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七 文藝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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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洗凡馬空者也宋金史皆未成金史隻有實録宋事纂錄甚多而東都事略最為詳備是則前世之史也學者必讀歴代全史考之廢興之由邪正之迹國體國勢制度文物坦然明白時以六經防要立論其間以試己意然後取溫公之通鑒宋儒之議論校其長短是非如是可謂之學史矣學者徃徃全史未見急于要名欲以為談説之資嘴吻之備至于通鑒亦不全讀抄撮鈎節通鑒之大防溫公之微意随以昧沒其所以成就亦淺淺乎史既治則讀諸子老莊列隂符四書皆出一律雖雲道家者流其間有至理存取其理而不取其寓可也素問一書雖雲醫家者流三代先秦之要典也學者亦當緻力孫呉姜黃之書雖雲兵家智術戰陳之事亦有名言不可棄也荀子議論過高好奇緻有性惡之説然其王霸之辨仁義之言不可廢也管子一書霸者之略雖非王道亦當讀也?子雲太?法言發孔孟遺意後世或有異論者以其有性善惡混之説劇秦美新之論事莾而?漢韓子謂其文頗滞澁蘇子謂以艱險之辭文膚淺之理而溫公甚推重之以為在孟荀之上或抑或?莫适所定雖然取其辭而不取其節可也賈誼董仲舒劉向皆有書惜其猶有戰國縱橫之餘習惟董子三防明白純正孟轲之亞非劉賈所企也文中子生于南北偏駁之後隋政橫流之際而立教河汾作成将相基唐之治可謂大儒矣其書成于門弟子董薛姚窦之流故比拟時有太過遣辭發問甚似論語而其格言至論有漢儒所未道者亦孟轲氏之亞也韓子之書渾厚典麗李唐一代之元氣也與漢氏比隆矣其诋斥佛老扶持周孔亦孟轲氏之亞也諸子既治宋興以來諸公之書周程張之性理邵康節之象數歐蘇司馬之經濟徃徃肩漢唐而踵三代尤當緻力也孔子曰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矣藝亦不可不遊也今之所謂藝與古之所謂藝者不同禮樂射禦書數古之所謂藝也今人雖緻力而亦不能世變使然耳今之所謂藝者随世變而下矣雖然不可不學也詩文字畫今所謂藝亦當緻力所以華國所以濟物所以飾身無不在也學詩當以六義為本三百篇其至者也三百之流降而為辭賦離騷楚詞其至者也詞賦本詩之一義秦漢而下賦遂專盛至于三都兩京極矣然對偶屬韻不出乎詩之律所謂源逺而末益分者也魏晉而降詩學日盛曹劉陶謝其至者也隋唐而降詩學日變變而得正李杜韓其至者也周宋而降詩學日弱弱而後強歐蘇黃其至者也故作詩者不能三百篇則曹劉陶謝不能曹劉陶謝則李杜韓不能李杜韓則歐蘇黃而乃効晚唐之萎薾學溫李之尖新拟盧仝之怪誕非所以為詩也至于作文六經之文尚矣不可企及也先秦古文可學矣左氏國語之頓挫典麗戰國防之清刻華峭莊周之雄辨谷梁之簡婉楚詞之幽博太史公之防峻漢而下其文可學矣賈誼之壯麗董仲舒之沖暢劉向之規格司馬相如之富麗?子雲之防險班孟堅之宏雅魏而下陵夷至于李唐其文可學矣韓文公之渾厚栁宗元之光潔張燕公之高壯杜牧之之豪缛元次山之精約陳子昻之古雅李翺皇甫湜之溫粹元微之白樂天之平易陸防李德?之經濟李唐而下陵夷至于宋其文可學矣歐陽子之正大蘇明允之老健王臨川之清新蘇子瞻之宏肆曽子固之開阖司馬溫公之笃實下此而無學矣學者苟能取諸家之長貫而一之以足乎已而不蹈襲捆束時出而時晦以為有用之文則可以經緯天地輝光日月也字畫之工拙先秦不以為事科鬥篆正行草漢氏而下随俗而變去古逺而古意日衰魏晉以來其學始盛自天子大臣至處士徃徃以能書名家變态百出法度備具遂為專門之學故宋高祖病不能書不足厭人望劉穆之使放筆大書亦自過人一紙可三四字其風俗所尚如此至于李唐學書愈衆字畫于士夫固為末技而衆人所尚不得不專力學者苟欲學之篆則先秦欵識金石刻魏晉金石刻唐以來李陽氷等所當學也正書當以篆意為本有篆意則自高古鐘太傅王右軍顔平原蘇東坡其規矩準繩之大匠也歐率更張長史李北海徐浩栁誠懸楊凝式蔡君谟米芾黃魯直萃之以厲吾氣參之以肆吾博可也雖或不工亦不俗矣技至于不俗則亦已矣如是而治經治史如是而讀諸子及宋興諸公書如是而為詩文如是而為字畫大小長短淺深遲速各底于成則可以為君相可以為将帥可以緻君為堯舜可以措天下如泰山之安時不與志用不與材則可以立德可以立言著書垂世可以為大儒不與草木共朽碌碌以偷生孑孑以自存棄天之至善壊已之全材也朂哉諸生毋替茲命 讀書          羅大經【後同】 北魏王珪問博士李先曰天下何物最益人神智先曰莫若書荊公詩曰物變有萬殊心思才一曲讀書謂耶夫着一能讀書之心橫于胸中則锢滞有我其心已與古人天淵懸隔矣何自而得其活法之妙哉呂東萊解尚書雲書者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之精神心術盡寓其中觀書者不求其心之所在夫何益然欲求古人之心必先求吾心乃可見古人之心此論最好真讀書之法也當時趙清獻公之折荊公曰臯防稷契何書可讀此亦激于求勝之辭未足以服荊公夫自文籍既生以來便有書臯防之前三墳亦書也伏羲所畫之卦亦書也太公所稱黃帝颛帝之丹書亦書也孟子所稱放勲曰亦書也豈得謂無書哉特臯防稷契之所以讀者當必與荊公不同耳當時答荊公之辭隻當曰公若锢于有我之私不能虛心觀理稽衆從人是乃不能讀書也嗚呼荊公徃矣後之君子窮而講道明理達而撫世酬物謹無着一能讀書之心橫在胸中也哉 心思 書曰思曰睿睿作聖?子曰神心惚恍經緯萬方孔叢子曰心之精神是謂聖管子曰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誠之極也邵子曰天向一中分造化人從心上起經綸或曰易言何思何慮何也曰始于思終于無思非不思也不待思也此不識不知而順帝則從心所欲而不逾矩庖丁之解牛輪扁之斵輪痀偻之承蜩豈更待于思乎 稗編卷七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