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回 煮茗度長宵怆懷歲暮 題标抗暴日呐喊聲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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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這裡，持着猶豫的态度，最後他接着道：&ldquo将來再說吧。
&rdquo 桂枝聽了這話，覺得話裡有話，也就不好意思插言，隻管低了頭。
大年三十夜，沒有了爆竹，仿佛就冷靜了許多，這夜也就顯着長了起來。
大家沒有了話說，包了一陣餃子，趙翁打了幾個呵欠。
江氏道：&ldquo老太爺要安歇了吧？小林這孩子，怎麼不來？&rdquo 趙翁道：&ldquo随他去吧，他那樣怕見人的人，讓他在這裡坐着，反而是痛苦。
&rdquo 江氏道：&ldquo老太爺大概是要安歇了，我們把面和餡兒帶回去包吧。
&rdquo 說着，就站起身來。
趙翁以她娘兒倆是女流，不能勉強她娘兒倆在這裡守歲，就笑道：&ldquo放着，明天來包，也不要緊，我倒沒有什麼忌諱的。
&rdquo 江氏于是将東西料理好，帶着女兒回家去。
剛進屋子門，小林就端了一隻白爐子來，爐子裡面燒的煤球，正是火焰騰騰的。
他笑道：&ldquo楊老太！我們老太爺說，你許久沒有進屋子來，恐怕爐子火滅了，叫我送了火來呢！&rdquo 江氏口裡不住的道謝。
不到一會子，小林又送了一壺開水，一大包雜伴兒來，還問道：&ldquo楊老太！你有茶葉沒有？若是沒有，我就去拿來。
&rdquo 江氏道：&ldquo多謝老太爺想的周到，茶葉我們這裡已經有了。
&rdquo 小林聽說沒事，這才去了。
江氏因向桂枝道：&ldquo老太爺這種人多好，要他來做你的上人，你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嗎？&rdquo 桂枝紅了臉道：&ldquo這是什麼話？他怎麼會成了我的上人呢？&rdquo 江氏笑道：&ldquo你别着急，我這話沒有說出，你若是拜他做幹爺，他不就是你的上人嗎？&rdquo 桂枝淡淡的道：&ldquo人家不願意，您老說着，也不嫌貧嗎？&rdquo 她也就隻說了這樣一句，不向下談了。
隻是如此一來，卻惹起了江氏一肚皮的心事，又沏了一壺茶，靠了火爐子邊下坐着，一個人慢慢地咀嚼着雜伴兒，她也不知道靜坐了許久，姑娘已經是睡着了，她想了許久，又看看炕上躺着的姑娘，心想像趙連長這樣的人才，不能說壞，不懂我們姑娘是什麼意思，總不願意攀這頭親。
以前可以說為了甘二爺的緣故，她不願意别人。
現在她和甘二爺是算翻了臉了，為什麼還是不肯嫁趙連長呢？江氏靜靜地想了半夜，得不着一個結論。
但是愛惜趙連長的意思，卻為着這個更進一步。
到了次日元旦，她就加倍地注意着趙自強回來沒有。
然而候了一天，也不見他的聲影。
到初二，自己還不曾起床，卻聽到他在窗子外嚷道：&ldquo楊老太起來了嗎？我這兒跟你拜年來了。
&rdquo 江氏笑着連道：&ldquo不敢當，不敢當！我一會子就跟你來拜年。
&rdquo 于是趙自強就走了。
江氏受了他這一番拜年，也不知道高興從何而起，立刻披衣下炕，匆匆地洗了臉，梳了一把頭，就跟着到裡面院子裡來，隻見趙翁屋子裡，有兩個穿軍衣的人坐在那裡，江氏雖然認得趙自強，然而見了軍人，總有些害怕，因之站在門口，向後縮了兩步。
趙自強就搶上前介紹道：&ldquo這是殷連長，這是田連長，都是我的把子。
&rdquo 那兩個連長都站起來行禮。
江氏看到人家有客，不便久坐，站着向趙翁說了一聲拜年，也就走了。
這個殷連長名得仁，便笑道：&ldquo怪不得趙自強說這位老太好，你看她那臉上，都是一臉慈善相。
&rdquo 那田連長單名一個青字，是個二十有零的青年。
他的軍衣，穿的格外整齊，一點皺紋沒有。
一雙裹腿緊緊的纏着，如貼在腳肚上一般，一雙黃皮鞋，不帶着一點灰塵，隻看那軍衣口袋上，插了一枝自來水筆，便在衣冠上，表示出他武人的文明來。
他笑道：&ldquo聽說她還有一個姑娘，怎麼不見呢？&rdquo 趙自強笑道：&ldquo我們這位老弟兄，怎麼着也忘不了女人。
&rdquo 田青道：&ldquo人生除了衣食住三大要素，不就是女人嗎？&rdquo 趙翁笑着走了出來道：&ldquo田連長，你還有什麼不稱心？聽說你在城裡有個女學生的女朋友，你還談别個女人做什麼？&rdquo 田青笑道：&ldquo嘿！了不得，老人家也會說出這樣開玩笑的話來。
&rdquo 趙自強掏出鐵殼子表來看了一看，笑道：&ldquo我們先進城去吧，回頭到我這裡來吃午飯，統共是半日假，不要糊裡糊塗地過了。
&rdquo 田青道：&ldquo我們剛坐下，就要走嗎？&rdquo 殷得仁笑道：&ldquo你這人有些口是心非，分明恨不得飛到城裡去，你倒不願馬上就走嗎？&rdquo 大家哈哈笑着，走出了門，正趕上了長途汽車，也隻二十多分鐘，就進了西直門了。
趙自強道：&ldquo關大哥家裡，小田去不去呢？我看你不必去吧，大嫂子面前，給你帶個信兒去問好，也就得了。
&rdquo 田青将手向額角上比了一比，笑道：&ldquo你們到了關大哥那裡，别再開玩笑，一提起人家讨親，我們這位關大哥就要反對的。
去是一定去，特意進城來拜年，焉有不去之理？&rdquo 趙自強道：&ldquo玩笑是玩笑，我又要說句公道話了。
關大哥他是為了媳婦兒女累夠了，所以提起來就腦袋痛。
其實哪個能像他那樣子，生下一大群兒女呢？&rdquo 田青扯了一扯衣擺，笑道：&ldquo有我們二哥這句話，我又
&rdquo 桂枝聽了這話，覺得話裡有話，也就不好意思插言，隻管低了頭。
大年三十夜，沒有了爆竹，仿佛就冷靜了許多，這夜也就顯着長了起來。
大家沒有了話說，包了一陣餃子，趙翁打了幾個呵欠。
江氏道：&ldquo老太爺要安歇了吧？小林這孩子，怎麼不來？&rdquo 趙翁道：&ldquo随他去吧，他那樣怕見人的人，讓他在這裡坐着，反而是痛苦。
&rdquo 江氏道：&ldquo老太爺大概是要安歇了，我們把面和餡兒帶回去包吧。
&rdquo 說着，就站起身來。
趙翁以她娘兒倆是女流，不能勉強她娘兒倆在這裡守歲，就笑道：&ldquo放着，明天來包，也不要緊，我倒沒有什麼忌諱的。
&rdquo 江氏于是将東西料理好，帶着女兒回家去。
剛進屋子門，小林就端了一隻白爐子來，爐子裡面燒的煤球，正是火焰騰騰的。
他笑道：&ldquo楊老太！我們老太爺說，你許久沒有進屋子來，恐怕爐子火滅了，叫我送了火來呢！&rdquo 江氏口裡不住的道謝。
不到一會子，小林又送了一壺開水，一大包雜伴兒來，還問道：&ldquo楊老太！你有茶葉沒有？若是沒有，我就去拿來。
&rdquo 江氏道：&ldquo多謝老太爺想的周到，茶葉我們這裡已經有了。
&rdquo 小林聽說沒事，這才去了。
江氏因向桂枝道：&ldquo老太爺這種人多好，要他來做你的上人，你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嗎？&rdquo 桂枝紅了臉道：&ldquo這是什麼話？他怎麼會成了我的上人呢？&rdquo 江氏笑道：&ldquo你别着急，我這話沒有說出，你若是拜他做幹爺，他不就是你的上人嗎？&rdquo 桂枝淡淡的道：&ldquo人家不願意，您老說着，也不嫌貧嗎？&rdquo 她也就隻說了這樣一句，不向下談了。
隻是如此一來，卻惹起了江氏一肚皮的心事，又沏了一壺茶，靠了火爐子邊下坐着，一個人慢慢地咀嚼着雜伴兒，她也不知道靜坐了許久，姑娘已經是睡着了，她想了許久，又看看炕上躺着的姑娘，心想像趙連長這樣的人才，不能說壞，不懂我們姑娘是什麼意思，總不願意攀這頭親。
以前可以說為了甘二爺的緣故，她不願意别人。
現在她和甘二爺是算翻了臉了，為什麼還是不肯嫁趙連長呢？江氏靜靜地想了半夜，得不着一個結論。
但是愛惜趙連長的意思，卻為着這個更進一步。
到了次日元旦，她就加倍地注意着趙自強回來沒有。
然而候了一天，也不見他的聲影。
到初二，自己還不曾起床，卻聽到他在窗子外嚷道：&ldquo楊老太起來了嗎？我這兒跟你拜年來了。
&rdquo 江氏笑着連道：&ldquo不敢當，不敢當！我一會子就跟你來拜年。
&rdquo 于是趙自強就走了。
江氏受了他這一番拜年，也不知道高興從何而起，立刻披衣下炕，匆匆地洗了臉，梳了一把頭，就跟着到裡面院子裡來，隻見趙翁屋子裡，有兩個穿軍衣的人坐在那裡，江氏雖然認得趙自強，然而見了軍人，總有些害怕，因之站在門口，向後縮了兩步。
趙自強就搶上前介紹道：&ldquo這是殷連長，這是田連長，都是我的把子。
&rdquo 那兩個連長都站起來行禮。
江氏看到人家有客，不便久坐，站着向趙翁說了一聲拜年，也就走了。
這個殷連長名得仁，便笑道：&ldquo怪不得趙自強說這位老太好，你看她那臉上，都是一臉慈善相。
&rdquo 那田連長單名一個青字，是個二十有零的青年。
他的軍衣，穿的格外整齊，一點皺紋沒有。
一雙裹腿緊緊的纏着，如貼在腳肚上一般，一雙黃皮鞋，不帶着一點灰塵，隻看那軍衣口袋上，插了一枝自來水筆，便在衣冠上，表示出他武人的文明來。
他笑道：&ldquo聽說她還有一個姑娘，怎麼不見呢？&rdquo 趙自強笑道：&ldquo我們這位老弟兄，怎麼着也忘不了女人。
&rdquo 田青道：&ldquo人生除了衣食住三大要素，不就是女人嗎？&rdquo 趙翁笑着走了出來道：&ldquo田連長，你還有什麼不稱心？聽說你在城裡有個女學生的女朋友，你還談别個女人做什麼？&rdquo 田青笑道：&ldquo嘿！了不得，老人家也會說出這樣開玩笑的話來。
&rdquo 趙自強掏出鐵殼子表來看了一看，笑道：&ldquo我們先進城去吧，回頭到我這裡來吃午飯，統共是半日假，不要糊裡糊塗地過了。
&rdquo 田青道：&ldquo我們剛坐下，就要走嗎？&rdquo 殷得仁笑道：&ldquo你這人有些口是心非，分明恨不得飛到城裡去，你倒不願馬上就走嗎？&rdquo 大家哈哈笑着，走出了門，正趕上了長途汽車，也隻二十多分鐘，就進了西直門了。
趙自強道：&ldquo關大哥家裡，小田去不去呢？我看你不必去吧，大嫂子面前，給你帶個信兒去問好，也就得了。
&rdquo 田青将手向額角上比了一比，笑道：&ldquo你們到了關大哥那裡，别再開玩笑，一提起人家讨親，我們這位關大哥就要反對的。
去是一定去，特意進城來拜年，焉有不去之理？&rdquo 趙自強道：&ldquo玩笑是玩笑，我又要說句公道話了。
關大哥他是為了媳婦兒女累夠了，所以提起來就腦袋痛。
其實哪個能像他那樣子，生下一大群兒女呢？&rdquo 田青扯了一扯衣擺，笑道：&ldquo有我們二哥這句話，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