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假小娘句句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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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主張。

     啊,爹爹,那其間是父親的主意,恐傷兩家情面,就請皇甫郎君與那劉侯世子,在花園内賭射官袍,誰能得第一枝箭射穿柳葉,第二枝箭反中金錢,第三枝箭射中宮袍者,即以女兒許字。

     任憑天意判姻緣,以免人雲有所偏。

    秦顧二公歸去後,爹爹就,至期整備設華筵。

    于時皇甫劉奎璧,依約而來都到園。

    各帶雕弓和羽箭,奪袍射柳訂良緣。

     爹爹啊,那時候女兒身處閨中,也不知外邊的詳細。

     但聞仆婦口傳宣,皇甫郎君奪了袍。

    便見爹娘相料理,一家中,忙忙碌碌在連朝。

    季春初入将行聘,從此日,種下災根與禍苗。

    項女說完佯歎氣,龍圖不覺動眉梢。

     呀,言言不錯,句句無差,這倒是你記得這般明白。

     定下親來便怎生,有何禍事與災根?奪袍射柳言言對,你再把,以後之情雲一雲。

    項女南金心内喜,她又将,柳腰欠欠啟朱唇。

     是,爹爹聽禀,容女兒一一告來。

     自從射柳奪宮袍,奎璧劉家氣不消。

    滿面春風甜如蜜,一腔惡意恨如刀。

    邀将皇甫郎君去,昆明池,水面維舟假相交。

    杯酒盡時留至府,差了個,家人放火要相燒。

     啊爹爹,那放火的家人,可是乳娘兒子叫做什麼江進喜?孩兒倒有些記不明白了。

     他因上夜夢神人,警戒其,莫作傷人害理情。

    這日卻逢家主托,良心不昧洩風聲。

    那時皇甫郎君走,夜宿僧僚避過焚。

    劉宅仆人相放後,方才舉火小春庭。

    随行家将傳兇信,未了先逃隻道傾。

    皇甫大人觀察看,帶回進喜密其情。

    俄而骨肉重完叙,厚贈了,奎壁之奴放轉身。

     咳!那時候我家也隻道亡于火内。

     幸虧長兄問分明,家下方才放了眉。

    這是清和初夏月,後來就,風波不息屢遭危。

    龍圖一聽南金話,手拂烏髯笑面堆。

     啊唷,不錯了,這是月中之事,後來便怎麼樣呢? 南金小姐假凄然,故意低頭拭淚斑。

    彩袖遮遮紅粉面,妝一個,悲聲哽咽不能言。

    弄得個,亭山國丈長籲氣。

    弄得那,忠孝王爺大痛酸。

    半晌遲遲方啟口,翠眉淺淡叫椿年。

     啊,爹爹呀,這後來,那就是郎君家的大人奉旨征東了。

     八月之中出了滇,提兵奉旨下朝鮮。

    交鋒未幾身遭獲,被奸人,诳奏君王說順番。

    邊上兇音瞞着我,可憐兒在夢魂間。

     咳!直到次年三月下旬,賜婚的聖旨到滇,爹爹母親方與孩兒明示。

     其時女就要輕生,回首三思恐累親。

    萬打算來千打算,存了個,改妝主意在心中。

     咳!也是女兒一時妄想,指望要改妝出去,做這個女官。

     荷感爹爹訓女孩,胸中有點小文才。

    前朝曾出黃崇嘏,或者我,複此詩書翻得來。

    妄想癡心成了計,孩兒就,假稱遵旨肯和偕。

     爹爹呀!女兒想:自己呢,改妝逃了,卻怎麼搪塞劉家? 左思右想必須全,累及爹娘自怎安?遂念蘇家娘子女,她倒是,溫柔美麗一紅顔。

    若教代嫁劉奎璧,深可謂,公濟私來事兩全。

    主意決時方整備,終日裡,忙忙同着婢榮蘭。

    描小像,寫書函,留别雙親暗欲潛。

    過幾日來愁幾日,一到了,季春三十好傷殘。

     咳!奴記得是季春月盡出門的呀!那一晚好生痛苦。

     十幾年來伴父娘,何曾一日别高堂。

    忽然平地風波起,逼得個,無可如何改了妝。

    當面難辭真好苦,背來易服實堪傷。

    離寝戶,出園牆,帶着榮蘭走别方。

    南北東西都不曉,隻得順着大街行。

     咳!可憐呀,那時候,孩兒呢,身騎匹馬,榮蘭呢,肩背行囊。

     主仆雙雙不敢挨,喬妝假扮避飛災。

    條條官道身難進,面面生人首怕擡。

    出家時,宿鳥未啼林尚靜;登路後,晨雞已唱戶俱開。

    經商士庶紛紛鬧,酒肆茶坊隊隊挨。

    兒與榮蘭羞問路,沒奈何,随群遂衆串長街。

     咳!爹爹呀,女兒生長十六歲不出閨門,自己家中尚有未曾走到的去處,那裡認得外邊的地方? 串來串去已黃昏,未出昆明一座城。

    處處店房多上火,家家門巷盡懸燈。

    心更急,意加驚,進退為難沒路行。

    便與榮蘭相計議,要尋一宿再登程。

    爹爹 呀,這也是天無絕人之路,巧巧地投到一個人家。

     明燈高照射街紅,大大門樓聳碧空。

    三四家人都說笑,見我們,上前投宿報其東。

    俄聞裡面傳聲請,孩兒就,整整衣冠見主翁。

    叙起來時言細底,方知姓項卻名隆。

    長男捐職為通判,以下俱皆是幼童。

    結發早亡收數妾,孩兒出仕算封翁。

    語間亦問奴名姓,我隻得,假捏虛名答項公。

     啊唷,爹爹呀!他問女兒說:你是哪方人氏?為什麼到雲南來的?那時孩兒随口答應,小生與封君是同府不同縣,姓金名麗,表字有聲。

     隻為窮儒家業貧,攜書訪友到昆明。

    要求薦個何方館,未就功名且舌耕。

    天暮迫于無客店,故來拜識見留存。

    項翁一聽孩兒說,即便相留住在門。

    言有諸男無善教,意思要,欲請足下做先生。

    況吾本要尋書館,你何不,暫屈寒門過幾辰。

    兒遇良機心甚喜,于時權處項家庭。

    芸窗教訓諸童等,自己亦,用用心來讀讀文。

    如是住居交半載,到了那,初冬時節走風聲。

    爹爹 呀,孩兒住居在項家,整整半年光景。

    那一天孟冬十一日,卻是東翁的壽辰,滿宅中唱戲開筵,十分熱鬧。

     孩兒坐席慶無疆,當不得,受訓諸生囑勸觞。

    飲到日西深有酒,回歸書室卧于床。

    又兼痛念爹和母,悲感交加醉更傷。

    一上榻時昏睡去,哪曉得,黃湯誤事失提防。

     爹爹呀,女兒呢,醉中睡去。

    那一班學生,偏又進了書房。

     隻為随身一物遺,弟兄尋覓到芸居。

    見師床上和衣睡,他們竟,替我輕輕脫了鞋。

    露出婦人鞋兩隻,大家拍手笑嘻嘻。

    孩兒驚醒難遮掩,衆學生,已欲傳揚進内扉。

     啊唷,爹爹呀,那時女兒急了,沒奈何禁止諸生。

     他們哪肯聽先生,次日東翁就曉聞。

    立逼孩兒言細底,無可承認是钗裙。

    求隐匿,乞瞞人,拜懇東家諒苦情。

    項老封君多厚意,于時過繼作螟蛉。

    更衣服,脫男巾,仍複原形反本身。

    埋沒至今蒙帝召,面君重見我嚴親。

     咳,可傷可歎!别離父母竟是這等幾年。

     钗裙訴罷淚淋淋,袖掩花容玉頸低。

    孟相爺兒俱大信,皇親父子各無疑。

    東平千歲驚加喜,他的那,一片心中已叫妻。

     啊唷,奇哉!奇絕!哪曉得我麗君原配,還在那本地雲南。

     可笑孤家似夢中,幾番歡喜幾番空。

    怪不得,荊襄女子毫無中。

    怪不得,郦相明堂禮法兇。

    今日方像真者到,原是我,少年狂妄犯師容。

     呀,且住!據孤家看起來,這個女子自然是真麗君無疑了。

     現在親了已認将,果然兄長與椿堂。

    言言不錯雲來合,句句無差對答當。

    射柳奪袍從件件,邀遊放火逐椿椿。

    若非真正孤原配,怎麼會,始未情由會細詳? 啊唷,芳卿呀!這是我皇甫門中累你。

     閨門不出貴千金,女扮男妝黑夜行。

    非是項家留教子,又未知,何方落魄與飄零。

    堪下淚,可傷心,珠玉沉埋這幾春。

    孤作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