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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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我注意着白蘋帶着一個年青的軍官走過通走廊的門。

     這是我對她的試探,而我相信她這次一定是上樓。

    我想于舞後上樓去探她去,但我又關念梅瀛子,在剛才同白蘋幾句對話中,我很注意白蘋的眼睛。

    我雖然沒有問她梅瀛子,但假如她有陷害梅瀛子的行動,在我的注目中,她一定會有點不安與局促,而事實上一點沒有,她似乎愉快而坦白,也許有微微的興奮與不安,但這是她常有的事情,一瞬間我忽然非常柔弱,覺得我懷疑白蘋陷害梅瀛子是一件極對不起她,同時也很可慚愧的事。

    可是更現實的問題,是我必須馬上知道梅瀛子的下落,但除了我到過幾間房間外,我是無從去探詢,于是我想到身邊的米可,我說: &ldquo梅瀛子奇怪,不知上哪裡去了。

    &rdquo &ldquo你找她有事麼?&rdquo &ldquo是的。

    &rdquo我笑着說:&ldquo回頭你可以為我去找她麼?&rdquo &ldquo自然可以。

    &rdquo她天真地笑:&ldquo用什麼報答我呢?&rdquo &ldquo找到了我請你吃飯。

    &rdquo我說。

     音樂快完的時候,米可說: &ldquo我就去找她好麼?&rdquo &ldquo謝謝你,但不要讓别人知道我在找她。

    &rdquo我說:&ldquo我在賭台邊等你,你可以告訴她來看我。

    &rdquo 于是米可像小鳥似的匆匆出去。

    我就從後面出來,預備上樓去。

    後廊是寬闊的,窗外黑魆魆,我剛才隻見到幾盞疊成房屋的燈光;現在,為我身體的熱悶與心理的好奇,我走到窗口,抽起一隻煙,我打開一扇窗子,讓外面的冷氣進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始注意窗外的園景,幾株樹,幾叢花,安置得很别緻,一個日本型的小石塔,旁邊是密密的竹叢,竹叢的外面就是圍牆;那一面就是一所三層樓的小洋房,似乎是後來與這園子同時造的,我伸頭出去看那小洋房的全部結構,我發現那面兩盞矮巧的路燈;照出一條石子砌成的路,這路一端正通這小洋房的門,另一端無疑是通到這面的房子,中間有支路徑通到這邊的園林。

    那房子的窗戶都關着,裡面靜悄悄,沒有人影,也沒有聲音,就在這時候,我看到一個女人從這面的房子走到石子路,我向後一閃,在接巧的路燈邊,我認出這是米可,她沒有四顧,一直走到那面的小洋房,一推門就進去,砰的一聲,門在她身後關得很響。

     &ldquo梅瀛子在那裡面麼?&rdquo我想。

     天上無月,有零落的星光。

    我從那剛關的門看到石子路上,再看過去,又看到一些輪柏等樹木的點綴。

    我發覺這小洋房是站在這塊園林的中心,于是我意念中把視線繞着小洋房看過來,我又看到小洋房的石階,一,二,三,四,五,六,于是煤渣路,又是輪柏,有幾株春天的花木現在已經凋枯,過來有三株冬青還很綠,那邊似乎是小池反映着星光,經過黑魆魆的一角,我視線跳到白石的小塔與竹林,我這時發現石塔的旁邊有大路可以通到竹林似的,我順着路看進去,我吃了一驚!是一個女子從林中出來,我略略後閃一下,再細看時,啊,是梅瀛子!我沒有驚動她,我想後面或者還有人,但竟沒有,她滞呆地拖着腳步,低着頭,似乎在苦思什麼;她走到石塔邊,又走到小池邊,在池邊大概站了三分鐘的工夫,忽然若有所悟的象發現什麼,她就穿過冬青踏上石子路,堅決地順着路走去。

    這路就是連接兩組房子的石子路的支路,還沒有踏上正路,我看那小洋房的門開了。

    我一怔,梅瀛子似乎也一怔,可是出來的是米可,米可就高興地迎上去,我沒有聽清楚,大概她在說: &ldquo這可讓我碰到了。

    &rdquo 梅瀛子就拉住她,以後的話我一點也聽不出了,她們倆就到這面房子過來。

     我關上窗門,覺得還是到上面去等她們好,于是我就拾級上樓。

     梅瀛子的焦思是工作失敗的表征,但她的安全給我許多安慰,我有比較安詳而鎮定的态度,登樓去等待故事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