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兒童的道德與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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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吸進了一口臭氣一樣感到非常難受。

    她還說,實際上她當然什麼都沒聞到,但她确實感到難受,這種難受不僅僅是想象,她的痛苦是她不能忍受真正精神上的痛苦。

     下面這則關于居住在沙漠裡的早期神父的故事更有趣:“我們坐在主教周圍,”一個僧侶說道,“聆聽着他神聖的教益,我羨慕不已。

    突然,安提阿[安提阿:小亞細亞的一個古城,其遺址在今土耳其境内。

    ]最漂亮的舞女,第一流的啞劇演員,滿身珠寶地出現在我們眼前。

    她那赤裸裸的大腿上幾乎挂滿了珠寶,她的頭沒有蒙紗,肩膀也赤裸在外,一大群人前呼後擁。

    當時的男人對她是百看不厭,她身上散發出的濃郁香水味在我們呼吸的空氣中彌漫。

    她走後,我們那位一直目不轉睛盯着她的神父說道:‘難道你們不為這樣的美人傾倒嗎?’我們都默不作聲。

    主教接着說,‘從對她的觀望中我得到極大的享受,因為上帝已經指定,她有一天會來評定我們。

    ’‘我看着她,’主教又補充說,‘就像看一隻被玷污、被染黑了的鴿子,但這隻鴿子會被洗得潔白如雪,飛入天堂。

    ’這個女人後來果真回來了,請求為她洗禮。

    她說:‘我叫佩拉基,确切地說這名字是我父母給起的。

    安提阿的人都叫我珍珠,因為我的罪而用無數的珠寶裝點了我。

    ’兩天後,她把所有财物都送給了窮人,戴上頭巾,搬進了蒙特·奧裡維托的一間小屋,到死都沒有再離開。

    ”[蒙塔郎貝爾:《西方僧侶》第一卷第86頁。

    ] 我們的麻木 我們對于微妙的惡給我們帶來的痛苦的敏感度,遠不如我們從别人那裡感受到友善而帶給我們歡樂的敏感度。

    在我們這個社會,我們很有可能長期和一個罪犯生活在一起、尊敬他、與他握手等,直到有一天他的罪行可恥地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于是我們這時會說:“誰會想到呢!他看起來可真像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呢!” 然而,這個罪犯不可能沒有顯露出一點點本該從一開始就把自己暴露于天下的劣迹、怪癖和殘忍。

    沒有人會說我們所有人都應該成為像希臘雕塑家那樣偉大的美學家,或像聖人一樣敏感。

    但是,如果我們承認從絕妙的藝術品旁經過而沒有感覺到它們的美,這确實是件沒有教養的表現。

    如果我們承認将可怕的粗野、畸形與理想的美相混淆,将嘎嘎作響的電車車輪聲或走調的樂器震耳欲聾的聲音與貝利尼、瓦格拉和諧的音樂聲相混淆,如果我們承認這些都是不完善的人類文明。

    如果我們承認每個人都會為這樣的遲鈍而臉紅,并掩飾這種羞怯的話,那麼我們為什麼對道德方面習以為常的事情卻遲鈍得視而不見呢?美好為什麼這樣模糊不清,以至于我們會将美好與幸運混為一談?福音中說:“富人們,準備迎接災難吧,因為你們将會得到報應!”那些富人怎麼能不檢查他們自己的道德生活或那些屬于他們的生活,而去考慮“改善窮人們的道德生活”呢?仿佛他們堅信富人本質上就是好的,而窮人就是壞的。

     像這樣的黑暗如果統治着世界,我們無法想象出會有什麼樣的瘋狂呈現在我們眼前。

    道德界中存在着其他生活領域無法想象的混亂,如果未來有一天,其神智比今天還要清醒的各民族的青年聽到在歐洲大戰的陣地上舉行過聖誕節的盛宴,他們就會理解戰争的根源了。

    在這種情況下,大衛(對他來說一定是不可思議)一定會接受他的敵人問他“你們的上帝在哪裡?”時對他的嘲弄。

    “我們已經失去了上帝”這是比較合乎适宜的感歎。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置若罔聞地慶祝聖誕節就是沒有意識到我們已經失去了上帝。

    那麼我們的靈魂已經逝去多久了?越來越多的人逝去靈魂又是何時開始的?這種情景多麼瘋狂!為了表示對救世主的敬意,我們在這個心靈的屠宰場上種植了和平之樹。

     比起修女特雷莎對罪惡奇妙的敏感,或被罪孽深重的女人所玷污了的羽毛遮掩下潔白鴿子的敏銳洞察力,我們無奈相距太遠了。

    這種差距不像農民和藝術家在趣味上的差距,而像是行屍走肉和充滿生計的人之間的區别。

    顯而易見,我們已經曆過死亡,雖然我們并沒有意識到已經死亡。

     那麼,我們必須在這裡而不是在衛生學中找到我們生命的奧秘。

    我們有某種比自身屍體容易腐爛的東西,有一種比我們的物質生活更脆弱的生活,黑暗的危險一直籠罩着我們,這就是人類的奧秘。

     人類如果失去了引導他走向美好世界的明燈,就會掉進一個遠比其他動物都要低劣的深淵。

     因此,愛别人的人會将所有精力用在生命的泉源上,新生嬰兒的肺是多麼的脆弱啊!如果哪位滅絕人性的母親想窒息嬰兒,那是多麼容易的事啊!然而,這種隻殺一條生命的輕易舉動與那種再容易不過卻又更加緻命的扼殺靈魂的舉動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靈魂的死亡與身體的死亡相同,與麻木狀态毫無區别,我們将燒紅的烙鐵放在屍首上等于是白放,毫無反應。

     然而活着的人不僅能對比燒紅的烙鐵小得多的刺激立刻做出反應,而且隻要他活着,有感覺,他就能完善自我,因為這就是生活。

     靈魂能夠感覺就足夠了。

    那這樣的靈魂又怎麼能甯靜地生活在罪惡之中呢?如果人們都在我們自己的窗前傾倒垃圾,直到空氣中充滿了惡臭的味道,我們還能忍氣吞聲、不加以指責、讓垃圾繼續留在那裡嗎?如果我們還有一個孩子,我們甚至會大聲抗議,或者因擔心孩子的健康而親自動手将垃圾清除幹淨。

    但是,如果是媽媽和孩子的屍體躺在那裡,他們永遠也不會意識到這種能夠引起瘟疫的空氣。

     淨化環境和清除對靈魂健康有害的物質是生命的特征,耶稣被稱為“除去世人罪孽的神的羔羊”,他不是來傳教的,而是來淨化的。

    這就是從敏感中迸發出來的道德:淨化世界,清除生活的障礙,并将精神從死亡的黑暗中解放出來。

     所有人都感到應歸于意識的成就不像欣賞音樂或有所發現之類的事情,他們肯定會說他們所做的都是為了拯救生命、維持生活。

    這些淨化意識的價值就像進步一樣,是無價的。

    “扔掉所有的束縛,跟我來吧!”耶稣對那些向他請教該如何做的人說道。

     因為人類能夠通過其他能督促自己向着無盡天堂前進的力量來強化自己的力量,在這個熟睡的人的面前是看不見的雅格的天梯[雅格的天梯:《聖經》中雅格(一個以色列人)夢中見到的天使上下天堂所用之梯。

    ],天使們從這個天梯上下來,召喚他走向天堂,走向超自然的生活。

    是的,成為一個超人吧!對缺乏信心的人這隻是一個夢想,但是對有信心的人來說,卻是一個可以實現的目标,是生活的目标。

     對弗雷德裡克·尼采來說,超人隻是沒有實際結果的概念,即使用他接受的進化論來測試,超人也是荒誕不經、漏洞百出的。

    他的觀念對克服人類的邪惡不僅不能提供半點幫助,而且還成為将人類限制于地球上的一條鎖鍊。

    在地球上,人類隻有千方百計地按照自己的樣式創造出一個優于自身的人,就這樣,人類被引上了自私、殘忍和愚昧的歧路。

     但是,無數的聖人按照他們自己的信念去感受、去做:“我活着,但不是我,是耶稣活在我的心中。

    ” 如我們的詩人所說,如果人類“注定要成為天使般的蝴蝶蛹”的話,那麼人類一定要走這樣的路:從精神角度講,要麼升入天堂,要麼就下入地獄。

     因此,遵守物質衛生學和精神衛生學的法則并不是生命的全部内容。

    然而,它是唯一能從周圍環境中尋找到淨化自身和拯救自身方法的生活,而這種生活是超自然的,需要為其自身轉化所需的力量提供愛和神聖的光芒。

     确實,聖人的特征不是出神入化,而是優秀與低劣的天性之間真實而又成功的鬥争。

     道德與宗教 衆所周知,在曆來已久的宗教觀念中,有些現象,例如宗教皈依的關鍵時刻,其最大的特點是人的“頓悟”,在其内心刹那間形成一種“秩序”,通過這種秩序一切都突然豁然開朗:善與惡的區别因而也自行揭示出來。

    事實上,那些皈依宗教的人受到啟示時的一刹那似乎與神學、教義和禮拜儀式沒有聯系。

    他們通常是那些遠離塵世暴亂的良民,似乎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他們全身心地投身于閉關冥想。

    此時他們的意識似乎正被某種巨大的光芒所照耀,這時的他們會大喊出:“我是個罪人!”仿佛黑暗和所有腐朽、令人虛弱,以及令人窒息的邪惡都已經遠離了他們,當邪惡消失後,他最終看到的到處都是可怕的、昏暗的、無形的危險。

    正是如此才使他們焦慮不安,使他們哭泣;也正因如此才促使他們去尋找能理解、安慰、幫助他們的人。

    皈依者會像剛剛出生的嬰兒一樣需要幫助,他們像剛剛出世的即将邁向新生活的嬰兒那樣又哭又鬧,他們不受世間禮教的約束和限制,他們感到這是他們自己的生活,他們的生活價值對于他們自己來說似乎比整個世界的财富和一切有益的事情還要有價值。

    他們感到了一種從巨大危險中逃脫出來後的如釋重負。

    他們的渴求就是可以從壓迫他們的邪惡中解放出來,因此他們在能向前再邁出一步之前,必須要重新考慮當罪惡深深紮根于他們之中,而他們卻毫不察覺的那一可怕時刻: “好像一個人從海裡逃到了岸上, 喘息未定,回過頭來, 向那險惡的波濤頻頻觀望, 我仍舊在向前飛奔的心靈, 就像那樣地回過頭來觀望, 那座沒有人獸能生還的關口。

    ” ---(但丁《地獄篇》) 這種罪惡桎梏了所有的精神财富,而這種精神财富最終會獲得自由,到那時他們的眼前會有一個嶄新的、充滿生機的世界: “如今我看到我眼前的景象, 仿佛是整個宇宙披上了一個笑容……” ---(但丁《天堂篇》) 我曾聽到過這樣一個皈依宗教的故事:有一位僧侶,他因出色的演講才能而聞名。

    一天,他正在一座教堂裡給一大群虔誠的聽衆布道。

    突然,他被一聲嗚咽打斷了,人群中有人在大聲地哭,還伸開雙手喊道:“我是罪人!”這個僧侶像平常一樣,走過去幫助那位皈依者,并接受了他心靈抛棄罪惡時的忏悔。

    然後,僧侶由于很想知道是哪句話打動了那個人的心,便問了他,“啊!”皈依者回答道,“你說的我連一個詞都沒聽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走進了教堂。

    當時,你加強了語氣,用手用力地指着我。

    對,一點都沒錯。

    我就哭了,我是罪人,我感到一直有件如灌了鉛一樣沉重的鬥篷從我的肩上滑了下來,然後淚水不受控制地如洪水般從我心頭湧出。

    ”教義在這次皈依過程中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起作用的不是“信念”,也不是新的“知識”,而是一種完全自發的心靈現象。

    這種現象也許經過一段時間的無意識準備,将光明與黑暗相區分,然後開始了對一個新的人的創造。

     皈依者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清楚地感到,罪惡是一種“障礙”,這個障礙阻擋了人類達到比平時人們能夠享受到的最高尚的歡愉還要高的境界。

    人類不僅淨化了自己,而且還改變了自己。

    皈依者就像一塊埋在渣滓和泥潭中的鑽石,突然從覆蓋物中顯露出來,裸露在外面,明亮如鏡,熠熠發光。

    它不隻是一塊潔淨且華麗的石頭,真正改變了它的是使其熠熠發光的太陽,使之映射出光芒。

    毋庸置疑,這是天然的光澤,與被清除的渣滓以及與寶石固有的特性都毫無關系。

    渣滓不僅污損了寶石,而且還阻止了它與将會賦予它獨特美麗的陽光的接觸。

     每個虔誠的人都知道,罪惡對我們來說是條“鎖鍊”,把我們牢牢地抑制在墳墓般的地獄裡。

    對愛懷有敵意的情感成為阻止我們發展、阻止我們與内心的優良品質自由地交流的障礙。

    我們思想中最少量的雜質、最少量的滲入物都足以減弱我們的才華放出異彩,都足以導緻我們從上帝選民的金匣子中被淘汰出局。

    判斷我們是兄弟的簡單的一眼,不是寬恕我們,而隻能使我們的心更加冷酷,或産生無限的憎恨和瘋狂的嫉妒。

     “肉體的作用顯而易見,即憎恨、分歧、競争、狂怒、鬥争、煽動、異教、嫉妒、巫術、暗殺。

    ”‘帶着一顆忍受着痛苦的心走向聖壇,就像一隻受傷的兔子帶着射到她身上的箭跑回自己的巢穴。

    兔子跑回巢穴不是為了拯救自身,而是為了死在自己的洞穴裡。

    ’“同樣,如果你帶着祭品來到聖壇,你還想到你的兄弟沒有什麼和你過不去的……那麼,先去和你兄弟和解,再來獻上你的祭品。

    ” 原諒别人過錯的人做的并不是一件合情合理的正義之事,對被原諒的人來說也沒有什麼益處。

    因此,考慮某一過錯是否值得原諒,幹了錯事的人是不是需要我們的寬恕等等這些事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我們必須寬恕别人,不是從正義感出發,也不是為罪犯着想,而是為了我們自身的緣故。

    誰寬恕别人,誰就抛棄了嫉妒和怨恨,抛棄了一切使他無法擡頭、壓迫和桎梏精神的枷鎖,這就是我們為什麼必須寬恕的緣故。

    這樣,我們就可以掙脫阻止我們自由活動和升華的桎梏,我們剪斷一個氣球的繩索時,并沒有考慮氣球是不是朝向地面,也沒有考慮繩索是否值得剪斷。

    我們剪斷它就是因為要讓氣球飛向天空,必須這樣做。

    飛向天空的人飽覽了在地面上無法看到的美妙景緻,在這得與失的選擇中,誰會做出合理的選擇呢? 如果你寬恕了别人,那麼你也會感受到全世界的人都在寬恕你,這就表示你升華了。

     兒童的宗教情感 我們對兒童的心靈危機以及兒童自發的宗教情感研究得太少了。

    不錯,近年來發生在英國的宗教運動狂潮中,出現了最令人感到難以解釋的兒童宗教狂熱的例子。

    5歲的小奈麗在病榻上彌留之際時要求聖餐,就是在這次聖餐後,庇護十世[庇護十世Piusx(1835~1914),羅馬教皇,任期1903~1914年。

    ]才允許将聖餐施與不同年齡的兒童。

    這個案例形成了當今實證科學研究中匪夷所思的一部分。

     被提到國際心理學代表大會上這項單獨的研究,就是1911年11月在布魯塞爾召開的第一屆國際教育學代表大會所讨論的課題——《兒童道德及宗教情感發展觀察報告》。

    作為觀察對象的兒童沒受到過任何宗教教育,有一天,觀察者看到孩子突然無緣無故地抽泣起來。

    當孩子的媽媽問他為什麼哭泣時,孩子回答說:“因為我記起兩個月前看到一隻小狗被虐待,現在我又感覺到它了。

    ”一年半後,相似的情景又一次發生了,一天傍晚,這個孩子從窗口望着月亮,突然傷心地大哭起來。

    “不要責怪我,”孩子動情地說,“當我望着月亮時,我感到我經常讓你傷心,我明白我冒犯了上帝。

    ” 這項有趣的研究揭示了道德意識的自發現象的階段性周期性:第一階段是促使孩子傷心的事件發生兩個月後的強烈感情流露,他感受到了那隻被虐待的小狗的痛苦。

    第二個階段是這次感情爆發之後很久孩子的心靈活動才趨于正常。

    孩子能區分好和壞,能認識到他惹父母不愉快了,這種不愉快也許并不嚴重,實際上是非常輕微的,因此孩子當時沒有感覺到。

    但是當孩子在洗滌這種輕微的不道德行為時感到了上帝的存在,當他說“我明白了,我冒犯了上帝”時,他清楚地知道他冒犯的不是他的父母。

    當時,沒人對他談到過上帝,也沒有訓練過他檢查自己的思想意識。

     我到現在也沒有機會目睹類似的精神成長過程。

    我在宗教教育方面的經驗因此而受到限制。

    事實上,在由弗蘭西斯肯姐妹照看的“兒童之家”裡,宗教教育還是通過普通方法來進行的,所以不可能進行有創見的研究和觀察。

    另一方面,市政當局占統治地位的政黨偏執地在公共學校裡廢除了宗教,造成了人們非常害怕“上帝”這個詞彙,如同怕“魔鬼”一般。

     因此,我的經驗就僅限于我在家裡接受的一些孩子的身上。

    這些孩子來自不信奉宗教的家庭,因此都沒有受到過宗教影響。

     我有一個剛年滿7歲的學生,他家的一位朋友發現他很聰明,并且知道他受到過“自由”的教育,便想簡明扼要地根據拉馬克和達爾文的進化論原理給他闡述動物的進化,用以對他進行測試。

    孩子非常專心地聽他講,然後問:“啊!人是從猴子變來的,猴子又是從别的動物變來的,以此類推,那第一個動物又是從什麼演變而來呢?”“第一個動物嘛,”這位朋友說,“是偶然形成的。

    ”小孩子大聲笑了,把他媽媽叫過來,興奮地說道:“聽,簡直是一派胡言!生命是偶然形成的,這不可能!”“那你說生命是怎樣形成的呢?”“是上帝造的。

    ”孩子深信不疑地回答。

     征得母親的同意後,這個孩子準備和他的姐姐共進聖餐。

    聖餐由一個受過高等教育、具有淵博美學知識的年輕神父主持。

    我很想聽聽這個孩子提出的異議。

    但是,我沒有得到允許。

    隻有一次參與機會,但那次去的時候快近尾聲了。

    神父說到保留葡萄酒,說道教士在神聖的宗教儀式過程中能發現自我的實際情況,我覺得這樣的演講對孩子完全不合适,并且很可能使孩子不去注意我們所期望給予的結論。

    但是我很驚奇地看到,孩子們都目不轉睛地盯着聖壇。

    很顯然,他們不熟悉這樣詳細的講解,卻被深深地吸引着他們的一種情感所打動。

    裝着酒的聖餐杯像深深吸引了天真的帕西夫[帕西夫:瓦格拉歌劇《聖林》中的人物。

    ]一樣深深吸引着這些樂于接受的靈魂。

    他們第一次用聖餐時,我認識到了他們用一種美好的信念和絕對的單純接受了這些神秘的東西,好像他們能理解一切屬于上帝,否認上帝才是荒謬的,他們精神上的勝利一直伴随他們走完人生。

     這之後很長時間,一個小孩的表妹準備接受聖餐。

    在此之前她從未在家中受過宗教方面的任何培養。

    有一天,她在課堂上正專心緻志地學習時突然說:“解剖花朵多美啊!算術和幾何我也喜歡!但無論如何,宗教卻是最美妙不過的。

    ” 學校裡有一個年齡稍大的孩子,她的父母仇視宗教。

    這個女孩子雖然對學校的訓練顯示出了很濃厚的興趣,但總會焦慮不安。

    後來,在她居住的小屋裡舉行了一些非常棒的兒童晚會,一些名副其實的藝術品裝飾着她的小屋,于是她變得更加焦慮不安、玩世不恭,像正受着精神幻滅的折磨似的。

    一天她把一個從墨西拿[墨西拿:意大利東北部一海港。

    ]來的孤兒叫來,這個孤兒是我們“兒童之家”的孩子,她把她領到一個安靜的角落,請求她重複禱告詞。

    這個孤兒背誦着禱告詞,那個富有的孩子在一旁看着她。

    然後,像順從什麼神聖的啟示似的,走到鋼琴旁邊開始彈奏起來。

    她的雙手顫抖不已,上身倒向一旁,肘部放在鍵盤上,頭低垂着,再也無法掩飾内心的激動。

    她的靈魂在渴望得到滿足。

    除了愛她的人不願意給她的東西外,什麼也不能使她平靜下來。

    她的心仍然充滿活力和渴望:“就像心靈渴求甘露,我們的靈魂跟随着你,我的上帝!” 她的周圍至今還沒有形成使成人不能像小孩子那樣很快領會精神奧秘的來自黑暗的雜質。

    這種精神奧秘後來變得像對尼克迪莫斯一樣不可理解,他問耶稣:“人怎麼會再生?難道他能再鑽回到娘胎裡不成?” 但是,這項非常潦草的研究足以讓我們明白:孩子除了智能需求外,還有其他的需求,而且他的純潔和坦率的精神遠在他的智力得到發展和滿足前就反射出了神聖的光芒。

    他也許就是我們等待着的神情沮喪、精神抑郁的帕西夫,然而,由于我們雙手的不潔,鴿子再也不能從天堂飛降到裝滿了和平之液的聖杯中。

    [這裡幾乎沒有提到道德問題,甚至沒有概括性地談論到道德問題。

    事實上,這個問題的研究是對智力教育研究的貢獻。

    在西班牙的巴塞羅那一項關于兒童道德和宗教教育的實驗性研究剛剛開始,此書的續篇将論述這個問題。

    我現在還很難預見到我和我的同事是否能将這項繁重的工作勝利地進行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