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六 文藝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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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實錄檢讨官初呈藳無己便?許可至邢乃遭橫筆又微聲數稱亂道邢尚氣跽以請曰願善誘南豐笑曰措辭自有律令一不當即是亂道請公讀試為公櫽括邢疾讀至百餘字南豐曰少止涉筆書數句邢複讀南豐應口以書略不經意既畢授歸就編凡閱數十過終不能有所増損始大服自爾識關鍵以文章軒轾諸公間
陳後山雲永叔謂為文有三多看多做多商量多也餘以古文為三等周為上七國次之漢為下周之文雅七國之文壯偉其失騁漢之文華贍其失緩東漢而下無取焉
莊荀皆文士而有學者其説劒成相諸篇與屈騷何異?子雲之文好奇而卒不能奇也故思苦而詞艱善為文者因事以出奇江河之行順下而已至其觸山赴谷風搏物激然後盡天下之變子雲唯好奇故不能奇也寜拙毋巧寜樸毋華寜粗毋弱寜僻毋俗詩文皆然【并後山集】
李方叔雲凡文章之不可無者有四一曰體二曰志三曰氣四曰韻述之以事本之以道考其理之所在辨其義之所宜卑高巨細包括并載而無所遺左右上下各在有職而不亂者體也體立于此折衷其是非去取其可否不徇于流俗不謬于聖人抑?損益以稱其事彌縫貫穿以足其言行吾學問之力從吾制作之用者志也充其體于立意之始從其志于造語之際生之于心應之于言心在和平則溫厚典雅心在安敬則矜莊威重大焉可使如雷霆之奮鼓舞萬物小焉可使如絡脈之行出入無間者氣也如金石之有聲而玉之聲清越如草木之有華而蘭華之臭芬芗如雞鹜之間而有鶴清而不羣犬羊之間而有麟仁而不猛如登培塿之丘以觀崇山峻嶺之秀色涉潢污之澤以觀寒溪澄潭之清流如朱?之有遺音大?之有遺味者韻也文章之無體譬之無耳目口鼻不能成人文章無志譬之雖有耳目口鼻而不知視聽臭味所能若土木偶人形質皆具而無所用之文章之無氣譬之雖知視聽臭味而血氣不充于内手足不衛于外若奄奄病人支離顦顇生意消削文章之無韻譬之壯夫其軀幹枵然骨強氣盛而神色昏瞢言動凡濁則庸俗鄙人而已有體有志有氣有韻夫是之謂成全四者成全然于其間各因天姿才品以見其情狀故其言迂踈矯厲不切事情此山林之文也其人不必居薮澤其間不必論岩谷也其氣與韻則然也其言鄙俚猥近不離塵垢此市井之文也其人不必坐廛肆其間不必論财利也其氣與韻則然也其言豐容安豫不儉不陋此朝廷卿士之文也其人不必列官寺其間不必論職業也其氣與韻則然也其言寛仁忠厚有任重容天下之風此廟堂公輔之文也其人不必位台鼎其間不必論相業也其氣與韻則然也正直之人其文敬以則邪谀之人其言誇以浮功名之人其言激以毅苟且之人其言懦以愚捭阖縱橫之人其言辯以私刻核忮忍之人其言深以盡則士欲以文章顯名後世者不可不謹其所言之文不可不謹乎所養之德也如此史記其意深逺則其言愈緩其事繁碎則其言愈簡此詩春秋之義也【并李本集】
晁以道言近見東坡説凡人作文字須是筆頭上挽得數萬斤起可以言文字也餘曰豈非興來筆力千鈞重乎【王歸叟詩文發源】
李格非善論文章嘗曰諸葛孔明出師表劉伶酒德頌陶淵明歸去來詞李令伯乞養親表皆沛然自肺肝中流出殊不見斧鑿痕是數君子在後漢之末兩晉之間初未嘗欲以文章名世而其詞意超邁如此是知文章以氣為主氣以誠為主【冷齋夜話】
老坡作文工于命意必超然獨立于衆人之上如趙清獻碑世間稱治郡者曰寛立朝者曰直蓋已大矣則進于二者又有説焉故曰其于治郡不專于寛時出猛政嚴而不殘其在朝廷不專于直為國愛人掩其疵疾如吾家蜀公堅卧不起人知其高而不稱其用則為碑銘曰世皆謂公貴身賤名孰知其功聖人之清然後知其有功于世也又曰君實之用出而時施如彼水火寜除渴饑公雖不用亦相其行如彼山川出雲相望然後知其相為表裡廢一不可也此皆非世人所能到者平日得意處多如此其原蓋出于莊子故其論劉伶莊子阮千裡閻立本皆于世人意外别出眼目其平日取舍文章亦多以此為法【潛溪詩眼】
呂居仁雲老蘇嘗自言升裡轉鬥裡量因聞此遂悟文章妙處 文章纡餘委曲説盡事理惟歐陽公為得之至曽子固加之字字有法度無遺恨矣文章有本末首尾元無一言亂説觀少遊五十防可見
呂居仁雲文章須要説盡事情如韓非諸書大略可見至于一唱三歎有餘音者則非有所養不能也如論語禮記文字簡淡不厭似非左氏所可及也列子氣平文緩亦非莊子步驟所能到也東坡晩年叙事文多法栁子厚而豪邁之氣非栁所能及也
班固叙事詳密有次第專學左氏如叙霍光上官相失之由正學左氏記秦穆晉惠相失處也
孫子十三篇論戰守次第與山川險易長短小大之狀皆曲盡其妙摧高發隐使物無遁情此尤文章妙處讀莊子令人意寛思大敢作讀左傳便使人入法度不敢容易此二書不可偏廢也近世讀東坡魯直詩亦類此
韓退之答李翺書老蘇上歐公書最見為文養氣妙處西漢自王褒以下文字專事詞藻不複簡古而谷永等書雜引經傳無複已見而古學逺矣此學者所宜戒作文必要悟入處悟入必自工夫中來非僥幸可得之也如老蘇之于文魯直之于詩蓋盡此理矣【并呂氏?訓】
稗編卷七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