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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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我便俯首甘拜為弟子。

    ” 公孫龍說:先生的話未免荒唐了,我之所以能出名,靠的正是‘白馬非馬’這套理論哩!現在要我放棄這套理論,豈不等于叫我放棄教學?而且要拜人為師的,總是因為智慧和學識不如人家吧!現在您叫我放棄自己的學說主張,這是先以教師自居,然後才想拜人為師。

    這種要當人學生卻先擺出教師爺的架勢。

    未免太荒唐了罷! “何況‘白馬非馬’的論旨還是您先祖仲尼最先提出來的。

    我聽說,當年楚王曾經拉着‘繁弱’強弓,搭上‘忘歸’利箭,在雲夢澤廣野上射獵蛟龍犀牛等巨獸,但是不慎把弓弄丢了,随從們請求去把弓找回來,楚王說:‘楚國的國王丢了弓,也是楚國的人拾到的,又何必多此一舉呢?’仲尼聽到這件事時便評論着說:‘楚王似乎講仁義了,但卻講得不到家!應該說:人丢了弓,人拾到就是了,又何必限定是楚國的人呢?’由此看來,您的先祖仲尼是把‘楚人’與‘人’區别開來的!既然肯定了仲尼把‘楚人’與‘人’區别開來的主張,卻反而反對我把‘白馬’與‘馬’區别開來的主張,這是您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了。

     “您既然信奉的是宗師仲尼的儒家學說,反而诽議仲尼所采取的理論宗旨;既又想跟我學習卻又叫我放棄我的理論宗旨。

    這樣,即使有比我賢能百倍的人,亦絕對沒有辦法能來當您的導師呵!”孔穿答不上話來。

     公孫龍是趙國平原君的幕僚,孔穿是孔子的後裔。

    孔穿拜會公孫龍,便說:“鄙人住在魯國,在下邊久仰先生的聲譽,羨慕先生的才智,欽佩先生的德行。

    老早想來受學承教,今天才有幸拜見。

    但是有點不敢苟同的是您那套白馬異于馬的學說而已,請您放棄的主張,我就甘拜為您的弟子。

    ” 公孫龍說:“先生的話未免荒唐了,我的學問,就在于以白馬異于馬這個學術原則,要我放棄它,我便沒有什麼可教的了。

    讓我沒有什麼可教,而卻要跟我學習,這就荒唐了。

    況且想跟我學習,總是認為智慧與學識不如我把!現在卻來叫訓我必須放棄‘白馬非馬’的主張,這是先教訓人,然後要拜人為師。

    這種先擺出教師爺的架勢然後才要當人家的學生,太不妥當了。

     “先生用來教訓我的東西,有點象齊王對尹文所談的那樣:齊王曾經對尹文說:‘我很喜歡士人,可是齊國沒有士人,這是什麼緣故?’尹文說:‘想傾聽大王所謂士的标準是什麼?’齊王一時說不上來。

    尹文接着說:‘現在有這樣的人,效勞君主很忠誠,奉侍父母很孝敬,結一交一朋友很誠實,對待鄉親很和順,有這四種德行的人,可稱為士了嗎?’齊王說:‘那太好了!這正是我所謂的士了。

    ’尹文說:‘大王如果得到這樣的人,願意任用他為臣下嗎?’齊王說:‘那是我求之而不得的呀!’當時齊王提倡勇敢戰鬥,于是尹文便說:‘假使這樣的人在大庭廣衆之中,受到欺負而始終不敢搏鬥,大王還肯用他為臣嗎?’齊王說:‘嘻!這還算什麼士人?遭受欺負而不敢争鬥,多麼恥辱!受人侮辱而不知羞恥的人,我是決不會用他為臣的。

    ’尹文說‘雖然受到欺侮而不争鬥,可是并沒有失去這四種德行呀!既然沒有失去四種德行,那末人并沒有失去作為士的資格!然而,大王一下自想用他為臣,一下自又不肯用他為臣。

    那末請問:您剛才所說的“士”的标準,不算數了嗎?’齊王啞口無言了。

    ” “尹文接着說:‘現在有位君主,打算治理他的國家,人民有過錯便處罰他,沒有過錯也要處罰他;有功勞便獎賞他,沒有功勞也要獎賞他。

    這樣管理他的國家,卻反而埋怨人民不好管理,對嗎?’齊王說:‘這當然不對羅!’尹文說:‘以我的淺見看來,下面官吏治理齊國的辦法,就象這個樣子!’齊王說:‘寡人治理國家,倘若象先生說的那樣,人民即使不服管理,我也不敢埋怨的。

    不過我想情況不至于那樣吧!’尹文說:‘我那樣說豈敢沒有根據?大王的法令規定:“殺人的處死,傷人的判刑”。

    人們有威懾于大王法令的,受到欺負侮辱而始終不敢起來争鬥,這是維護與遵守大王的法令啊!然而大王卻說::“受到欺負侮辱而不敢起來争鬥的,太恥辱了!”大王說這種行為是恥辱的,就是宣布它是錯誤的,本來并沒有過錯而大王卻加以譴責,因而國家取消了他作官的資格,不用他為臣了;不任用為臣就是一種懲罰,這是無罪而被大王懲罰了!既然大王鄙視不敢争鬥的人,必然贊揚敢于争鬥的人;贊揚敢于争鬥,就是宣布他是正确的,也就必然起用這種人為臣了。

    必然起用為臣,就是最大的獎賞。

    這種人毫無功勞而大王卻大加獎賞。

    這樣,大王所獎賞的,正是官吏所要誅罰的;君主所贊揚的,卻是法律所禁止的。

    賞罰是非,四個方面互相矛盾。

    這種與治國之道背道而馳的情況,即使有十倍于黃帝本事的人,也不可能治理好國家。

    ’齊王無話可答。

    如上所說,所以我認為您的話,是類似齊王的言論。

    您隻知道駁斥‘白馬非馬’的命題,卻不懂得邏輯‘反駁’是怎麼一回事?因此,您跟齊王一樣,隻知道喜好‘士’的名稱,卻不知道‘士’(一般)與一曲之士(個别)概念的類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