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一 列傳第三十二 裴叔業 崔慧景 張欣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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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之親,骨肉之間,而僥幸曲陛下之法,傷至公之義。

    誠不曉聖朝所以然之意。

    若以狂主雖狂,而實是天子,江夏雖賢,實是人臣,先臣奉人臣逆人君,以為不可申明诏,得矣;然未審陛下亦是人臣不?而鎮軍亦複奉人臣逆人君,今之嚴兵勁卒,方指于象魏者,其故何哉?臣所不死,苟存視息,非有他故,所以待皇運之開泰,申冤魂之枉屈。

    今皇運既已開泰矣,而死于社稷盡忠,反以為賊,臣何用此生陛下世矣。

     臣聞王臣之節,竭智盡公以奉其上;居股肱之任者,申理冤滞,薦達群賢。

    凡此衆臣,夙興夜寐,心未嘗須臾之間而不在公。

    故萬物無不得其理,而頌聲作焉。

    臣謹案鎮軍将軍臣穎胄,宗室之親,股肱之重,身有伊、霍之功,荷陛下稷、旦之任。

    中領軍臣詳,受帷幄之寄,副宰相之尊。

    皆所以棟梁朝廷,社稷之臣,天下所當,遑遑匪懈,盡忠竭誠,欲使萬物得理,而頌聲大興者,豈複宜逾此哉?而同知先臣股肱江夏,匡濟王室,天命未遂,王亡與亡,而不為陛下瞥然一言。

    知而不言,是不忠之臣,不知而言,乃不智之臣,此而不知,将何所知?如以江夏心異先臣,受制臣力,則江夏同緻死斃,聽可昏政淫刑,見殘無道。

    然江夏之異,以何為明,孔、呂二人,誰以為戮?手禦麾幡,言辄任公,同心共志,心若膠漆,而以為異,臣竊惑焉。

    如以先臣遣使,江夏斬之,則征東之驿,何為見戮?陛下斬征東之使,實詐山陽;江夏違先臣之請,實謀孔矜。

    天命有歸,故事業不遂耳。

    夫唯聖人,乃知天命,守忠之臣,唯知盡死,安顧成敗。

    诏稱江夏遭時屯故,迹屈行令,内恕探情,無玷純節。

    今茲之旨,又何以處鎮軍哉? 臣所言畢矣,乞就湯镬。

    然臣雖萬沒,猶願陛下必申先臣。

    何則?恻怆而申之,則天下伏;不恻怆而申之,天下之人北面而事陛下者,徒以力屈耳。

    先臣之忠,有識所知,南史之筆,千載可期,亦何待陛下屈申而為褒貶。

    然小臣惓惓之愚,為陛下計耳。

    臣之所言,非孝于父,實忠于君。

    唯陛下熟察,少留心焉。

     臣頻觸宸嚴,而不彰露,所以每上封事者,非自為戆地,猶以《春秋》之義有隐諱之意也。

    臣雖淺薄,然今日之事,斬足斷頭,殘身滅形,何所不能?為陛下耳。

    臣聞生人之死,肉人之骨,有識之士,未為多感。

    公聽并觀,申人之冤,秉德任公,理人之屈,則普天之人,争為之死。

    何則?理之所不可以已也。

    陛下若引臣冤,免臣兄之罪,收往失,發恻怆之诏,懷可報之意,則桀之犬實可吠堯,跖之客實可刺由,又何況由之犬,堯之客?臣非吝生,實為陛下重此名于天下。

    已成之基,可惜之寶,莫複是加。

    浸明浸昌,不可不循,浸微浸滅,不可不慎。

    惟陛下熟察,詳擇其衷。

     若陛下猶以為疑,鎮軍未之允決,乞下征東共詳可否。

    無以向隅之悲,而傷陛下滿堂之樂。

    何則?陛下昏主之弟,江夏亦昏主之弟;鎮軍受遺托之恩,先臣亦荷顧命之重。

    情節無異,所為皆同,殊者唯以成敗仰資聖朝耳。

    臣不勝愚忠,請使群臣廷辯者,臣乞專令一人,精賜本語,僥幸萬一,天聽昭然,則轲沈七族,離燔妻子,人以為難,臣豈不易! 诏報曰:"具卿冤切之懷。

    卿門首義,而旌德未彰,亦追以慨然。

    今當顯加贈谥。

    "偃尋下獄死。

     張欣泰,字義亨,竟陵人也。

    父興世,宋左衛将軍。

    欣泰少有志節,不以武業自居,好隸書,讀子史。

    年十餘,詣吏部尚書褚淵,淵問之曰:"張郎弓馬多少?"欣泰答曰:"性怯畏馬,無力牽弓。

    "淵甚異之。

    辟州主簿,曆諸王府佐。

    元徽中,興世在家,擁雍州還資,見錢三千萬。

    蒼梧王自領人劫之,一夜垂盡,興世憂懼感病卒。

    欣泰兄欣華時任安成郡,欣泰悉封餘财以待之。

     建元初,曆官甯朔将軍,累除尚書都官郎。

    世祖與欣泰早經款遇,及即位,以為直閣将軍,領禁旅。

    除豫章王太尉參軍,出為安遠護軍、武陵内史。

    還複為直閣,步兵校尉,領羽林監。

    欣泰通涉雅俗,交結多是名素。

    下直辄遊園池,著鹿皮冠,衲衣錫杖,挾素琴。

    有以啟世祖者,世祖曰:"将家兒何敢作此舉止!"後從車駕出新林,敕欣泰甲仗廉察,欣泰停仗,于松樹下飲酒賦詩。

    制局監呂文度過見,啟世祖。

    世祖大怒,遣出外,數日,意稍釋,召還,謂之曰:"卿不樂為武職驅使,當處卿以清貫。

    "除正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