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卷 汪大尹火焚寶蓮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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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衣服中,摸個紙包遞與。

    張媚姐恐怕藥中有毒,不敢吞服,也把銀硃,塗了他頭上。

    那和尚又比前的又狠,直戲到雞鳴時候方去,原把地平蓋好,不題。

     再說李婉兒才上得床,不想燈火被火蛾兒撲滅,卻也不敢合眼。

    更餘時候,忽然床後簌簌的聲響,早有一人扯起帳子,鑽上床來,捱身入被,把李婉兒雙關抱緊,一張口就湊過來做嘴。

    李婉兒伸手去摸他頭上,乃是一個精光葫蘆,卻又性急,便蘸着墨汁摩弄,問道:“你是那一房長老?”這和尚并不答言,徑來行事。

    李婉兒年紀比張媚姐還小幾年,性格風騷,又驚又喜,想道:“一向聞得和尚極有本事,我還未信,不想果然。

    ”不覺興動,遂聳身而就。

    這場雲雨,端的快暢: 一個是空門釋子,一個是楚館佳人。

    空門釋子,假作羅漢真身;楚館佳人,錯認良家少婦。

    一個似積年石臼,經幾多碎搗零 一個似新打木樁,盡耐得狂風驟浪。

    一個不管佛門戒律,但恣歡娛;一個雖奉縣主叮咛,且圖快樂。

    渾似阿難菩薩逢魔女,猶如玉通和尚戲紅蓮。

     雲雨剛畢,床後又鑽一個人來,低低說道:“你們快活得勾了,也該讓我來頑頑,難道定要十分盡興。

    ”那和尚微微冷笑,起身自去。

    後來的和尚到了被中,輕輕款款,把李婉兒滿身撫摸。

    李婉兒假意推托不肯,和尚捧住親個嘴道:“娘子想是适來被他頑倦了,我有春意丸在此,與你發興。

    ”遂嘴對嘴吐過藥來。

    李婉兒咽下肚去,覺得香氣透鼻,交接之間,體骨酥軟,十分得趣。

    李婉兒雖然淫樂,不敢有誤縣主之事,又蘸了墨汁,向和尚頭上周圍摸轉,說道:“倒好個光頭。

    ”和尚道:“娘子,我是個多情知趣的妙人,不比那一班粗蠢東西。

     若不棄嫌,常來走走。

    ”李婉兒假意應承。

    雲雨之後,一般也送一包種子丸藥。

    到雞鳴時分,珍重而别。

    正是:偶然僧俗一宵好,難算夫妻百夜恩。

     話分兩頭,且說那夜汪大尹得了令史回話,至次日五鼓出衙,喚起百餘名快手民壯,各帶繩索器械,徑到寶蓮寺前,分付伏于兩旁,等候呼喚,随身止帶十數餘人。

    此時天已平明,寺門未開,教左右敲開。

    裡邊住持佛顯知得縣主來到,衣服也穿不及,又喚起十數個小和尚,急急趕出迎接。

    直到殿前下轎,汪大尹也不拜佛,徑入方丈坐下,佛顯同衆僧叩見。

     汪大尹讨過衆僧名簿查點。

    佛顯教道人撞起鐘鼓,喚集衆僧。

     那些和尚都從睡夢中驚醒,聞得知縣在方丈中點名,個個倉忙奔走,不一時都已到齊。

    汪大尹教衆僧把僧帽盡皆除去。

    那些和尚怎敢不依,但不曉得有何緣故。

    當時不除,到也罷了,才取下帽子,内中顯出兩個血染的紅頂,一雙墨塗的黑頂。

     汪大尹喝令左右,将四個和尚鎖住,推至面前跪下,問道:“你這四人為何頭上塗抹紅硃黑墨?”那四僧還不知是那裡來的,面面相觑,無言可對,衆和尚也各駭異。

    汪大尹連問幾聲,沒奈何,隻得推稱同伴中取笑,并非别故。

    汪大尹笑道:“我且喚取笑的人來與你執證。

    ”即教令史去喚兩個妓女。

    誰知都被那和尚們盤桓了一夜,這時正好熟睡。

    那令史和家人險些敲折臂膊,喊破喉嚨,方才驚覺起身,跟至方丈中跪下。

    汪大尹問道:“你二人夜來有何所見?從實說來。

    ”二妓各将和尚輪流奸宿,并贈春意種子丸藥,及硃墨塗頂,前後事一一細說,袖中摸出種子春意丸呈上。

    衆僧見事已敗露,都吓得膽戰心驚,暗暗叫苦。

    那四個和尚,一味叩頭乞命。

     汪大尹喝道:“你這班賊驢!焉敢假托神道,哄誘愚民,奸淫良善!如今有何理說?”佛顯心生一計,教衆僧徐徐跪下,禀道:“本寺僧衆盡守清規,止有此四人,貪淫奸惡,屢訓不悛。

    正欲合詞呈治,今幸老爺察出,罪實該死,其餘實是無幹,望老爺超拔!”汪大尹道:“聞得昨晚求嗣的也甚衆,料必室中都有暗道。

    這四個奸淫的,如何不到别個房裡,恰恰都聚在一處,入我彀中,難道有這般巧事?”佛顯又禀道:“其實淨室,惟此兩間有個私路,别房俱各沒有。

    ”汪大尹道:“這也不難,待我喚衆婦女來問,若無所見,便與衆僧無幹。

    ” 即差左右,将祈嗣婦女,盡皆喚至盤問,異口同聲,俱稱并無和尚奸宿。

    汪大尹曉得他怕羞不肯實說,喝令左右搜檢身邊,各有種子丸一包。

    汪大尹笑道:“既無和尚奸宿,這種子丸是何處來的?”衆婦人個個羞得是面紅頸赤。

    汪大尹又道:“想是春意丸,你們通服過了。

    ”衆婦人一發不敢答應。

    汪大尹更不窮究,發令回去。

    那些婦女的丈夫親屬,在旁聽了,都氣得遍身麻木,含着羞恥,領回不題。

     佛顯見搜出了衆婦女種子丸,又強辨是入寺時所送,兩個妓女又執是奸後送的。

    汪大尹道:“事已顯露,還要抵賴!” 教左右喚進民壯快手人等,将寺中僧衆,盡都綁縛,止空了香公道人,并兩個幼年沙彌。

    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