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血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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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

    我與他對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ldquo啊?你是說她&hellip&hellip她說話像我?這怎麼可能?&rdquo &ldquo是啊,一個看起來像很多人,卻唯獨讓别人看不清她自己的女人。

    &rdquo六爺低聲說了句,又若有所思地一笑,&ldquo大哥好像很欣賞她這一點,要把她在上海捧紅了,好去對抗姜瑞娉。

    你知道姜瑞娉是誰的人吧?&rdquo &ldquo嗯。

    &rdquo我點頭,姜瑞娉是上海警備區司令唐斐的情婦,這是衆所周知的。

    唐斐應該是霍長遠的直屬上司吧,他跟蘇國華的關系很好,對陸家則是名為客氣,實則生疏,那陸仁慶是要利用袁素懷去破壞他和蘇家的關系嗎? 見我皺眉思索,六爺一揮手,很随意似的問:&ldquo不說這個了。

    那個許康,你真的不認識?&rdquo我被六爺的突然襲擊搞蒙了,嘴巴合了又張,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六爺一扯嘴角,&ldquo你果然知道。

    方才在大哥面前,你的表情可真是鎮定,連我都差點相信你不認識了。

    &rdquo &ldquo不是的!&rdquo我大叫了一聲,六爺眉頭一揚,&ldquo剛才我真的不知道大爺在說誰,我是到了秀娥門前才想起來的,那也隻是個&hellip&hellip&rdquo我粗粗地喘了一口氣,&ldquo也隻是個猜測而已!我沒騙你!我從不騙你。

    &rdquo我盯着六爺說。

     &ldquo清朗,&rdquo六爺俯下身,大手蓋住了我放在膝頭上緊握的雙拳,直到我不再顫抖了,才柔聲說,&ldquo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就算你不說,我也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如果你為了這個生氣,難道,你不相信我嗎?&rdquo 我劇烈起伏的胸膛,因為六爺冷靜平和的話語慢慢平複下來。

    我輕聲說:&ldquo我從沒騙過你,所以剛才你那樣說,我心裡難受&hellip&hellip&rdquo六爺用力捏了下我的手,&ldquo對不起。

    &rdquo我看着這個認真跟我道歉的男人,眼眶不禁一熱,趕忙别過頭用力地眨眼。

     &ldquo清朗,大哥也不是沒有懷疑的,就算他相信了你不知道,他還是會查個清清楚楚的。

    &rdquo六爺輕柔地打開了我緊握的拳頭,用拇指搓着我的手心,若有所思地說。

     想想陸仁慶的為人和手段,我禁不住打心眼裡發寒,于是悄聲跟六爺說了一下我的揣測。

    六爺也不禁愣住了,顯然他從沒想過,一個根本挨不到邊的徐老爺,竟有可能和陸家有那麼深的淵源。

     &ldquo哼,&rdquo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ldquo聽起來仿佛天方夜譚一樣。

    照你說,那現在徐墨陽是在你們老家了?&rdquo我點點頭,&ldquo應該是。

    &rdquo六爺一皺眉,連我還沒講到的也猜了出來,&ldquo那麼,徐大少爺的出現,也是因為徐墨陽的關系?&rdquo 當時丹青隻含糊地說了一句,我也不敢确定,所以隻遲疑地說:&ldquo有這個可能。

    &rdquo&ldquo嗯。

    &rdquo六爺低頭思索起來,我不敢打擾他,過了會兒,他一擡頭,&ldquo方才大哥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裡話外都在警告我,不要去查陸雲起的事。

     &ldquo看來,這個陸雲起,對于陸家來說是個不能碰的秘密。

    不過&hellip&hellip&rdquo看着我失望的眼神,六爺猶豫了一下,&ldquo清朗,明天,明天我可能會給你一個答案的。

    但是這件事,跟任何人都不要提,就是老七和青絲也一樣。

    現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大哥的反應給我很不好的感覺。

    &rdquo &ldquo好。

    &rdquo我毫不猶豫地點頭。

    六爺搓了搓臉,看着正襟危坐的我,突然咧嘴一笑,&ldquo表情幹嗎這麼嚴肅?來,給我抱抱好不好?&rdquo我先是一怔,然後習慣性地臉紅,六爺的思維跳躍性也太大了。

    &ldquo幹嗎?&rdquo我嗫嚅着說了句廢話。

    他笑而不答,隻一伸手,把我拉了過去,坐在他的膝上。

     看着他埋在我肩膀上,漆黑的頭發中竟有了一絲白發。

    我吃了一驚,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心裡酸起來,可又不想讓他知道,隻是用手指幫他按摩着頭皮,六爺舒服地哼了一聲。

    &ldquo辛苦你了。

    &rdquo我輕聲說。

    &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六爺悶聲應了一聲。

    &ldquo舒服嗎?&rdquo&ldquo嗯。

    &rdquo 他還是不擡頭,隻有呼吸熱熱地吹在我的頸窩,有些癢,剛想縮縮脖子,一個濕熱的吻印上了我的鎖骨,皮膚和骨頭都被他輕齧着,我頓時覺得自己魂飛天外。

    什麼雲起、許康全都不複存在了,一時間,隻有我們炙熱交融的呼吸,熨燙着彼此。

     第二天一早,六爺就出去了。

    我表面上仍和平日裡一樣做着自己的事情,心裡卻七上八下的&hellip&hellip &ldquo清朗。

    &rdquo不知過了多久,石頭隔着落地窗招呼我,見我扭頭看他,還沖我揮手。

     我微笑,等着他從大門處繞進來,&ldquo你是去給七爺送藥嗎?&rdquo他伸頭看看我托盤裡放着的東西,被濃烈的藥味嗆得聳了聳鼻子。

    &ldquo是不是六爺回來了?&rdquo我輕聲問,聲音裡夾雜了一絲顫抖。

    石頭沒在意,伸手接過托盤,&ldquo對啊,他就在你的房間,正找你呢。

    這個我來送吧,秀娥呢?&rdquo &ldquo她在陪七爺聊天,青絲也在&hellip&hellip&rdquo我話音未落,石頭已快步往樓上走去,邊走邊揚聲說:&ldquo那我們走吧。

    &rdquo我跟着他往樓上走去。

    上了樓,他沖我一笑,朝着葉展的房間走去,我則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心裡雖然急得要命,可腳步就是快不起來,拖拖拉拉地走到自己半掩的房門前,鎮定了一下,才輕輕敲了敲門,&ldquo是我。

    &rdquo&ldquo進來吧。

    &rdquo六爺鎮定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心裡頓時平靜了不少,推門進去,然後緊緊地關上了門。

     六爺正站在我的書桌前,用手撫摩着一個小小的盒子,聽見我進來,也沒有擡頭。

    我原本平穩了些的心情又開始忐忑起來,悄步走到他身邊站定。

    過了一會兒,六爺扭頭看向我。

     他的表情帶了些懷念,還有一絲難掩的悲哀。

    他把盒子往我的方向推了一下。

    我低頭看去,一個很普通的小木盒,扁扁的,卻嵌着兩個内藏式的鎖眼。

    &ldquo清朗,這個是&hellip&hellip是我叫姑姑的那個人留下來的。

    &rdquo六爺低聲說了一句。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握了一下他的手,&ldquo陸風輕?&rdquo六爺輕輕回握,&ldquo嗯,她嫁人之前把這個留給了我,隻說如果有一天,碰到有另一把鑰匙的人,就可以把這個盒子打開。

    &rdquo 說完,他捏了捏眉間,&ldquo說實在的,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找她,可我從沒想過要去打開這個盒子,因為我知道,這不是留給我的。

    她隻是信任我,在陸家,她隻信任我一個人。

    &rdquo 說着,六爺的眼睛紅了起來。

    他扭過頭不想讓我看到,我隻能握緊他的手,無聲地安慰他。

    過了一會兒,六爺整理好心情,轉頭對我一笑,&ldquo其實,隻有一把鑰匙是打不開的。

    别小看這個盒子,它的鎖做得很巧妙,如果沒有鑰匙,就隻有生生地撬開了。

    &rdquo 看着六爺生硬的笑容,我還能說什麼。

    他一定很舍不得損壞這個姑姑留給他的唯一紀念,可現在既然拿了出來,隻能說明他也有感覺,現在隻有這個唯一可能的線索了。

     我不想六爺糾結于這個問題,就找别的話題來轉移他的心情,&ldquo嗯,這麼說,你有一把鑰匙,是嗎?&rdquo六爺點頭,從懷裡掏出一隻懷表。

    我眯了眯眼,這好像不是他平日裡佩帶的那隻,可看着卻有些眼熟。

     沒等我看清楚,六爺把那塊懷表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我凝神看去,金色的表身邊緣锃亮,好像是被人經常摩挲所緻,表面上鑲嵌着紫金蜿蜒出來的藤蔓線條,樣式極其别緻。

    咕嘟,我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分外清晰響亮。

     六爺用另一隻手從表殼邊緣深處挑出了一個小巧的按鈕,輕輕一轉,然後很巧妙地把表殼平推開,再把表翻了個個兒,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表殼裡面鑲嵌着一把小巧的鑰匙。

     &ldquo很精巧吧。

    &rdquo六爺用手指捏出了那把鑰匙,然後在那個盒子的兩個鎖眼裡分别試了試,結果右邊的那個傳來咔嗒一聲。

    六爺剛要說話,門突然被人敲了兩聲。

    &ldquo什麼事?&rdquo六爺沉聲問了一句。

     &ldquo六爺,大爺來電話了,請您去接。

    &rdquo石虎憨厚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六爺與我對視了一下,低聲說:&ldquo我一會兒就回來。

    &rdquo然後轉身往外走去。

     我看着門被關上,他們的腳步聲也漸漸聽不到了,這才走到自己的衣櫃跟前,從深處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從裡面把那塊金表拿了出來。

    剛才看見六爺掏出那塊表的時候,我就認出,它的樣子和老爺給我的那個一模一樣。

     拿着那塊表和六爺留下來的那隻對比了一下,毫無二緻。

    我哆嗦着手,學着六爺方才的樣子,一摳,一轉,一推&hellip&hellip然後慢慢地把表面翻了個個兒,一把精巧的鑰匙頓時出現在我面前。

     哆嗦的手指好像沒有半點力氣,我用力摳了好幾回,才把那把鑰匙弄了出來。

    我對準左邊的那個鎖眼插進去,一擰。

    我不自禁地咬緊了嘴唇,一抹血腥頓時染上了我的唇齒,咔嗒一聲之後,木盒的盒蓋微微彈了起來。

     内心的不安讓我手腳冰涼,下意識地四下裡看看,一個人都沒有,可那種寂靜帶給我的并不是安全感,而是無盡的恐懼&hellip&hellip我一咬牙,打開了盒蓋,一個類似于書本的東西,正安靜地躺在盒子裡面,有些枯黃的表皮上,一個字都沒有。

     我輕輕地把那本書拿起,仿佛它是個易碎品。

    捧着它良久之後,我忍不住苦笑,就算自己給自己再多的心理安慰,還是緊張不已。

    抖着手翻開了第一頁,一行再熟悉不過的字霎時映入眼簾,&ldquo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rdquo 春字的那一捺微微地上翹,是那樣的與衆不同。

    &ldquo這一捺要這樣上挑才漂亮,知道嗎?&rdquo老爺教我寫字時所說的話此時在我腦海中不停地回響&hellip&hellip 我背靠着床,盤腿坐在地上。

    那本幾乎與日記一樣的劄記就放在我的膝頭上。

    看着那秀麗的筆迹、簡約的辭藻,一個溫柔、單純卻堅強的女子頓時躍然紙上。

     我黯然地歎息了一聲,寥寥十幾頁,就能記錄一個人的半生嗎?這個陸風輕似乎經曆了一切女人所渴望的和&hellip&hellip憎惡的。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樣來稱呼她,十七歲之前她叫陸雲起,而之後卻改成了陸風輕,準确地說,是被人強迫改的。

     陸仁慶确實有一個叫陸風輕的姑姑,隻是這個陸風輕在十二歲的時候就因病過世了,可陸家因為一個不欲人知的理由,必須讓陸風輕&ldquo活下去&rdquo。

    因此,一個普通親戚家的女孩兒就成了她的代替品。

    那個女孩兒,就是陸雲起,也就是後來帶六爺回家的那個陸風輕。

     門鎖被人轉動,我擡起頭去看,六爺輕輕地走了進來。

    他一邊回身關門,一邊說:&ldquo清兒,抱歉去了這麼久。

    剛才大哥來電話說的事,我要和老七商量一下,你等急了吧&hellip&hellip&rdquo 他一回頭就看見了坐在地上的我,嘴角一翹,想笑,目光卻不經意間落在了那本打開的随筆上,笑容頓住了。

    他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木然無聲的我,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什麼似的,目光随即轉到桌上放着的那個木盒上,盒蓋顯然已經被我打開了。

     我看着他慢慢地走到桌前,伸手去摸了摸那兩把鑰匙,又從桌上抓起老爺給我的那個懷表,與他自己保留的那個比較着,然後才轉身盯住我,啞聲問:&ldquo這鑰匙從哪兒來的?&rdquo 我咬了咬嘴唇。

    沒等我回答,他已經想到我之前說過的那個猜測了,&ldquo是不是徐老爺給你的?他真的是那個&hellip&hellip&rdquo六爺皺起眉頭,嗓子裡發出的聲音好像被砂紙磨過一樣,&ldquo許康?&rdquo 我沉重地點了下頭。

    六爺看着我,握緊了拳頭,那兩塊握在他手心裡的懷表甚至發出了吱呀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長出了一口氣,随手把懷表放進盒子裡,然後朝我走來,腿一彎,學着我的樣子坐了下來。

     我不自覺地靠過去,六爺散發出來的熱量,是我現在迫切需要的。

    六爺感受到了我發自内心的惶然,什麼也沒說,隻是伸出右手将我攏在臂彎裡。

    我将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後把那本劄記遞了過去。

     六爺似乎猶豫了一下,才接過去,雙手無意間地碰觸,我感覺他好像也在發抖。

    可他的臉色依舊平靜,抱着我的手臂也是鎮定又溫暖,我隻能認為那是我的錯覺。

     之前我已經大緻地看了一遍,這十幾頁紙應該是陸雲起在很短的時間内寫完的,越到後面寫得越潦草簡單。

    她寫這些好像就是為了給誰看的,為了讓人了解那曾經的一段過往。

    也許那個時候,她已經猜到,有些事情将會永遠掩埋,不為人知。

     可就在那些無奈掙紮的文字之中,依然有可以讓人感覺到甜蜜的回憶,那就是與許康相處的點點滴滴。

    我看着六爺低着頭,認真地讀着那上面的一字一句,微蹙的眉頭再未展開過。

    方才讀過的那些文字化成一幕幕情景,在我腦海中閃現着。

     陸雲起的父親是陸家一個不遠不近的小親戚,讀過不少書,家裡也有些許田産,一家四口過得應該不錯。

    他們還有一個很有錢的親戚住在上海,雖然不常見面,但也不曾斷了書信來往。

     在陸雲起十六歲那年,她失去了父親,上海的堂叔邀請他們一家人去上海散散心。

    在那裡,她見到了比她大八歲的堂哥陸風揚,也見到了那個漂亮高挑的堂妹&mdash&mdash陸風輕。

     陸雲起當時以為風輕的年紀和自己差不了兩歲,而事實上,風輕還不到十一歲。

    而最讓她驚奇的是,她和那個堂妹長得居然有六七分像,隻不過堂妹外向耀眼,她内向溫柔罷了。

     在上海的那段日子裡,陸雲起經曆了太多她從未經曆過的。

    家鄉的安靜和睦與上海的繁華耀目,家鄉的蜿蜒小溪與上海黃浦江的波濤滾滾相比,一切都是那樣的不同。

     但如果不是在這兒遇到了那個人,陸雲起甯願早些回到家鄉,去呼吸那些沒有脂粉香,也沒有美酒香,但卻純淨的空氣。

    那個人就是許康,也就是老爺。

    陸雲起在這個本子裡隻寫了一次許康的名字,而後都是以&ldquo他&rdquo來代稱。

     陸雲起對于他們之間的相遇、相識、相知、相愛,寫得極其簡潔,但其中那炙熱的愛戀,讓人現在讀起來依然能夠感覺到她那顆滾燙的心。

    一個純潔且執著的女孩兒,把自己所有的熱情都給了老爺,從未後悔。

    就算後來她知道,老爺已經有一個指腹為婚的太太了。

     &ldquo那個嚴肅的男人,笑起來竟如同孩子,可隻有我能看到&hellip&hellip&rdquo&ldquo他說他從來都不會愛,可一個不會愛的人愛起來,會讓人窒息&hellip&hellip&rdquo&ldquo每次我溜出去見他的時候,他總是讓我走在馬路的裡面。

    他不會拉我的手,他隻會牢牢地擋住我,保護我&hellip&hellip&rdquo 不過寥寥數語,可我怎麼也不能把那個笑起來像孩子一樣的男人跟徐老爺連在一起。

    不經意間,我想起二太太去世不久的那個夜晚,老爺坐在二太太常坐的榻上沉思不語。

    那時的他也是柔軟的吧,隻不過不知道,他是在懷念二太太,還是在&hellip&hellip 在上海遇到的幸福,一直跟着陸雲起回了家鄉。

    那裡距離老爺的老家并不遠,這樣一段距離對于熱戀的人來說不過爾爾。

    老爺經常會在陸雲起意想不到的時間來看她。

    為了不讓老爺為難,陸雲起一直都沒有告訴家人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直到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陸雲起的母親是個很傳統的女性,溫柔而包容,而她的弟弟陸雲馳年紀還小,因此家裡的大小事情,已經是由陸雲起在操持了。

     兩個人決定各自對家裡實言相告,陸家母親自然是晴天霹靂,想不到女兒竟然要給人去做小。

     但是在争吵哭鬧之後,女兒已經懷孕的事實讓這個善良的婦人徹底沒了主意。

    好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