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郭汾陽建院蓄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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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squo昨日已入終南山修道去了。
教我多多拜上鐘老爺，說：&lsquo宦海微茫，好生珍重，功成名就，及早回頭。
&rsquo留下詩箋一紙在此。
&rdquo景期接來一看，上面寫道： 割斷塵緣悟本真，蓬山絕頂返香魂。
如今了卻風流願，一任東風啼鳥聲。
景期看罷，泫然淚下，怏怏上馬而回。
到了吉期，準備元寶、彩緞、钗環禮物，牽羊擔酒，大吹大擂送去。
景期穿了吉服，自己上門納聘。
李白是媒人，面兒吃得紅紅，雙花雙紅，坐在馬上。
軍士吆吆喝喝，一齊來到安撫衙門裡。
葛太古出堂迎接，擺列喜筵，一則待媒人；一則請新婿。
好不鬧熱，但見： 喜氣盈門，瑞煙滿室。
喜氣盈門，門上盡懸紅彩；瑞煙滿室，室中盡挂紗燈。
笙歌鼎沸，吹一派鸾鳳和鳴；錦褥平鋪，繡幾對鴛鴦交頸。
風流學士做媒人，潇灑狀元為女婿。
佳肴美酒，異果奇花。
玉盞金杯，玳瑁筵前光燦爛；瑤筝檀闆，琉璃屏外韻悠揚。
筵宴已畢，太白、景期一齊作别。
景期回至驿庭，雷天然接着道：&ldquo相公聘已下了，軍情緊急，不可再遲。
&rdquo景期道：&ldquo二夫人言之有理。
&rdquo便吩咐：&ldquo發牌起馬，各營齊備行裝，次日辰時放炮拔營。
&rdquo葛太古、李太白同來相送，到長亭拜别。
景期領了兵馬，浩浩蕩蕩望河北去了。
葛太古别了太白，自回衙門退入私署，走進碧秋房中，見碧秋獨坐下淚。
太古問道：&ldquo我兒為何憂戚？&rdquo碧秋道：&ldquo孩兒蒙爹爹收養，安居在此，不知我母親與明霞姐姐卻在何處？太古道：&ldquo正是，我因連日匆忙，倒忘了這要緊事體。
待我差人四散去尋訪便了。
&rdquo碧秋道：&ldquo差人去尋也不中用，須多寫榜文各處粘貼，或者有人知風來報。
&rdquo太古道：&ldquo我兒說得是。
&rdquo就寫起榜文，上寫着報信的謝銀三十兩，收留的謝銀五十兩。
将避難緣由、姓名、年紀一一開明，寫完發出去，連夜刊闆刷印了幾百張，差了十數個人役，四處去粘貼。
差人領了榜文，分頭去了。
一個差人到西京，一路尋訪，将一張榜文貼在長安城門上，又往别處貼了。
那些百姓皆來看榜，内中一個人頭戴氈帽，身穿短布衫，在人叢裡鑽出拍手笑道：&ldquo好快活！好快活！我的造化今日到了。
&rdquo 又有一個老婆子，向前将那人一把扯住，扯到僻靜處問道：&ldquo你是賣魚的蛇兒，在這裡自言自語些什麼？&rdquo沈蛇兒道：&ldquo你是慣做中人的白媽媽，問我怎的？&rdquo白婆道：&ldquo我聽見你說：&lsquo什麼造化到了！&rsquo故問你。
&rdquo蛇兒道：&ldquo有個緣故，我前日在泾河打魚，夜裡泊船在岸邊，與我老婆正在那裡吃酒。
忽聽見蘆葦叢中有人啼哭，我上岸看時，見一個老妪，一個絕标緻的女子，避難到那邊，迷失了路，放聲啼哭。
我便叫她兩個到漁船裡來，問她來曆。
那老的叫做衛妪，後生的叫做葛明霞，她父親是做官的。
我留她們在船裡，要等人來尋，好讨些賞。
誰想養了她一百三、四十日，并無人來問。
方才見挂的榜文，卻有着落了，我如今送到她們父親處。
報事人三十兩也是我得，收留人五十兩也是我得，豈不是造化？&rdquo 白婆道：&ldquo那女子生得如何？&rdquo蛇兒道：&ldquo妙嗄！生得甚為标緻，烏油油的發兒，白瑩瑩的臉兒，曲彎彎的眉兒，俏生生的眼兒，直隆隆的鼻兒，細纖纖的腰兒，小尖尖的腳兒。
隻是自從在船裡并不曾看見她笑。
但是哭起來，那嬌聲兒便要教人魂死，不知笑将起來怎樣有趣哩！&rdquo白婆道：&ldquo可識幾個字否？&rdquo沈蛇兒道：&ldquo豈但識字，據那衛妪向我老婆說，她琴棋詩畫件件都會哩！&rdquo白婆道：&ldquo你這蠢才，不是遇着我，這樁大财卻錯過了。
這裡不好講話，随我到家裡來。
&rdquo 兩個轉彎來到白婆家裡。
蛇兒道：&ldquo媽媽有甚話說？&rdquo白婆道：&ldquo目今汾陽王郭老爺起建凝芳閣，閣下造院子十所。
每一院中，有歌舞侍女十名。
又要十個能詩善賦的絕色美人。
分居十院統領諸姬。
如今有了紅绡、紫苑等九個。
單單缺着第十院美人，遍處訪覓，并沒好的。
你方才說那個女兒甚是标緻，何不将她賣與郭府。
最少也得二、三百兩銀子，可不強如去拿那八十兩的謝儀。
&rdquo 蛇兒道：&ldquo那葛明霞不肯去怎麼好？&rdquo白婆道：&ldquo這樣事體不可明白做的，如今你先回去，我同郭府管家到你船邊來相看。
隻說是你的女兒，如此！如此！做定圈套，那葛明霞哪裡曉得。
&rdquo蛇兒道：&ldquo倘然她在郭府裡說出情由，根究起來，我和你如何是好？&rdquo白婆道：&ldquo你是做水面上生涯的。
我的家夥連鍋竈也沒一擔，一等交割了人，我也搬到你船裡來，一溜
&rsquo昨日已入終南山修道去了。
教我多多拜上鐘老爺，說：&lsquo宦海微茫，好生珍重，功成名就，及早回頭。
&rsquo留下詩箋一紙在此。
&rdquo景期接來一看，上面寫道： 割斷塵緣悟本真，蓬山絕頂返香魂。
如今了卻風流願，一任東風啼鳥聲。
景期看罷，泫然淚下，怏怏上馬而回。
到了吉期，準備元寶、彩緞、钗環禮物，牽羊擔酒，大吹大擂送去。
景期穿了吉服，自己上門納聘。
李白是媒人，面兒吃得紅紅，雙花雙紅，坐在馬上。
軍士吆吆喝喝，一齊來到安撫衙門裡。
葛太古出堂迎接，擺列喜筵，一則待媒人；一則請新婿。
好不鬧熱，但見： 喜氣盈門，瑞煙滿室。
喜氣盈門，門上盡懸紅彩；瑞煙滿室，室中盡挂紗燈。
笙歌鼎沸，吹一派鸾鳳和鳴；錦褥平鋪，繡幾對鴛鴦交頸。
風流學士做媒人，潇灑狀元為女婿。
佳肴美酒，異果奇花。
玉盞金杯，玳瑁筵前光燦爛；瑤筝檀闆，琉璃屏外韻悠揚。
筵宴已畢，太白、景期一齊作别。
景期回至驿庭，雷天然接着道：&ldquo相公聘已下了，軍情緊急，不可再遲。
&rdquo景期道：&ldquo二夫人言之有理。
&rdquo便吩咐：&ldquo發牌起馬，各營齊備行裝，次日辰時放炮拔營。
&rdquo葛太古、李太白同來相送，到長亭拜别。
景期領了兵馬，浩浩蕩蕩望河北去了。
葛太古别了太白，自回衙門退入私署，走進碧秋房中，見碧秋獨坐下淚。
太古問道：&ldquo我兒為何憂戚？&rdquo碧秋道：&ldquo孩兒蒙爹爹收養，安居在此，不知我母親與明霞姐姐卻在何處？太古道：&ldquo正是，我因連日匆忙，倒忘了這要緊事體。
待我差人四散去尋訪便了。
&rdquo碧秋道：&ldquo差人去尋也不中用，須多寫榜文各處粘貼，或者有人知風來報。
&rdquo太古道：&ldquo我兒說得是。
&rdquo就寫起榜文，上寫着報信的謝銀三十兩，收留的謝銀五十兩。
将避難緣由、姓名、年紀一一開明，寫完發出去，連夜刊闆刷印了幾百張，差了十數個人役，四處去粘貼。
差人領了榜文，分頭去了。
一個差人到西京，一路尋訪，将一張榜文貼在長安城門上，又往别處貼了。
那些百姓皆來看榜，内中一個人頭戴氈帽，身穿短布衫，在人叢裡鑽出拍手笑道：&ldquo好快活！好快活！我的造化今日到了。
&rdquo 又有一個老婆子，向前将那人一把扯住，扯到僻靜處問道：&ldquo你是賣魚的蛇兒，在這裡自言自語些什麼？&rdquo沈蛇兒道：&ldquo你是慣做中人的白媽媽，問我怎的？&rdquo白婆道：&ldquo我聽見你說：&lsquo什麼造化到了！&rsquo故問你。
&rdquo蛇兒道：&ldquo有個緣故，我前日在泾河打魚，夜裡泊船在岸邊，與我老婆正在那裡吃酒。
忽聽見蘆葦叢中有人啼哭，我上岸看時，見一個老妪，一個絕标緻的女子，避難到那邊，迷失了路，放聲啼哭。
我便叫她兩個到漁船裡來，問她來曆。
那老的叫做衛妪，後生的叫做葛明霞，她父親是做官的。
我留她們在船裡，要等人來尋，好讨些賞。
誰想養了她一百三、四十日，并無人來問。
方才見挂的榜文，卻有着落了，我如今送到她們父親處。
報事人三十兩也是我得，收留人五十兩也是我得，豈不是造化？&rdquo 白婆道：&ldquo那女子生得如何？&rdquo蛇兒道：&ldquo妙嗄！生得甚為标緻，烏油油的發兒，白瑩瑩的臉兒，曲彎彎的眉兒，俏生生的眼兒，直隆隆的鼻兒，細纖纖的腰兒，小尖尖的腳兒。
隻是自從在船裡并不曾看見她笑。
但是哭起來，那嬌聲兒便要教人魂死，不知笑将起來怎樣有趣哩！&rdquo白婆道：&ldquo可識幾個字否？&rdquo沈蛇兒道：&ldquo豈但識字，據那衛妪向我老婆說，她琴棋詩畫件件都會哩！&rdquo白婆道：&ldquo你這蠢才，不是遇着我，這樁大财卻錯過了。
這裡不好講話，随我到家裡來。
&rdquo 兩個轉彎來到白婆家裡。
蛇兒道：&ldquo媽媽有甚話說？&rdquo白婆道：&ldquo目今汾陽王郭老爺起建凝芳閣，閣下造院子十所。
每一院中，有歌舞侍女十名。
又要十個能詩善賦的絕色美人。
分居十院統領諸姬。
如今有了紅绡、紫苑等九個。
單單缺着第十院美人，遍處訪覓，并沒好的。
你方才說那個女兒甚是标緻，何不将她賣與郭府。
最少也得二、三百兩銀子，可不強如去拿那八十兩的謝儀。
&rdquo 蛇兒道：&ldquo那葛明霞不肯去怎麼好？&rdquo白婆道：&ldquo這樣事體不可明白做的，如今你先回去，我同郭府管家到你船邊來相看。
隻說是你的女兒，如此！如此！做定圈套，那葛明霞哪裡曉得。
&rdquo蛇兒道：&ldquo倘然她在郭府裡說出情由，根究起來，我和你如何是好？&rdquo白婆道：&ldquo你是做水面上生涯的。
我的家夥連鍋竈也沒一擔，一等交割了人，我也搬到你船裡來，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