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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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我說:&ldquo你什麼時候起來的?&rdquo &ldquo倒是起來不久。

    &rdquo她說。

     &ldquo病全好了麼?&rdquo &ldquo好像沒有熱了。

    &rdquo 我過去摸她的額角,熱似乎已退,我說: &ldquo可有溫度表?&rdquo 她叫阿美,阿美從抽屜裡拿出溫度表與酒精給我,我用酒精揩溫度表時,我說: &ldquo怎麼不多睡一會呢?&rdquo &ldquo有電話。

    &rdquo白蘋說:&ldquo我被它叫醒的。

    &rdquo &ldquo說不在家不就完了麼?&rdquo &ldquo是史蒂芬,&rdquo白蘋說:&ldquo我以為你們已聚在一起呢。

    &rdquo 我把溫度表放在白蘋的唇内,拿着白蘋的手看她的手表。

    白蘋低下頭,右手拿起膝上的書,似乎繼續讀剛才放下的地方。

     白蘋的确沒有熱度了,我說: &ldquo很好,但是你還應當休息。

    &rdquo &ldquo可是史蒂芬約我下午到舞場來看我呢?&rdquo &ldquo今天還要去舞場?&rdquo &ldquo是的。

    &rdquo她笑着說:&ldquo你不是要我對他講你生活的變更麼?我想我會替你辦得很好。

    &rdquo &ldquo他們是昨夜坐夜車回來的麼?&rdquo &ldquo是的。

    他說打電話給你,你出去了。

    &rdquo她又換了口氣問我:&ldquo你上哪裡去了?&rdquo &ldquo看一個朋友,他前天昨天來看我都沒有碰見。

    &rdquo我說:&ldquo怎麼,你沒有約史蒂芬來一同吃飯麼?&rdquo &ldquo不。

    &rdquo她笑着說:&ldquo以後我在家裡不約别人,你随時可以來玩,但不許到舞場來看我。

    &rdquo &ldquo好的。

    &rdquo &ldquo但是如果你讓我在舞場碰見你,我就當你不過是我的一個舞客。

    &rdquo &ldquo好的,不過假如我偶爾一次呢?&rdquo &ldquo除非你有正式的應酬。

    &rdquo &ldquo好的。

    我一定遵守。

    &rdquo &ldquo那麼你可以常常來,帶着你的書稿來也可以。

    &rdquo她說:&ldquo我還可以在隔壁客廳裡設一個鋪位,晚了你也可以宿在這裡。

    &rdquo &ldquo你太期望我了。

    &rdquo &ldquo也許。

    &rdquo她說:&ldquo但是我不許你在這裡招待朋友。

    &rdquo &ldquo隻許我一個人來。

    &rdquo &ldquo隻許你一個人來工作。

    &rdquo她嚴肅地說:&ldquo我的意思是假如你家裡有太多朋友來看你,你可以來這裡。

    &rdquo &ldquo你也可以不出去麼?&rdquo我說。

     &ldquo我有我的世界,我為什麼不出去?&rdquo她驕傲而深沉地說:&ldquo但是我不在你也可以随便進出,用不着管我。

    偶爾碰着,我們就一同在這裡吃一頓飯,喝一杯茶,談談。

    &rdquo &ldquo假如我偶爾要陪你出去走走呢?&rdquo &ldquo除了看一場戲一場電影。

    &rdquo她說:&ldquo别的都不許。

    &rdquo &ldquo你太好了,白蘋。

    &rdquo我心中有說不出的感激。

     &ldquo你不要以為我好,&rdquo白蘋自信而驕傲地說:&ldquo我隻是作一種試驗,有人說,許多人都被我帶得隻知道玩,不務正業了,我倒要看看我是否也會讓一個人在我身邊做他應做的事情。

    &rdquo 我剛要說什麼的時候,阿美進來,問是否可以開飯了?白蘋問我: &ldquo餓麼?&rdquo &ldquo問你自己吧。

    &rdquo我說。

     &ldquo開吧。

    &rdquo白蘋沉吟了一會對阿美說。

     我到盥洗室去,洗好手出來,白蘋已經站起,她說: &ldquo你還沒有到過我的客廳吧。

    &rdquo 她走在前面,那隻波斯種的貓跟着,我也跟着,我們走進隔壁的房間,門外是衣架,架上挂着一件雨衣,裡面有兩間她寝室大小的房間,中間挂着銀灰色的絨幔,一面是客廳,一面是飯廳。

    客廳四壁有幾幅齊白石吳昌碩等字畫,落地放着幾盆花,一架日本式小圍屏,四隻軟矮凳圍着寝室墊裡一樣的圓銅盆,上面的洋火,煙灰缸與煙匣,幾隻灰色的沙發,地上是灰色的地氈,沙發旁邊都放着矮幾,獨獨沒有一張正式的桌子。

    飯廳裡是一架酒櫃,一張方桌,鋪着四角有黃花的灰台布,上面一個玻璃的水果缸,裝滿了橘子。

    四把灰布坐墊的椅子,角落上有二架盆花,都是倒挂淡竹葉。

    家俱都是無漆的白木,地上是銀色的地氈。

    牆上有一幅畫,是任伯年的山水,一面是一隻荷蘭鄉村裡常用的鐘。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