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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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認得他的。
不過幾個月工夫，他跟他們喝酒，推牌九，學會了弟兄們談話中常用的術語。
談起性事件來，他再也不避免那些最老實最幹脆的字眼，并且用得臉也不紅一下。
&ldquo我不是學下流麼？&rdquo 有時候也得這麼想&mdash&mdash可是與其說是&ldquo想&rdquo，倒不如說&ldquo一閃&rdquo。
十一月五日，報上載着，發表了雲士剛任什麼處長。
雲士剛，白駿的剛舅舅！ 對的，白慕易應當去找白駿。
&ldquo四哥，&rdquo白慕易叫白駿，&ldquo我這差事太沒意思了。
&hellip&hellip我一定要請剛舅舅把我另外找個事。
&rdquo 白駿現在是雲士剛處裡的庶務股長，昨天委的，處裡新發表的第一個職員。
&ldquo不要急，&rdquo庶務股長談公事似地說着。
&ldquo前任處長是剛舅舅的老同學，現在剛到任，不好意思換人。
&hellip&hellip等等看。
&hellip&hellip你千萬不要冒失，辭掉這個事不幹：第一，怕兩頭都失掉，第二呢&hellip&hellip第二&hellip&hellip第二就&hellip&hellip&rdquo 第二就沒啦。
十日下午，白慕易請了幾點鐘假，跟白駿去見剛舅舅。
客擠滿了一客廳。
他們倆坐在樓上起坐間。
&ldquo剛舅舅，&rdquo白慕易戰栗着聲音。
鞠了躬又把博士帽蓋上後腦勺。
雲處長比白慕易高一個頭，因為瘦，顯得更高。
兩個手老捏着，把骨節弄得格勒格勒地響，使人耽心他的指頭也許會折斷。
臉色紅得像塗過胭脂，一瞧就可以知道他是用些牛奶雞蛋之類滋養起來的。
從兩耳沿着腮到下巴上，胡子給剃得光光的，顯一條青色，像大堆的雲。
白慕易挺直地坐着在紅木椅上，隻坐着尾胝骨。
白駿要顯得跟雲士剛很親熱，便在桌上翻翻這樣，弄弄那樣，有時也滿不在乎地瞧瞧白慕易。
&ldquo一下子很沒辦法，&rdquo雲處長似乎很忙亂的樣子。
&ldquo聽說你現在有個事啊。
&rdquo &ldquo是，不過&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你等等罷，慢慢想法子。
不錯，那張寫字台他能讓幾個錢麼？&rdquo 白駿回過腦袋來： &ldquo唔&hellip&hellip呃，我今天再去跟他說說看。
&rdquo &ldquo好的，你定得去跑一趟，&rdquo那個沒說完，已經跨出他那長腿，下樓去會客，一路聽見他指骨節格勒格勒響下去。
&ldquo客氣倒還客氣，&rdquo白慕易想。
瞧見了麻子他們，白慕易拼命忍住得意的顔色。
好幾次他想要告訴他們，他跟一個當處長的對坐着談過話，想用種極其輕描淡寫的口吻說：&ldquo反倒是當大官的沒有什麼架子。
&rdquo可是他認為洩漏了什麼于他不大好，他便用了全生命的力來制住自己，不說。
&ldquo慢慢地來&hellip&hellip&rdquo 反複地想着。
&ldquo老白，我看你又有什麼心事哩。
&rdquo &ldquo沒有的，不要取笑罷。
&rdquo 每天下午五點鐘後就到白駿家裡去。
跟弟兄們很少在一起了。
&ldquo你五舅那裡有裁人的消息哩，&rdquo白駿太太告訴他。
她快樂似地微笑着。
&ldquo裁人？&rdquo 白駿給他太太補一句： &ldquo五舅的事怕靠不大住了。
&rdquo &ldquo剛舅舅那裡可不可以想法子？&rdquo說&ldquo剛舅舅&rdquo三個字時有點不大流利：
不過幾個月工夫，他跟他們喝酒，推牌九，學會了弟兄們談話中常用的術語。
談起性事件來，他再也不避免那些最老實最幹脆的字眼，并且用得臉也不紅一下。
&ldquo我不是學下流麼？&rdquo 有時候也得這麼想&mdash&mdash可是與其說是&ldquo想&rdquo，倒不如說&ldquo一閃&rdquo。
十一月五日，報上載着，發表了雲士剛任什麼處長。
雲士剛，白駿的剛舅舅！ 對的，白慕易應當去找白駿。
&ldquo四哥，&rdquo白慕易叫白駿，&ldquo我這差事太沒意思了。
&hellip&hellip我一定要請剛舅舅把我另外找個事。
&rdquo 白駿現在是雲士剛處裡的庶務股長，昨天委的，處裡新發表的第一個職員。
&ldquo不要急，&rdquo庶務股長談公事似地說着。
&ldquo前任處長是剛舅舅的老同學，現在剛到任，不好意思換人。
&hellip&hellip等等看。
&hellip&hellip你千萬不要冒失，辭掉這個事不幹：第一，怕兩頭都失掉，第二呢&hellip&hellip第二&hellip&hellip第二就&hellip&hellip&rdquo 第二就沒啦。
十日下午，白慕易請了幾點鐘假，跟白駿去見剛舅舅。
客擠滿了一客廳。
他們倆坐在樓上起坐間。
&ldquo剛舅舅，&rdquo白慕易戰栗着聲音。
鞠了躬又把博士帽蓋上後腦勺。
雲處長比白慕易高一個頭，因為瘦，顯得更高。
兩個手老捏着，把骨節弄得格勒格勒地響，使人耽心他的指頭也許會折斷。
臉色紅得像塗過胭脂，一瞧就可以知道他是用些牛奶雞蛋之類滋養起來的。
從兩耳沿着腮到下巴上，胡子給剃得光光的，顯一條青色，像大堆的雲。
白慕易挺直地坐着在紅木椅上，隻坐着尾胝骨。
白駿要顯得跟雲士剛很親熱，便在桌上翻翻這樣，弄弄那樣，有時也滿不在乎地瞧瞧白慕易。
&ldquo一下子很沒辦法，&rdquo雲處長似乎很忙亂的樣子。
&ldquo聽說你現在有個事啊。
&rdquo &ldquo是，不過&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你等等罷，慢慢想法子。
不錯，那張寫字台他能讓幾個錢麼？&rdquo 白駿回過腦袋來： &ldquo唔&hellip&hellip呃，我今天再去跟他說說看。
&rdquo &ldquo好的，你定得去跑一趟，&rdquo那個沒說完，已經跨出他那長腿，下樓去會客，一路聽見他指骨節格勒格勒響下去。
&ldquo客氣倒還客氣，&rdquo白慕易想。
瞧見了麻子他們，白慕易拼命忍住得意的顔色。
好幾次他想要告訴他們，他跟一個當處長的對坐着談過話，想用種極其輕描淡寫的口吻說：&ldquo反倒是當大官的沒有什麼架子。
&rdquo可是他認為洩漏了什麼于他不大好，他便用了全生命的力來制住自己，不說。
&ldquo慢慢地來&hellip&hellip&rdquo 反複地想着。
&ldquo老白，我看你又有什麼心事哩。
&rdquo &ldquo沒有的，不要取笑罷。
&rdquo 每天下午五點鐘後就到白駿家裡去。
跟弟兄們很少在一起了。
&ldquo你五舅那裡有裁人的消息哩，&rdquo白駿太太告訴他。
她快樂似地微笑着。
&ldquo裁人？&rdquo 白駿給他太太補一句： &ldquo五舅的事怕靠不大住了。
&rdquo &ldquo剛舅舅那裡可不可以想法子？&rdquo說&ldquo剛舅舅&rdquo三個字時有點不大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