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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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無法再寫，我把信收起，睡在床上，大概隻有二小時的迷糊，我就起來。
七點鐘我把已空的鏡框放在抽屜裡，偷偷地拿了行李出去。
我把行李送到旅行社，過了磅，付了錢，我一個人到面館去吃點心。
一時間是乎離情别緒已經堆滿我心頭，所有生離死别的滋味我又重新溫起，我想到史蒂芬，想到白蘋，想到梅瀛子，想到海倫。
最後我想到史蒂芬太太，忽然我覺得我有看她一次的必要，一切其他的親友？我們将來一定'可以會面，而她，則很可能就此永别，誰知道她的結果不是同史蒂芬白蘋或梅瀛子一樣呢？ 這樣想的時候，我從面館出來，就搭上電車到辣斐德路去看史蒂芬宋太。
史蒂芬太太的家園還是很平靜，迎春花與美人蕉都開着。
我按鈴。
開門的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傭人，我問： &ldquo史蒂芬太太在家麼？&rdquo &ldquo你貴姓？&rdquo 我給她一張片子，她拿去了，回來時她說： &ldquo她剛起來，請你到客廳裡等一會。
&rdquo 我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一種光亮與舒适，使我浮起過去的感覺。
是這裡，我第一次會到光芒萬丈的梅瀛子；是這裡，我第一次會見曼斐兒的母親；是這裡，我聽海倫兩次完全不同的歌唱；是這裡，我闖進了最陌生的社會，擔任了最神秘的工作；是這裡&hellip&hellip 門開了，兩隻英國種紅毛狗進來，它們過來吻我的衣履，于是修長文雅娴靜高貴的史蒂芬太太進來了，露出歡迎的笑容說： &ldquo早。
&rdquo &ldquo早。
&rdquo我說。
&ldquo還沒有動身麼？&rdquo她坐在我對面說。
&ldquo明天早晨。
&rdquo &ldquo海倫呢？&rdquo她問：&ldquo什麼時候去北平？&rdquo &ldquo她說不去了。
&rdquo &ldquo不去了？&rdquo這在她是意外的事情，但稍一凝神随即露出俏皮的笑容說：&ldquo是不是因為你不去了呢？&rdquo &ldquo她也想同我去内地。
&rdquo &ldquo這不是同獨身主義挑戰麼？&rdquo她笑。
&ldquo當我感到獨身主義者也必須以朋友社會人間的情感來維持他情感的均衡時，我覺得這獨身主義也就非常渺茫而空虛了。
&rdquo &ldquo那麼你已經投降了，很好。
&rdquo她說：&ldquo那麼你是預備帶她去内地了。
&rdquo &ldquo可是不，&rdquo我說：&ldquo當我被生離死别所棄，成了孑然一身的時候，一切愛護我的女性都像是母親。
&rdquo &ldquo所有的女子本來就都是母性。
&rdquo &ldquo假如應當尊重的是這母性，我更應當重視曼斐兒太太的感情了。
&rdquo我說：&ldquo而且，你知道我内行的生命同她應發展的生命是多麼不同呢？&rdquo &ldquo你是對的，&rdquo史蒂芬太太說：&ldquo她還年輕，我們應珍貴她的天賦。
&rdquo &ldquo因此，我明天将偷偷地對她不告而别了。
&rdquo我說：&ldquo我還希望你肯給她幫忙鼓勵與安慰。
&rdquo &ldquo這樣也好，&rdquo她說：&ldquo我希望等我們的工作完成時，你們就可以完成了配偶。
我将一直為你們的祈禱。
&rdquo &ldquo我沒有想到這層。
&rdquo我說：&ldquo對于将來，我現在再不敢想。
史蒂芬死了，白蘋死了，都是我意想以外的事情。
&rdquo &ldquo但都活在我們的心中。
&rdquo &ldquo比方說梅瀛子，你，我們都還有重會的時候嗎？&rdquo &ldquo世界是整個的，人類隻有一個脈搏，我們隻有一個心靈，多遠的距離我們還是在一起。
&rdquo &ldquo你以為這就可以安慰自己了麼？&rd
七點鐘我把已空的鏡框放在抽屜裡，偷偷地拿了行李出去。
我把行李送到旅行社，過了磅，付了錢，我一個人到面館去吃點心。
一時間是乎離情别緒已經堆滿我心頭，所有生離死别的滋味我又重新溫起，我想到史蒂芬，想到白蘋，想到梅瀛子，想到海倫。
最後我想到史蒂芬太太，忽然我覺得我有看她一次的必要，一切其他的親友？我們将來一定'可以會面，而她，則很可能就此永别，誰知道她的結果不是同史蒂芬白蘋或梅瀛子一樣呢？ 這樣想的時候，我從面館出來，就搭上電車到辣斐德路去看史蒂芬宋太。
史蒂芬太太的家園還是很平靜，迎春花與美人蕉都開着。
我按鈴。
開門的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傭人，我問： &ldquo史蒂芬太太在家麼？&rdquo &ldquo你貴姓？&rdquo 我給她一張片子，她拿去了，回來時她說： &ldquo她剛起來，請你到客廳裡等一會。
&rdquo 我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一種光亮與舒适，使我浮起過去的感覺。
是這裡，我第一次會到光芒萬丈的梅瀛子；是這裡，我第一次會見曼斐兒的母親；是這裡，我聽海倫兩次完全不同的歌唱；是這裡，我闖進了最陌生的社會，擔任了最神秘的工作；是這裡&hellip&hellip 門開了，兩隻英國種紅毛狗進來，它們過來吻我的衣履，于是修長文雅娴靜高貴的史蒂芬太太進來了，露出歡迎的笑容說： &ldquo早。
&rdquo &ldquo早。
&rdquo我說。
&ldquo還沒有動身麼？&rdquo她坐在我對面說。
&ldquo明天早晨。
&rdquo &ldquo海倫呢？&rdquo她問：&ldquo什麼時候去北平？&rdquo &ldquo她說不去了。
&rdquo &ldquo不去了？&rdquo這在她是意外的事情，但稍一凝神随即露出俏皮的笑容說：&ldquo是不是因為你不去了呢？&rdquo &ldquo她也想同我去内地。
&rdquo &ldquo這不是同獨身主義挑戰麼？&rdquo她笑。
&ldquo當我感到獨身主義者也必須以朋友社會人間的情感來維持他情感的均衡時，我覺得這獨身主義也就非常渺茫而空虛了。
&rdquo &ldquo那麼你已經投降了，很好。
&rdquo她說：&ldquo那麼你是預備帶她去内地了。
&rdquo &ldquo可是不，&rdquo我說：&ldquo當我被生離死别所棄，成了孑然一身的時候，一切愛護我的女性都像是母親。
&rdquo &ldquo所有的女子本來就都是母性。
&rdquo &ldquo假如應當尊重的是這母性，我更應當重視曼斐兒太太的感情了。
&rdquo我說：&ldquo而且，你知道我内行的生命同她應發展的生命是多麼不同呢？&rdquo &ldquo你是對的，&rdquo史蒂芬太太說：&ldquo她還年輕，我們應珍貴她的天賦。
&rdquo &ldquo因此，我明天将偷偷地對她不告而别了。
&rdquo我說：&ldquo我還希望你肯給她幫忙鼓勵與安慰。
&rdquo &ldquo這樣也好，&rdquo她說：&ldquo我希望等我們的工作完成時，你們就可以完成了配偶。
我将一直為你們的祈禱。
&rdquo &ldquo我沒有想到這層。
&rdquo我說：&ldquo對于将來，我現在再不敢想。
史蒂芬死了，白蘋死了，都是我意想以外的事情。
&rdquo &ldquo但都活在我們的心中。
&rdquo &ldquo比方說梅瀛子，你，我們都還有重會的時候嗎？&rdquo &ldquo世界是整個的，人類隻有一個脈搏，我們隻有一個心靈，多遠的距離我們還是在一起。
&rdquo &ldquo你以為這就可以安慰自己了麼？&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