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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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

    &rdquo &ldquo這與她有什麼損害呢?&rdquo &ldquo她的音樂,她的前途,她的性格,她的美麗,是不是會因此而斷送?&rdquo &ldquo為勝利!&rdquo梅瀛子說。

     &ldquo你自己工作是可敬的,利用無知的孩子則是可恥的。

    &rdquo &ldquo我的工作是動員合宜的人員。

    &rdquo &ldquo但是海倫是具有音樂的天才,有難企的前途,為藝術,為文化,我們應當去摧殘這樣的萌芽麼?&rdquo &ldquo她的哥哥不是有音樂的天賦麼?在前線。

    你不是有你的天賦麼?在工作。

    世界上有多少天才,有多少英雄,有多少将來的哲學家,藝術家,科學家在前線流血,在戰壕裡死,在傷兵醫院裡呻吟;這是為什麼?為勝利,為自由,為愛&hellip&hellip&rdquo她清晰而堅強,嚴肅而沉靜地說。

     &ldquo我懂得,懂得。

    &rdquo我截斷她的話:&ldquo但是總該讓她自己知道才對。

    &rdquo &ldquo是工作,&rdquo梅瀛子說:&ldquo必須顧到整個的效率,你知道她幼稚,那麼她的幼稚就會使她懦弱彷徨而失敗,假如她常常意識到自己的使命。

    &rdquo &ldquo可是,&rdquo我說:&ldquo假如她犧牲了,而工作有沒有幫助呢?&rdquo &ldquo這是命運,&rdquo梅瀛子嚴峻地說:&ldquo沒有開到前線就死的兵士也很普通。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我想了一會,又說:&ldquo我不懂你的用意,在她與日本軍人交際之中,于工作到底有多少好處呢?&rdquo &ldquo不瞞你說,現在我已經知道了哪幾個海軍的軍官與哪幾個陸軍的軍官一定是不合的。

    &rdquo &ldquo就是為這點好處而犧牲海倫麼?&rdquo &ldquo這不能用尺量的,朋友。

    &rdquo梅瀛子肯定而冷淡地說:&ldquo而且在以後,當我有需要的時候,随時可以動用海倫&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是那時,&rdquo我說:&ldquo你以為海倫不會被日本人先動用麼?&rdquo &ldquo這是技術。

    &rdquo她得意地笑:&ldquo當海倫以美麗天真的姿态同日本軍人交際,結局是痛恨日人的。

    &rdquo 梅瀛子的話是堅如鐵,冷若冰,使我每一根神經都震動起來,我想到昨夜窗上的黑影,想到山尾在賭博時的面孔,那麼那些都是梅瀛子所預料的?她先要海倫痛苦,再要海倫痛恨,于是海倫成為最堅強的武器。

    我說: &ldquo那麼她的這些交際都是你支配的了?&rdquo &ldquo這是自然的。

    &rdquo梅瀛子諷刺地說:&ldquo當海倫成為明星,慕拜的人也不僅是日本軍人了。

    &rdquo &ldquo你是說?&rdquo &ldquo我是說你在愛她,&rdquo她透露美麗的冷笑說:&ldquo你愛她已經超過愛你自己了。

    &rdquo &ldquo這是笑話。

    &rdquo我說:&ldquo即使愛她,愛的也是她的天賦,她的靈魂,而不是她&lsquo明星&rsquo的頭銜與風度。

    &rdquo &ldquo記住,&rdquo梅瀛子笑了:&ldquo你也還是一個男子。

    &rdquo &ldquo你就是熟識了男子的虛榮!&rdquo我猛然想到她為海倫介紹職業的用意,我說:&ldquo那麼想你存心使她成為這類的明星了。

    &rdquo &ldquo自然。

    &rdquo她勝利地說:&ldquo音樂會是我第一步計劃,廣播是我第二步計劃。

    &rdquo 我沉默了,一尺外是這樣美麗的梅瀛子,但隻看到她的陰狠殘酷與偉大!是一種敬畏,一種卑視,一種陰幽的悲哀從我周圍襲來,從我内心浮起。

     梅瀛子幻成魔影,白色的玫瑰幻成毒菌,整個的房間像是墓地。

    我窒息,我苦悶,有無數的哲學概念從我腦中浮起!愛與恨,生命與民族,戰争與手段,美麗與醜惡,人道與殘酷,偉大與崇高,以及空間與時間,天堂與地獄......。

    這些概念融化成繭,我把自己束縛成蠶蛹。

     &ldquo音樂會,&rdquo梅瀛子似乎也從思索中覺醒自語的說:&ldquo其實現在要舉行倒更容易了!&rdquo 我沉默着,但有說不出的苦悶使我的視覺模糊,淚珠爬癢了我的面頰。

    我站起,悄然避入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