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個郁金香培植者的仇恨

關燈
子還是光想着這棵大黑郁金香。

    在當時就像賀拉斯的黑天鵝,和法國傳說中的白烏鸫一樣,大黑郁金香被認為是一個幻想。

    [8] 凡·拜爾勒是那些打主意幹的郁金香培植者中間的一個。

    博克斯戴爾是那些想投機的人中間的一個。

    凡·拜爾勒自從把這個努力的目标樹立在他的清晰機敏的頭腦裡的時候起,為了使他已經種出的郁金香從紅色變成棕色,然後再從棕色變成深棕色,慢慢地開始了選種工作和其他必不可少的措施。

     第二年,他就得到純茶褐色的品種,博克斯戴爾在花壇裡看見了它們,而他自己還隻種出了淺棕色的。

     向讀者解釋一下郁金香向各種元素吸取顔色的美妙的原理,也許是必要的;也許你們很樂意讓我們證明園藝家是無所不能的,證明他們憑了耐心和天才,可以利用太陽的火力,水的純潔,泥土的精華,空氣的清新。

    但是我們決定要寫的,不是論述一般郁金香的論文,而是一朵特殊的郁金香的故事;所以無論這個和我們的主題相近的主題多麼吸引人,我們也隻好割愛了。

     博克斯戴爾又一次讓他的敵人占了上風,對培植工作感到了厭倦,于是像個半瘋半傻的人似的将全部精力貫注在觀察上。

     他的對手的家可以說是無遮無攔的。

    花園暴露在陽光下,裝着大玻璃窗的那些房間一目了然,什麼架子啦,櫃子啦,盒子和标簽啦,有了望遠鏡,都很容易看清楚。

    博克斯戴爾聽任自己的鱗莖在苗床上腐爛,種子囊在盒子裡幹掉,郁金香在花壇裡枯死;從此以後,他的生活就是看,他隻關心凡·拜爾勒家發生的事;他靠凡·拜爾勒的郁金香的花梗呼吸,靠澆在郁金香上的水解渴,靠他的鄰居撒在疼愛的球根上的細軟的泥土充饑。

    但是最奇妙的一部分工作并不是在花園裡進行的。

     夜裡一點鐘的鐘聲響了,凡·拜爾勒上樓,到他的實驗室去,也就是到博克斯戴爾用望遠鏡看得清清楚楚的那間裝着大玻璃窗的房間去。

    隻要學者的燈光,代替日光照亮了牆壁和窗子,博克斯戴爾就看見他的對手的創造天才在活動。

     他看着凡·拜爾勒選種,用能改良或者能增加色素的液體澆它們,他猜得到凡·拜爾勒為什麼給這些種子中的一部分加熱,然後弄潮,再用一種嫁接方法把它們跟其餘的種子接起來,這是一種精細的,而又需要驚人的技巧的工作。

    他也猜得到凡·拜爾勒為什麼把應該産生出黑顔色的關在暗處,把應該産生出紅顔色的放在陽光或者燈光底下,把應該産生出白顔色的用水的反光不停地照射,因為白顔色是液體元素最純潔的表現。

     這種天真無邪的魔術,是孩子氣的夢想和成年人的才華的共同産物,這種堅忍不拔的、沒完沒了的工作,博克斯戴爾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做到,這個忌妒者隻好把整個生命,全部思想和希望都投入在望遠鏡裡。

     說也奇怪,藝術上的自尊心和興趣竟然不能把依薩克心裡強烈的忌妒和報複的渴望抵消,有時候,他用望遠鏡對準凡·拜爾勒的時候,産生了錯覺,以為自己是拿着一支百發百中的火槍在對準凡·拜爾勒,他還用手指去找槍機,想開槍打死凡·拜爾勒。

    可是時候到了,我們應該把“普爾唐的留亞特”來訪問他的故鄉這件事,和這兩位一個在工作,另一個在窺探的時期結合起來了。

     注釋: [1]哈勒姆,荷蘭南部城市,在海牙東北面,阿姆斯特丹西面。

     [2]莎士比亞(1564—1616),英國文藝複興時期戲劇家,詩人。

     [3]魯本斯(1577—1640),佛蘭德斯畫家。

     [4]但丁(1265—1321),意大利詩人,人文主義者。

    他的作品《神曲》共分三部分:“地獄”、“煉獄”和“天堂”。

    在“地獄”中作者描寫了犯罪的靈魂在地獄裡遭受駭人聽聞的苦難。

    在這些靈魂中有叛國的罪犯,也有神父和教皇。

     [5]亞瑪力人,古代遊牧民族,常常襲擊猶太人。

     [6]布拉奔,比利時省名,17世紀時是荷蘭南部一省,包括面積較現在更廣。

     [7]鹿特丹,荷蘭南部的一個大海港。

     [8]在古代羅馬,黑天鵝被認為是不存在的,其實澳大利亞就有。

    賀拉斯在他的一首詩中創造了女神維納斯的形象,她駕着由黑天鵝拉的寶車。

    白烏鸫出現在法國古老的傳說中,一般用來形容不可能有的人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