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麥芽作坊——閑談——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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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倫麥芽作坊圍着一道舊牆，牆上爬滿了常春藤。
作坊的外貌在這個時候還不大看得清楚，但天空中襯映着它的輪廓，從而一眼便可看出這所建築物的性質和用途。
四牆向上攏成一個人字形的茅草房頂，中心頂尖有一個四面都裝着百葉闆的木制小天窗，一片煙霧隐隐約約地從這些孔隙中逸入夜空。
房屋前部沒有窗子，但門上開了個方口，上面裝着單塊玻璃，從中透出一道道舒适的紅光，照射在屋前鋪滿常春藤的牆垣上。
屋裡有人在說話。
奧克像方士以呂馬[1]那樣伸着手指在門闆上瞎摸了一會兒，抓到了一根皮帶[2]，然後一拖，皮帶拉起一個木門闩，門旋開了。
屋子裡沒有燈，全靠爐口紅紅的火光照明。
火光像落日的霞彩一般平鋪在地闆上，卻把周圍那夥人的面影歪七扭八地往高處投射。
石頭地闆上已踩出一條小路，從門口一直通到爐邊，别的地方也都踩得凹凸不平了。
屋子的一邊擺着一把彎彎曲曲的原橡木長扶手椅；一個偏僻的角落裡還有一張帶架的小床，床主人就是麥芽師傅，他常常在上面睡覺。
這個老頭兒現在正面對火爐坐着，斑白的頭發和胡須長在他那節骨嶙嶙的軀體上，活像灰色苔藓和地衣爬在掉光了葉子的蘋果樹上。
他穿着一條短褲和一雙叫做安克爾傑克[3]的高腰系帶鞋，目不轉睛地望着爐火。
蓋伯瑞爾一進屋，一陣香甜的麥芽氣味就撲鼻而來。
屋裡面的談話（好像是在議論失火的原因）立刻停止了，所有的人都用鑒定的目光仔細打量他，前額皺起了肉疙瘩，眼簾眯成了細縫，好像他是一道非常強烈的光芒，炫花了他們的眼睛似的。
打量完畢之後，其中幾個人帶着思索的口氣高聲說道： &ldquo啊，我想這準是新來的那個羊倌吧。
&rdquo &ldquo我們剛才就覺得聽見有隻手在門上抓來抓去，好像在摸吊帶把手[4]，但也拿不準，怕是吹過來的枯葉碰的呢，&rdquo另一個說，&ldquo來吧，羊倌，我們确實歡迎你，可是我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rdquo &ldquo我叫蓋伯瑞爾·奧克，鄉親們。
&rdquo 坐在中間的那個陳年老頭兒麥芽師傅一聽見這話，馬上轉過身來&mdash&mdash那樣子就像一架生鏽的起重機在轉動。
&ldquo不會是蓋伯瑞爾·奧克的孫子吧，住在諾科姆的那個&mdash&mdash決不會是吧？&rdquo他按俗套說了一句表示驚奇的話，誰也不會照字面去理解。
&ldquo我爸爸和爺爺都過世了，他們都叫蓋伯瑞爾。
&rdquo羊倌若無其事地說。
&ldquo我看見這個人坐在草垛上時，就覺得臉很熟！&mdash&mdash真是很熟！你現在要上哪兒去，羊倌？&rdquo &ldquo我想就在這兒住宿。
&rdquo奧克先生說。
&ldquo我和你爺爺老早老早就認識了！&rdquo麥芽師傅繼續說，他的話不由自主地往外冒，好像前面鼓起的勢頭已經足夠使之脫口而出了。
&ldquo啊&mdash&mdash你認識他？&rdquo &ldquo還認識你奶奶呢。
&rdquo &ldquo也認識她！&rdquo &ldquo還有你爸爸，他還是個孩子時我就認識了。
可不是，那是我的兒子雅各布，他和你父親拜過把子&mdash&mdash的确拜過&mdash&mdash對不對，雅各布？&rdquo &ldquo一點不假。
&rdquo他兒子說，他年輕些，大約六十五歲，腦袋秃了一半，牙齒隻剩上牙床中部靠左的一顆挺然向外伸着，就像河灘上聳立着一塊裡程碑似的，格外顯眼。
&ldquo不過和他最親密的還是喬。
不管怎麼說，我兒子威廉一定早就認識我們眼前的這個人了&mdash&mdash是不是，貝利？你離開諾科姆之前就認識他了吧？&rdquo &ldquo我不認識，是安德魯認識。
&rdquo雅各布的兒子貝利說，這是個四十歲或四十上下的孩子，胡須帶有一些灰鼠毛的顔色。
他顯然有一點不同于人：外表看來陰沉沉的，内心卻興緻勃勃。
&ldquo我記得安德魯，&rdquo奧克說，&ldquo我還是個孩子時他在那兒已經是個大人了。
&rdquo &ldquo前幾天我和我的小女兒莉娣去參加我孫子的洗禮，&rdquo貝利繼續說，&ldquo我們還談起過這家人。
這不過是上一個潔身日[5]的事。
你知道，羊倌，這天要把救濟金分給二等窮鄉親，我忘不了這一天，因為他們都得到禮拜堂去&mdash&mdash不錯，就是這一家子人。
&rdquo &ldquo來，羊倌，喝一杯。
我們都是大口大口往下吞的。
不過這算不了什麼。
&rdquo麥芽師傅說，同時從火上移開目光。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注視着火，眼睛已烤成朱紅色，看東西都模糊不清了。
&ldquo端起&lsquo上帝恕我&rsquo來。
雅各布，看看酒溫了沒有，雅各布。
&rdquo 雅各布沖着&ldquo上帝恕我&rdquo彎下身子。
原來這是一隻雙柄高筒杯，被火熏得黑黑的，還有許多裂紋，現在正煨在熱灰裡。
杯子外面積滿異物，尤其是兩柄的縫隙裡特别多。
柄上最靠裡的凹曲部分也許多年未見天光了，因為外面糊着一層灰，偶爾被蘋果酒撒在上面打濕，經火一烤，都結成了硬垢。
但飲酒人如果明白事理，就絕不會因此低估這隻杯子，因為它裡面和口邊上毋庸置疑是非常幹淨的。
這種杯子在韋特伯裡及其附近一帶為什麼會叫做&ldquo上帝恕我&rdquo，顯然誰都不清楚。
也許是由于體積太大，不管什麼樣的酒鬼飲幹一杯之後看見那麼深的底，也會自覺赧顔的緣故。
雅各布一接到去看看酒是否已溫好的命令，便若無其事地把手指當溫度計插了進去。
他告訴說酒已經溫得差不多了，接着就拿起杯子，彬彬有禮地用衣襟撣了撣杯底，想擦掉一些爐灰，因為羊倌奧克是個新來的人。
&ldquo給羊倌一隻幹淨杯子。
&rdquo麥芽師傅吩咐道。
&ldquo用不着，&mdash&mdash完全用不着，&rdquo蓋伯瑞爾很自覺，便帶着不以為然的語氣拒絕說，&ldquo我從不在乎幹淨的灰土，我知道是什麼土就行了。
&rdquo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深深的一杯酒便下去了一英寸多，然後他順手就把杯子遞給了下一個人。
&ldquo我不願意麻煩鄉親們去洗杯子，在這個世界上要做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
&rdquo用大杯喝酒往往是要引起氣噎的，奧克等喘過氣來後才又說了這句話，嗓音顯得更加圓潤。
&ldquo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rdquo雅各布說。
&ldquo不錯，不錯，這不能否認！&rdquo一個很活躍的年輕人說道&mdash&mdash此人名叫馬克·克拉克，是個和藹、愉快的體面人。
他這個人你無論走到哪兒，隻要一見面就會跟他厮熟，熟了就會一塊兒喝酒，喝了酒你就倒黴，得替他掏腰包了。
&ldquo這兒還有點女主人送來的面包和腌肉，羊倌。
就點東西，酒就容易吞下去了。
不要嚼得太細，羊倌，我拿着腌肉往這兒來的時候把它掉在外面路上了，可能吃起來有點牙碜。
瞧，土是幹淨的，我們都知道幹淨土沒關系，你剛才也這麼說過。
我看你不是個愛挑剔的人，羊倌。
&rdquo &ldquo對，對&mdash&mdash一點也不挑剔。
&rdquo奧克友好地說。
&ldquo上下牙别緊碰到一塊兒，你就一點也不會覺得有沙子了。
嗨，真妙，動動腦子什麼都幹得成！&rdquo &ldquo我正是這麼想的，夥計。
&rdquo &ldquo嘿，真是他爺爺的親孫子！&mdash&mdash他爺爺就是這麼個毫不挑剔的随和人！&rdquo麥芽師傅說。
&ldquo喝，亨利·弗雷&mdash&mdash喝。
&rdquo簡恩·科根慷慨地說，轉着圈兒慢慢傳過來的酒杯眼看就要落到他手裡了。
這個人在酒的問題上和聖·西蒙[6]一個觀點，主張平均分配。
亨利一直凝視着半天空，心裡若有所思，這時正好清醒過來，便接過了酒杯。
他已過了中年，兩道眉毛在前額上高高挑起。
他斷然宣稱世道險惡，并用堅忍的目光透過他的聽衆凝視着他心目中的這樣一個世界。
他總是把自己的名字簽署成亨納利[7]&mdash&mdash頑強地堅持要這樣寫。
假如哪位過路的教書先生冒昧告訴他說&ldquo納&rdquo[8]是多餘的，這樣寫已經過時，他就會回敬人家說，他受洗禮時就是命名為亨納利的，這個名字他要叫到底&mdash&mdash那說話的音調讓人一聽就知道，他認為寫法的不同與個人的性格有着極大的關系。
把酒杯遞給亨納利的簡恩·科根先生長着一張寬寬的紅臉
作坊的外貌在這個時候還不大看得清楚，但天空中襯映着它的輪廓，從而一眼便可看出這所建築物的性質和用途。
四牆向上攏成一個人字形的茅草房頂，中心頂尖有一個四面都裝着百葉闆的木制小天窗，一片煙霧隐隐約約地從這些孔隙中逸入夜空。
房屋前部沒有窗子，但門上開了個方口，上面裝着單塊玻璃，從中透出一道道舒适的紅光，照射在屋前鋪滿常春藤的牆垣上。
屋裡有人在說話。
奧克像方士以呂馬[1]那樣伸着手指在門闆上瞎摸了一會兒，抓到了一根皮帶[2]，然後一拖，皮帶拉起一個木門闩，門旋開了。
屋子裡沒有燈，全靠爐口紅紅的火光照明。
火光像落日的霞彩一般平鋪在地闆上，卻把周圍那夥人的面影歪七扭八地往高處投射。
石頭地闆上已踩出一條小路，從門口一直通到爐邊，别的地方也都踩得凹凸不平了。
屋子的一邊擺着一把彎彎曲曲的原橡木長扶手椅；一個偏僻的角落裡還有一張帶架的小床，床主人就是麥芽師傅，他常常在上面睡覺。
這個老頭兒現在正面對火爐坐着，斑白的頭發和胡須長在他那節骨嶙嶙的軀體上，活像灰色苔藓和地衣爬在掉光了葉子的蘋果樹上。
他穿着一條短褲和一雙叫做安克爾傑克[3]的高腰系帶鞋，目不轉睛地望着爐火。
蓋伯瑞爾一進屋，一陣香甜的麥芽氣味就撲鼻而來。
屋裡面的談話（好像是在議論失火的原因）立刻停止了，所有的人都用鑒定的目光仔細打量他，前額皺起了肉疙瘩，眼簾眯成了細縫，好像他是一道非常強烈的光芒，炫花了他們的眼睛似的。
打量完畢之後，其中幾個人帶着思索的口氣高聲說道： &ldquo啊，我想這準是新來的那個羊倌吧。
&rdquo &ldquo我們剛才就覺得聽見有隻手在門上抓來抓去，好像在摸吊帶把手[4]，但也拿不準，怕是吹過來的枯葉碰的呢，&rdquo另一個說，&ldquo來吧，羊倌，我們确實歡迎你，可是我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rdquo &ldquo我叫蓋伯瑞爾·奧克，鄉親們。
&rdquo 坐在中間的那個陳年老頭兒麥芽師傅一聽見這話，馬上轉過身來&mdash&mdash那樣子就像一架生鏽的起重機在轉動。
&ldquo不會是蓋伯瑞爾·奧克的孫子吧，住在諾科姆的那個&mdash&mdash決不會是吧？&rdquo他按俗套說了一句表示驚奇的話，誰也不會照字面去理解。
&ldquo我爸爸和爺爺都過世了，他們都叫蓋伯瑞爾。
&rdquo羊倌若無其事地說。
&ldquo我看見這個人坐在草垛上時，就覺得臉很熟！&mdash&mdash真是很熟！你現在要上哪兒去，羊倌？&rdquo &ldquo我想就在這兒住宿。
&rdquo奧克先生說。
&ldquo我和你爺爺老早老早就認識了！&rdquo麥芽師傅繼續說，他的話不由自主地往外冒，好像前面鼓起的勢頭已經足夠使之脫口而出了。
&ldquo啊&mdash&mdash你認識他？&rdquo &ldquo還認識你奶奶呢。
&rdquo &ldquo也認識她！&rdquo &ldquo還有你爸爸，他還是個孩子時我就認識了。
可不是，那是我的兒子雅各布，他和你父親拜過把子&mdash&mdash的确拜過&mdash&mdash對不對，雅各布？&rdquo &ldquo一點不假。
&rdquo他兒子說，他年輕些，大約六十五歲，腦袋秃了一半，牙齒隻剩上牙床中部靠左的一顆挺然向外伸着，就像河灘上聳立着一塊裡程碑似的，格外顯眼。
&ldquo不過和他最親密的還是喬。
不管怎麼說，我兒子威廉一定早就認識我們眼前的這個人了&mdash&mdash是不是，貝利？你離開諾科姆之前就認識他了吧？&rdquo &ldquo我不認識，是安德魯認識。
&rdquo雅各布的兒子貝利說，這是個四十歲或四十上下的孩子，胡須帶有一些灰鼠毛的顔色。
他顯然有一點不同于人：外表看來陰沉沉的，内心卻興緻勃勃。
&ldquo我記得安德魯，&rdquo奧克說，&ldquo我還是個孩子時他在那兒已經是個大人了。
&rdquo &ldquo前幾天我和我的小女兒莉娣去參加我孫子的洗禮，&rdquo貝利繼續說，&ldquo我們還談起過這家人。
這不過是上一個潔身日[5]的事。
你知道，羊倌，這天要把救濟金分給二等窮鄉親，我忘不了這一天，因為他們都得到禮拜堂去&mdash&mdash不錯，就是這一家子人。
&rdquo &ldquo來，羊倌，喝一杯。
我們都是大口大口往下吞的。
不過這算不了什麼。
&rdquo麥芽師傅說，同時從火上移開目光。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注視着火，眼睛已烤成朱紅色，看東西都模糊不清了。
&ldquo端起&lsquo上帝恕我&rsquo來。
雅各布，看看酒溫了沒有，雅各布。
&rdquo 雅各布沖着&ldquo上帝恕我&rdquo彎下身子。
原來這是一隻雙柄高筒杯，被火熏得黑黑的，還有許多裂紋，現在正煨在熱灰裡。
杯子外面積滿異物，尤其是兩柄的縫隙裡特别多。
柄上最靠裡的凹曲部分也許多年未見天光了，因為外面糊着一層灰，偶爾被蘋果酒撒在上面打濕，經火一烤，都結成了硬垢。
但飲酒人如果明白事理，就絕不會因此低估這隻杯子，因為它裡面和口邊上毋庸置疑是非常幹淨的。
這種杯子在韋特伯裡及其附近一帶為什麼會叫做&ldquo上帝恕我&rdquo，顯然誰都不清楚。
也許是由于體積太大，不管什麼樣的酒鬼飲幹一杯之後看見那麼深的底，也會自覺赧顔的緣故。
雅各布一接到去看看酒是否已溫好的命令，便若無其事地把手指當溫度計插了進去。
他告訴說酒已經溫得差不多了，接着就拿起杯子，彬彬有禮地用衣襟撣了撣杯底，想擦掉一些爐灰，因為羊倌奧克是個新來的人。
&ldquo給羊倌一隻幹淨杯子。
&rdquo麥芽師傅吩咐道。
&ldquo用不着，&mdash&mdash完全用不着，&rdquo蓋伯瑞爾很自覺，便帶着不以為然的語氣拒絕說，&ldquo我從不在乎幹淨的灰土，我知道是什麼土就行了。
&rdquo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深深的一杯酒便下去了一英寸多，然後他順手就把杯子遞給了下一個人。
&ldquo我不願意麻煩鄉親們去洗杯子，在這個世界上要做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
&rdquo用大杯喝酒往往是要引起氣噎的，奧克等喘過氣來後才又說了這句話，嗓音顯得更加圓潤。
&ldquo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rdquo雅各布說。
&ldquo不錯，不錯，這不能否認！&rdquo一個很活躍的年輕人說道&mdash&mdash此人名叫馬克·克拉克，是個和藹、愉快的體面人。
他這個人你無論走到哪兒，隻要一見面就會跟他厮熟，熟了就會一塊兒喝酒，喝了酒你就倒黴，得替他掏腰包了。
&ldquo這兒還有點女主人送來的面包和腌肉，羊倌。
就點東西，酒就容易吞下去了。
不要嚼得太細，羊倌，我拿着腌肉往這兒來的時候把它掉在外面路上了，可能吃起來有點牙碜。
瞧，土是幹淨的，我們都知道幹淨土沒關系，你剛才也這麼說過。
我看你不是個愛挑剔的人，羊倌。
&rdquo &ldquo對，對&mdash&mdash一點也不挑剔。
&rdquo奧克友好地說。
&ldquo上下牙别緊碰到一塊兒，你就一點也不會覺得有沙子了。
嗨，真妙，動動腦子什麼都幹得成！&rdquo &ldquo我正是這麼想的，夥計。
&rdquo &ldquo嘿，真是他爺爺的親孫子！&mdash&mdash他爺爺就是這麼個毫不挑剔的随和人！&rdquo麥芽師傅說。
&ldquo喝，亨利·弗雷&mdash&mdash喝。
&rdquo簡恩·科根慷慨地說，轉着圈兒慢慢傳過來的酒杯眼看就要落到他手裡了。
這個人在酒的問題上和聖·西蒙[6]一個觀點，主張平均分配。
亨利一直凝視着半天空，心裡若有所思，這時正好清醒過來，便接過了酒杯。
他已過了中年，兩道眉毛在前額上高高挑起。
他斷然宣稱世道險惡，并用堅忍的目光透過他的聽衆凝視着他心目中的這樣一個世界。
他總是把自己的名字簽署成亨納利[7]&mdash&mdash頑強地堅持要這樣寫。
假如哪位過路的教書先生冒昧告訴他說&ldquo納&rdquo[8]是多餘的，這樣寫已經過時，他就會回敬人家說，他受洗禮時就是命名為亨納利的，這個名字他要叫到底&mdash&mdash那說話的音調讓人一聽就知道，他認為寫法的不同與個人的性格有着極大的關系。
把酒杯遞給亨納利的簡恩·科根先生長着一張寬寬的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