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不卸裝的彭福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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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出來不可了。

    我的專用飛船起飛時間安排定了沒有?我看你最好還是跟指揮塔聯系一下,通知他們暫緩起飛。

    ” 彭尼非常機敏,她馬上露出惱怒的神态。

     “彭福特先生,這太不像話了!我還從來沒見過這副官腔呢,這在火星上也實在少見!” 那位警察連忙說:“漢斯,肯定沒問題的。

    這位先生畢竟是彭福特先生啊!” “那當然不會錯,但是……” 我仍舊裝得一副輕松自如的樣子,笑着打斷了他的話。

    “我倒有個比較簡單的辦法。

    要是你……請問貴姓,先生?” “霍爾斯萬塔爾·漢斯·霍爾斯萬塔爾,” 他有點不情願地回答說。

     “霍爾斯萬塔爾先生,你看是不是打個電話給專員本人,讓我向他打個招呼?這樣可以省得我的駕駛員非跑來不可,至少能節省個把小時。

    ”“這,我不想那樣做,先生。

    還是給發射場指揮部撥電話吧?”這回他的語氣中希望我同意他這一建議。

     “你隻要把專員的電請号碼告訴我就行了,我來給他挂電話。

    ”這一口,我的語氣稍微嚴厲了些,俨然是位公務纏身的大人物派頭。

    盡管他希望做到平易近人,卻難免受到下屬的糾纏和刁難。

    不過他仍舊十分寬宏大量。

     這一招也真靈。

    守衛趕緊陪小心他說:“我看,其實也沒什麼關系,彭福特先生。

    我不過是……制度規定如此……您是知道的……“我當然知道。

    謝謝你了。

    ”我正想走進。

     門去。

     “等一下,彭福特先生!您看那邊!” 我扭頭一看,由于被這位守衛耽誤了一會兒,正好記者們跟蹤而至。

    其中有個記者已經一條腿半跪在地上,拿着一架立體攝影機,對準了我。

    他見我剛好轉過身來,便擡頭說:“請您把護身杖拿好,讓我們看得清楚一點幾。

    ”那還有幾位記者,手裡拿着各種各樣的玩意兒,把我們團團圍住。

    有位記者爬上車頂,關一位拿着錄音話筒塞到我嘴邊,還有一位手拿定向話筒,就像一支步槍似的,瞄準着我。

     我感到十分惱怒,就像個女權運動領袖發現她的名字被登在小報上一樣。

    不過我馬上意識到我該扮演的角色。

    我露出笑容,把動作放慢。

    彭福特對這一點是很重視的。

    我完全可以做到恰到好處。

     “彭福特先生,你為什麼把記者招待會取消了?” “彭福特先生,據說你打算要求大議會授予火星人正式的帝國公民資格。

    對此有何評論?” “彭福特先生,你準備什麼時候對現政府發起一次信任投票?” 我擡起握着護身杖的手,微笑他說:“請一個個來!好吧,第一個是什麼問題?” 他們當然都說自己提的是第一個問題;等到他們亂哄哄排好先後次序,我一個問題也沒回答便打發掉好幾分鐘時間。

    這時,船長派來的人正巧趕到。

     “行行好吧,夥計們,首領今天已經夠累的了。

    你們有什麼問題統統問我吧:“ 我伸出手掌制止了他。

    “一兩分鐘時間還是可以的。

    比爾,我馬上得登船,不過我還是願意就你們問題的要點談談看法。

    據我所知,現政府并不打算重新估價火星與地球的關系……至于對現政府的信任投票,我隻能說:沒有必勝的把握,我們是不會采取行動的。

    ” 有人插話說:“這太空洞了吧?” “我本來就不打算說得太具體。

    ”我回敬了他一句。

    不過為了緩和氣氛,我帶笑說:“如果你們問我一些屬于我職權範圍内的問題,我一定如實回答。

    比方你們要問‘你是不是不再打老婆啦’這類問題,我保證有問必答。

    ” 這時,我突然記起彭福特是以其直率見稱的,對記者尤其如此。

    于是我把記得滾瓜爛熟的彭福特的警句和最能抓住人心的話講了幾句,說明地球人應該保衛自己的星球,但是也不要因為恐懼和仇恨而采取愚蠢的行動。

    這樣更為我這次到火星接受護身杖增添了光彩。

     那位記者揚起眉頭。

    “彭福特先生,這些話很精彩,可我好像在二月份已經聽你說過了。

    ” “你到明年二月份還會聽到我說。

    真理重複幾遍是不會嫌多的。

    ” 我掉頭朝守衛和接車看了一眼,接着說道:“對不起,我得告辭了,不然起飛要誤點了。

    ” 我們鑽進小型裝甲車。

     “你表演得真是太棒了,”彭尼很認真地說。

     進了裝甲車,我們就沒必要演戲了。

     “你應付得妙極了。

    你說話那副腔調真像他。

    ” “我真差一點兒露餡兒。

    守衛那小子跟我們要起護照來,我還真有點兒發慌哩,彭尼,我看不該把護照放在塔克那裡。

    你最好随身帶着。

    ” “護照不在塔克手裡,”她從皮包裡拿出一個小本子。

    “我是帶着的,但我沒敢拿出來。

    ” “這是怎麼回事?” “彭福特先生被綁架時,護照正巧帶在身上。

    我們沒敢申請補發——這種微妙時刻不能申請。

    ” 我這時才突然感到非常疲倦…… 既然塔克和羅傑沒有新的指示,我在登上“湯姆·潘恩号”時,仍然扮演着彭福特的角色。

    這倒也不難。

     我一上船,馬上走進自己的艙房,在裡面熬過了一段漫長的自由降落時間。

    靠着防暈藥片,我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然而,這實在不好受——因為我接連不斷地做着一連串惡夢,夢裡那些記者,還有警察、守衛都發現我是冒名頂替的冒牌貨。

    他們指着我,争論誰最有權把我撕成碎片,或是扔進地牢。

     幸虧,我被加速警報器的笛聲驚醒。

    隻聽到塔克用宏亮的男中青大聲叫道:“紅色警報!三分之一引力!一分鐘!” 我趕緊爬上鋪位,系好安全帶。

     慣性運動結束後,我覺得好受多了。

    我的腸胃至少不再翻騰,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