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容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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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抨。

    至于錦衾、纻褥、畫帳、繡帏,俱令精雅。

    陳設有序,映帶房攏。

    或力不能辦,則蘆花被、絮茵、布簾、紙帳。

    亦自成景。

     又須以蘭花為供,甘露為飲,橄榄為肴,蛤蜊為羹,百合為齑,鹦鹉為婢,白鶴為奴,桐柏為薪,薏苡為米,方得相稱。

     博古 女人識字,便有一種儒風。

    故閱書畫,是閨中學識。

    如大士像是女中佛,何仙姑像是女中仙,木蘭、紅拂女中之俠,以至舉案、提甕、截發、丸熊諸美女遣照,皆女中之模範,閨閣宜懸。

    且使女郎持戒珠,執塵尾,作禮其下,或相與參禅、唱褐、說仙談俠,真可改觀暢意,滌除塵俗。

    如宮閨傳、列女傳、諸家外傳、《西廂》、玉茗堂《還魂》二夢、《雕蟲館彈詞六種》,以備談述歌詠。

    間有不能識字,暇中聊為陳說,共話古今奇勝紅粉,自有知音。

     白首相看不下堂者,必不識一丁,博古者未必占便宜。

    然女校書最堪供役。

     尋真 美人有态、有神、有趣、有情、有心。

    唇檀烘日,媚體迎風,喜之态;星眼微瞋,柳眉重暈,怒之态;梨花帶雨,蟬露秋枝,泣之态;鬓雲亂瀝,胸雪橫舒,睡之态。

    金針倒拈,繡屏斜倚,懶之态;長颦減翠,瘦靥消紅,病之态。

    惜花踏月為芳情,倚蘭踏徑為閑情,小窗凝坐為幽情,含嬌細語為柔情。

    無明無夜,乍笑乍啼,為癡情。

    鏡裡容,月下影,隔簾形,空趣也;燈前目,被底足,帳中音,逸趣也;酒微醺,妝半卸,睡初回,别趣也;風流汗,相思淚,雲雨夢,奇趣也。

    神麗如花豔,神爽如秋月,神清如玉壺水,神困頓如軟玉,神飄蕩輕揚如茶香,如煙縷,乍散乍收。

    數者皆美人真境。

    然得神為上,得趣次之,得情得态又次之,至于得心,難言也。

    姑蘇台半生貼肉,不及若耶溪頭之一面。

    紫台宮十年虛度,那堪塞外琵琶之一聲?故有終身不得而反得之一語,曆年不得而反得之邂逅。

    厮守追歡渾閑事,而一朝隔别,萬裡系心。

    千般愛護,萬種殷勤,了不動念,而一番怨恨,相思千古。

    或苦戀不得,無心得之。

    或現前不得,死後得之。

    故曰九死易,寸心難。

     态之中吾最愛睡與懶,情之中吾最愛幽與柔。

    趣則其别者乎,神則其頓困者乎,心則卻以不得為大幸矣。

    客曰“癡心婦人,負心男子,其來也非一日矣。

    負心吾不忍為之,癡心又不能禁也。

    此緣情深重,展轉愛戀,交互纏綿,流浪生死海中,何時出頭?不若暫時籠鳥瓶花點綴光景,到頭來各奔前程,大家不緻耽誤。

    何如何如?”說至此,亦自知殺風景極矣,然不能不殺風景也。

    昔日袁中郎在天竺大士前祝曰:“但願今生得壽夭,不生子,侍妾數十人足矣。

    ”極得此意,固知中郎自是慧人,然不可與俗人共賞鑒也。

     及時 美人自少至老,窮年竟日,無非行樂之場。

    少時盈盈十五,娟娟二八,為含金柳,為芳蘭蕊,為雨前茶,體有真香,面有真色。

    及其壯也,如日中天,如月滿輪,如春半桃花,如午時盛開牡丹,無不逞之容,無不工之緻,亦無不勝之任。

    至于半老,則時及暮而姿或豐,色漸淡而意更遠,約略梳妝,偏多雅韻,調适珍重,自覺穩心,如久窨酒,如霜後橘,如老将提兵,調度自别,此終身快意時也。

    春日豔陽,薄羅适體,名花助妝,相攜踏青,芳菲極目。

    入夏好風南來,香肌半裸,輕揮纨扇,浴罷,湘簟共眠,幽韻撩人。

    秋來涼生枕席,漸覺款洽,高樓爽月窺窗,恍擁蟬娟而坐,或共泛秋水,芙蓉映帶。

    隆冬六花滿空,獨對紅妝擁爐接膝,别有春生。

    此一歲快意時也。

    曉起臨妝,笑問夜來花事闌珊。

    午夢揭帏,偷觑嬌姿。

    黃昏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