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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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因為她已經完全改了裝，一件灰銀色陰藏着藍紅方格的旗袍，閃出點點的亮光，蟬翼的絲襪配着灰色鹿皮的膠底鞋，頭發燙成螺式，劉海卷在額前，但耳葉上還戴着慈珊的耳環，這褪金的銀環，也被配襯非常華貴與調和了。
一陣舊識的香味襲擊我。
她在我進去後就關上門，于是透露着我似乎久巳生疏的笑容說： &ldquo又是一段人生！&rdquo 她挽着我的臂膊進去，費利普醫師在裡面，他迎着我，莊嚴而誠懇的同我握手，梅瀛子說： &ldquo你也換換衣裳吧，都為你預備在裡面。
&rdquo &ldquo但是不要刮臉。
&rdquo費利普說。
我走進去，穿過診病室，手術室，我看到椅子上放着疊得很整齊的幾件中裝。
在手術室旁邊有浴室，我自動的在裡面洗面，但不敢刮臉。
于是我開始脫去黑襖與藍褲，也脫去襯衫，但還保留我原來的西裝褲子，于是我換上放在椅子上的衣服，我先穿一二件灰色絨質的小衫，又穿上我本來穿着的毛背心，最後我穿那件常青綢質的夾袍，除袖子稍長以外都很合式。
我穿好出來，在診病室裡，費利普指指寫字台上兩隻還未去束的鞋匣，他說： &ldquo不合式，我再打電話叫他送來。
&rdquo 我打開匣子，看看号碼，我說： &ldquo這雙就是我的尺寸。
&rdquo 于是我就在那裡換上黑皮的皮鞋。
最後我從脫下的衣服裡拿我零星的用品。
梅瀛子也進來了，我們就在診病室裡坐下，費利普遞了一杯酒給我們，為我們祝福。
但是他馬上就走到候診室去了，我急于問梅瀛子： &ldquo一切都沒有問題麼？&rdquo &ldquo你可是有問題。
&rdquo &ldquo我？&rdquo &ldquo你同白蘋關系太深了。
&rdquo &ldquo你呢？&rdquo我問。
&ldquo我很好，&rdquo她似乎慚愧又似乎勝利的笑：&ldquo否則，我就不能再以梅瀛子的姿态在社會出現了，也不能再換這個衣服。
&rdquo &ldquo我想你也該留心一點。
&rdquo我說。
&ldquo我比以前反而好了。
&rdquo她笑着說：&ldquo因為他們以為&hellip&hellip啊，所有對我的疑慮都在白蘋身上解決，白蘋竟替我負擔了罪衣。
&rdquo 梅瀛子的态度很漂亮而輕松，但是我則覺得非常冷酷，她對于白蘋的死竟無我設想的同情。
&ldquo 我沉默了，眼睛看在我自己的手上。
&ldquo這就是說，&rdquo梅瀛子說：&ldquo我反而有更大的自由來工作。
&rdquo &ldquo很好，&rdquo我露着諷刺的笑容說：&ldquo最後還是我們的白蘋背去十字架而讓皇冠戴在你的頭上。
&rdquo &ldquo但是，&rdquo梅瀛子忽然莊嚴了：&ldquo你現在已經無法露面，白蘋的血債将由我一個人來讨了。
&rdquo &ldquo梅瀛子！&rdquo我有點驚異。
&ldquo不要侮辱我。
&rdquo她說：&ldquo我告訴你，我比你還更愛白蘋！&rdquo 她站起來，倒滿我們面前的酒杯，說： &ldquo你現在應當到中國的後方去，但是，相信我！同我幹了這杯。
&rdquo 她舉起杯子，同我碰着，我帶着虔誠的戰栗幹了杯。
我說： &ldquo我不能再同你一同工作了麼？我想，至少，也要做一件安慰白蘋靈魂的事情。
&rdquo &ldquo你不可能了，你不可能再露面，也不能回家，你的寓所我也替你結束了，&rdquo她指指旁邊的提箱說：&ldquo這是你放在那面的東西。
你還是到海倫家裡去住幾天，趕緊設法到後方去，這裡已經沒有你的世界。
&rdquo &ldquo那麼我們就不能見面了。
&rdquo &ldquo以後，也許&hellip&hellip&rdquo梅瀛子低下頭，茸
一陣舊識的香味襲擊我。
她在我進去後就關上門，于是透露着我似乎久巳生疏的笑容說： &ldquo又是一段人生！&rdquo 她挽着我的臂膊進去，費利普醫師在裡面，他迎着我，莊嚴而誠懇的同我握手，梅瀛子說： &ldquo你也換換衣裳吧，都為你預備在裡面。
&rdquo &ldquo但是不要刮臉。
&rdquo費利普說。
我走進去，穿過診病室，手術室，我看到椅子上放着疊得很整齊的幾件中裝。
在手術室旁邊有浴室，我自動的在裡面洗面，但不敢刮臉。
于是我開始脫去黑襖與藍褲，也脫去襯衫，但還保留我原來的西裝褲子，于是我換上放在椅子上的衣服，我先穿一二件灰色絨質的小衫，又穿上我本來穿着的毛背心，最後我穿那件常青綢質的夾袍，除袖子稍長以外都很合式。
我穿好出來，在診病室裡，費利普指指寫字台上兩隻還未去束的鞋匣，他說： &ldquo不合式，我再打電話叫他送來。
&rdquo 我打開匣子，看看号碼，我說： &ldquo這雙就是我的尺寸。
&rdquo 于是我就在那裡換上黑皮的皮鞋。
最後我從脫下的衣服裡拿我零星的用品。
梅瀛子也進來了，我們就在診病室裡坐下，費利普遞了一杯酒給我們，為我們祝福。
但是他馬上就走到候診室去了，我急于問梅瀛子： &ldquo一切都沒有問題麼？&rdquo &ldquo你可是有問題。
&rdquo &ldquo我？&rdquo &ldquo你同白蘋關系太深了。
&rdquo &ldquo你呢？&rdquo我問。
&ldquo我很好，&rdquo她似乎慚愧又似乎勝利的笑：&ldquo否則，我就不能再以梅瀛子的姿态在社會出現了，也不能再換這個衣服。
&rdquo &ldquo我想你也該留心一點。
&rdquo我說。
&ldquo我比以前反而好了。
&rdquo她笑着說：&ldquo因為他們以為&hellip&hellip啊，所有對我的疑慮都在白蘋身上解決，白蘋竟替我負擔了罪衣。
&rdquo 梅瀛子的态度很漂亮而輕松，但是我則覺得非常冷酷，她對于白蘋的死竟無我設想的同情。
&ldquo 我沉默了，眼睛看在我自己的手上。
&ldquo這就是說，&rdquo梅瀛子說：&ldquo我反而有更大的自由來工作。
&rdquo &ldquo很好，&rdquo我露着諷刺的笑容說：&ldquo最後還是我們的白蘋背去十字架而讓皇冠戴在你的頭上。
&rdquo &ldquo但是，&rdquo梅瀛子忽然莊嚴了：&ldquo你現在已經無法露面，白蘋的血債将由我一個人來讨了。
&rdquo &ldquo梅瀛子！&rdquo我有點驚異。
&ldquo不要侮辱我。
&rdquo她說：&ldquo我告訴你，我比你還更愛白蘋！&rdquo 她站起來，倒滿我們面前的酒杯，說： &ldquo你現在應當到中國的後方去，但是，相信我！同我幹了這杯。
&rdquo 她舉起杯子，同我碰着，我帶着虔誠的戰栗幹了杯。
我說： &ldquo我不能再同你一同工作了麼？我想，至少，也要做一件安慰白蘋靈魂的事情。
&rdquo &ldquo你不可能了，你不可能再露面，也不能回家，你的寓所我也替你結束了，&rdquo她指指旁邊的提箱說：&ldquo這是你放在那面的東西。
你還是到海倫家裡去住幾天，趕緊設法到後方去，這裡已經沒有你的世界。
&rdquo &ldquo那麼我們就不能見面了。
&rdquo &ldquo以後，也許&hellip&hellip&rdquo梅瀛子低下頭，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