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假小娘句句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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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

    她莫非,異傳曾蔔金錢卦?她莫非,妖術能驅木偶人?她莫非,同在雲南曾見過?她莫非,神靈變化故知情?今朝此事真奇絕,好叫我,蓋世聰明也不明。

     呀,這也罷了,他或者偶然看着就認得不差,卻怎麼連我留真容的勾當也知起來? 這件奇情實怪哉,冒名女子怎知來?還要說,親身不得依于膝;還要說,小影聊将慰親懷。

    還要說,髻換烏紗應可望;還要說,才充青選不難哉。

    這般情節因何曉?莫非神仙降世來?郦相明堂心暗異,笑看着,冒名頂姓女裙钗。

     話說郦丞相猜疑不出,隻是笑看着南金。

    那孟龍圖看了她的光景,聽了她的言詞,不覺将信将疑,竟有五六分認為真女。

     呆呆觀看女姣娥,疑假疑真理會無。

    眉色帶驚心駭異,容顔含喜竟猜摩。

    看了她,拉将袍服原思退;見了她,跪倒身軀又要扶。

    慢慢遲遲難決絕,吞吞吐吐隻含糊。

    低頭欲認南金女,回眼還瞧郦保和。

    年少三公觀孟相,故意地,一聲失笑叫龍圖。

     啊唷,龍圖公老前輩,還有疑我之心麼? 眼前放着貴千金,還要觀吾假冒人。

    何故疑心如此重?連一個,親生令愛也難明。

    少年元宰言完笑,孟相當時假當真。

    竟不回觀賢宰輔,公然要認項南金。

    微啟口,半躬身,垂手相扶叫一聲。

     啊唷,你說是吾女麗君麼?再認一認誰是爾的兄長。

     南金聞說暗生歡,立起身來整整衫。

    答應一聲先領命,故意地,袖遮粉面拭淚容。

     咳,爹爹,女兒雖則出外幾年,哪有個不認識父兄之理? 雖則出門數載長,何曾一日放心腸。

    爹娘面貌焉能漠,手足形容豈得忘。

    既是爹爹如此說,奴就去,拉将兄長見椿堂。

    南金言說猶悲泣,袖掩花容退步行。

    隻見她,退行幾步就擡頭,絲袖遮腮舉風眸。

    離了龍圖朝下看,有一位,少年官宰好風流。

     但見那孟龍圖的肩下,又是一位大臣。

    觀他的态度姿容,真個是無雙第一。

     黃金翠翅展烏紗,凜凜威風實可誇。

    穿一件,繡蟒紫袍飛碧浪;披一副,團雲朝補映紅霞。

    羊脂寶帶腰間束,粉底烏靴足下登。

    翠青青,眉似含煙初放柳;姣豔豔,臉如帶露半開花。

    風流态度全無比,美麗姿容隻有他。

    真個是,擲果潘安都莫論;真個是,凝脂杜李總休誇。

    就猶如,清輝朗照連城玉;就猶如,國色天香出世花。

    項氏千金觀到此,芳心不覺不驚訝。

     啊呀,奇哉奇絕!那位小王爺已是無雙,怎的又有這麼一位風流宰相? 年紀輕輕二八然,竟是個,天姿國色美婵娟。

    面如傅粉雙腮嫩,唇若塗一口鮮。

    漫說滿朝人莫及,就是這,風流王子比猶難。

    佳品格,好容顔,女子之中也未觀。

    如此青春如此貌,怎麼又,堂堂做到這般官? 咳!想些什麼!想些什麼!他就是美姿容,也與奴無涉。

     南金時下另端詳,逐一觀瞧意不慌。

    六部公卿俱看過,回眸又,秋波盼盼郦明堂。

    猛然望見龍圖後,有一位,年少官員白面郎。

    隻見他,端然蟒玉一朝臣,立在東班第二層。

    兩道蠶眉青細細,雙痕鳳目水泠泠。

    态偏俊雅容顔瘦,體不魁梧品格清。

    年紀卻當過二十,他的那,儀容默對像嘉齡。

    南金看見心知是,款動紅鞋向上行。

    佯把鸾绡遮粉面,假舒玉手拂啼痕。

    含喜悅,帶凄慘,慘慘和悲叫一聲。

     啊唷,兄呀!手足久離,深為可傷而可歎! 麗君不孝别椿萱,心欲還而未得還。

    多謝哥哥和嫂嫂,代奴侍奉在堂前。

    自從一出家門後,再不想,手足分離這幾年。

     啊,賢兄呀!愚妹一出家門,倒不要苦壞了高堂慈母。

     也因無奈暗潛身,泣望當空拜别行。

    娘必聞風心恨苦,倚闾之切不消雲。

    如今身體平安否?可憐奴,幾載憂思日淚淋。

     呀,正是,還有幼侄魁郎,他而今可好? 年幼娃娃最是乖,在家時節解人懷。

    可憐幾載難相見,哪日不,意志情牽想這孩。

    日下長成心更慧,多應是,已延師傅在書齋。

     咳!真正是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骨肉分離不覺已是數年之隔了。

     南金言訖一聲籲,侍講嘉齡也慘凄。

    身欲近前重退下,意将相認又觀觀。

    難決斷,隻狐疑,竟有多分信了伊。

    郦相時間心内駭,皇親當下亦驚奇。

    正于面面相觀處,早聽得,殿上傳宣急似飛。

     嗯!萬歲爺有旨,召皇親父子、孟相爺兒,一同忠孝王原配王妃,都上殿來聽谕。

     一聲旨下不留停,大衆齊齊向上行。

    孟相爺兒趨寶殿,皇親父子拜朝廷。

    說免禮,賜平身,禦案之前左右分。

    元主成宗還未語,南金一跪吐嬌聲。

     啟吾皇陛下:臣女已認父兄,特此金銮複命。

     少年天子笑微微,說了聲,爾是真來不是虛。

    兄長父親多認了,隻須得,東平府内去為妃。

    休跪地,且擡軀,就在金銮站在西。

    項氏南金忙謝聖,聖廷座上問根基。

     啊,孟先生,這是爾的女兒了,還有什麼狐疑不決? 前回湖廣獻來人,卿道容顔口氣更。

    這次已同圖上影,況兼人是本鄉音。

    父兄已認分明了,難道還非千萬真。

    不必疑來無用忌,先生爾,領回愛女莫遲停。

     啊,小皇親,恭喜恭喜,朕如今賠了爾的正室了。

     從此卿休負少年,完結了,奪袍射柳好姻緣。

    洞房合卺家宜慶,花燭成婚室有賢。

    勸你不須為老實,做一個,風流王子也欣然。

     呀,真是麗君。

    真的既然已出,假麗君也要于歸了。

    啊忠孝王,你不但原聘重回,而且又添一妾。

     前番獻到那裙钗,亦有容而亦有才。

    今日既然真者出,朕賜她,同歸王府正應該。

     啊,孟麗君,朕命那女子與你同歸,可肯容納否? 天子言完帶笑觀,南金低首作羞慚。

    東平千歲猶無語,孟丞相,俯伏金銮殿上言。

     陛下啊!蒙天恩敕命領回,待微臣且加酌之。

     獻來女子固非虛,面貌聲音件件宜。

    但是形容惟像半,這一點,含糊之處有猜疑。

    待臣問問從前事,她若還,對答無差再領伊。

    孟相奏完連頓首,成宗天子說聲伊。

     啊,孟先生,爾要斟酌再領回麼?依卿所奏。

    内侍們,看個座來,待他父女坐下好講。

    領旨。

     内待齊齊設錦墩,賜了坐,兩家父子與南金。

    龍圖學士方開口,對面多姣問一聲。

     啊,應召的女子,爾說是真正麗君,可記得兩姓的婚姻,是怎生而定? 南金一聽假含羞,紅了面,半晌無言不舉眸。

    孟相連稱催快說,有些慚愧怕擡頭。

    陳始末,訴情由,說得分明事就休。

    元主座中容帶笑,道了聲,先生耐性且遲留。

     呀,孟先生,爾問到這件事情,怎麼叫她立時開口? 待他慢慢說将來,不用相催逼女孩,閨閣裙钗都若此,提到這,婚姻二字口難開。

    成宗天子言完笑,項南金,微舉花容對父台。

     啊,爹爹容禀,想當初不為婚姻,怎麼得懷仇而結怨? 憶昔孩兒在故鄉,年登十五在閨房。

    恰逢兩處媒人至,同日提親拜懇将。

    一位是,現在雲南秦布政;一位是,榮歸梓裡顧儀堂。

    二公不約而同至,那時候,嚴父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