

    它落到他身上,恰如一件大鬥篷,可以把他從頭到腳完全裹住。

     &ldquo如是,汝将于吾庇護之下行走,&rdquo烏歐牟說,&ldquo但勿複耽延。

    在阿納照耀的大地上,在米爾寇之火炎中,此氅不得久存。

    汝是否接受吾之差遣?&rdquo &ldquo大人,我接受。

    &rdquo圖奧說。

     &ldquo如此,吾将借汝之口傳話于圖爾鞏,&rdquo烏歐牟說,&ldquo然首先吾需指點于汝,汝需聽取凡人從未聽聞&mdash&mdash不,縱是埃爾達之強者也不曾聽聞之事。

    &rdquo烏歐牟向圖奧講了維林諾,講了黑暗如何降臨那地,講了諾多族的流亡和曼督斯的判決,以及蒙福之地的隐藏。

    &ldquo然而且看!&rdquo他說,&ldquo命運(大地的兒女如此呼之)之铠甲常存一隙,厄運之高牆慣有一缺,直至完工落成,亦即汝等所稱之終結。

    有吾在便如是,因吾乃秘密的異議之聲,裁定之黑暗中的一線光明。

    由是,雖吾貌似于此黑暗之時拂逆同胞手足、西方主宰之意,然此乃吾于其中應有之分,于創世之前即已指定。

    然厄運判決之力強大,大敵之魔影亦在增長。

    吾則遭到削弱,以緻如今吾于中洲隻餘呢喃秘語。

    流向西方的諸川日減,其源泉亦被毒污,吾之力量退離大地。

    米爾寇之淫威令精靈與人類對吾閉塞耳目。

    而今曼督斯的詛咒正加緊達成,諾多族的全部成果均會毀去,他們構建的所有希望皆将破滅,唯最後的希望獨存&mdash&mdash他們不曾期望也不曾預料的希望。

    而那希望就在于汝,因吾已做此選擇。

    &rdquo &ldquo如此,圖爾鞏莫非不該如埃爾達舉族所願,抗擊魔苟斯嗎?&rdquo圖奧問,&ldquo大人,如果我即刻去尋找圖爾鞏,您想要我怎麼做?我衷心願意像我父親那樣,在那位王者有需要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但我孤身一個凡人,在如此衆多又如此英勇的西方高等種族當中,怕是于事無補。

    &rdquo &ldquo吾既選擇遣汝前去,胡奧之子圖奧,便切勿以為汝一人一劍之力無足輕重。

    年湮世遠,精靈當永念伊甸人之英勇,驚歎其世間壽數何其短促,舍命卻何其慨然。

    然而吾遣汝前去,非隻汝之英勇使然,更旨在為世間引入一分汝尚未預見的希望,一線穿破黑暗之光。

    &rdquo 烏歐牟說這些話的同時,風暴從竊竊低語升作洪大的呼号,風越來越猛,天黑了下來。

    衆水主宰的大氅随風飄揚,如同一片飛舞的雲彩。

    &ldquo去吧,免得大海吞沒汝!&rdquo烏歐牟說,&ldquo因歐西服從曼督斯的意志,且他身為厄運的仆從,業已發怒。

    &rdquo &ldquo遵命,&rdquo圖奧說,&ldquo隻是我若逃離厄運,該對圖爾鞏做何言辭?&rdquo &ldquo汝若至其處,則心中言辭自現,汝口自将依吾所願代言。

    &rdquo烏歐牟答道,&ldquo直言莫懼!而後便依汝之心意勇氣行事。

    勿除吾贈之氅,如此汝可得護佑。

    吾将于歐西怒火之中救出一人,送至汝側,如此汝可得引導:不錯,正是希望之星升起之前,最後一艘尋找西方之船上的最後一名水手。

    去吧,歸去岸上!&rdquo 接着雷聲轟鳴,海上閃電劃過。

    圖奧看到烏歐牟在波濤中挺立,猶如一座銀塔,映着迸射的火焰閃爍不止。

    他迎着風喊道:&ldquo大人,我這就去!但現在我的心更向往大海。

    &rdquo 烏歐牟聞言,舉起一支大号角,吹出了宏大無雙的一響,風暴的咆哮與之相比,隻不過是風過湖面蕩起的一絲漣漪。

    那音調傳入圖奧耳中,包圍了他,占據了他,他覺得中洲的海岸似乎消失了,眼前是一幅壯觀的景象,從中他縱覽着世間所有的水流:從大地上的水脈到江河的入海口,從海灘和港灣向外直至汪洋深水。

    他注視着大海,看透了飽含奇異形體的動蕩水層,直抵無光的深淵,那裡是永恒的黑暗,其中回響着在凡人聽來過于恐怖的嗓音。

    他以維拉的迅捷視覺俯瞰不可度量的洋面,它在阿納的光輝下風平浪靜,或在彎月下粼粼閃爍,又或是化作狂暴的波峰,拍打着黯影群島,直到遙遠的視野邊界,在無數裡格之外,他瞥見了一座高山,它超越他想象的極限拔地而起,穿入一團明亮的雲彩,一道長長的海浪在山腳下微微閃光。

    就在他竭力傾聽遠方波濤的聲音,努力看清遠處的光明時,号角聲停了。

    他立在風暴雷鳴之下,分叉的閃電撕裂了頭頂的天空。

    烏歐牟已經離去,大海波濤洶湧,歐西的狂暴海浪正湧向奈芙拉斯特的城牆。

     于是圖奧逃離發怒的大海,艱難地回到高處的階地上。

    風把他壓向崖壁,在他爬到山頂時又吹得他雙膝跪倒。

    因此他又一次進入那座黑暗空曠的大廳暫避,通宵都坐在圖爾鞏的石王座上。

    大廳的支柱在猛烈的風暴中顫抖,圖奧覺得風中充斥着哭号和瘋狂的呼喊。

    然而他疲憊不堪,不時昏睡過去。

    他睡得并不安穩,做了很多夢,清醒時卻一概忘卻,隻記得一幕景象&mdash&mdash一座島嶼中央屹立着一座陡峭的山峰,太陽在山後沉落,陰影竄入了天空,但在山頂上空閃耀着一顆璀璨的星。

     圖奧做完這個夢,便陷入了沉睡,因為暴風雨不等天亮就過去了,駕馭着烏雲奔往世界東方。

    他最後醒來時,天已蒙蒙發亮,他站起身,下了王座。

    他穿過昏暗的大廳,看到廳中到處都是風暴逐進來的海鳥,他出去時,日出前的最後一批星星正從西方隐去。

    然後他注意到,夜間巨浪曾經高漲上岸,波峰高過崖頂,甚至把海草和漂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