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盜大肚皮

關燈
來想去,除了去大戶人家偷盜,沒有旁的方法。

    于是大肚皮就在這夜,實行做起賊來,偷了幾百兩銀子,全數送給他把兄。

    他把兄正在急得無可奈何的時候,黑眼珠看見了白銀子,自然心中得着了安慰。

    但是他把兄知道大肚皮的家境,以及在外面的交遊,絕不是倉卒之間能取辦得出這多銀子的。

    一面收受這銀子,一面免不了要盤問這銀子的來曆。

    大肚皮也不相瞞,老實說給他把兄聽了,并說道:&ldquo做賊倒是一件極容易的事,不過屋瓦太薄了,腳踏上去難免沒有聲響。

    幸虧我逃走得快,等到那家的人被響聲驚醒了,追趕出來時,我已跑了多遠了。

    &rdquo他把兄在他身上打量了幾眼問道:&ldquo你腳上穿什麼東西去的呢?&rdquo大肚皮道:&ldquo自然穿草鞋去,難道穿學士鞋去嗎?&rdquo他把兄搖頭道:&ldquo不是這般說。

    學士鞋固然穿不得,草鞋也是不能穿的。

    &rdquo大肚皮笑道:&ldquo那麼不是要打赤腳嗎?赤腳如何能跑路,并且跑起來的響聲,比穿了草鞋的更大。

    &rdquo他把兄道:&ldquo我問你腳上穿什麼東西去的,誰說要打赤腳。

    且等我辦好了我母親喪葬的事,做一雙好穿的鞋子送給你。

    你有了那麼一雙鞋子,此後到人家屋瓦上行走,便不愁有多大的響聲了。

    &rdquo大肚皮聽了這話,覺得他把兄是讀書識道理的人,都贊成他做賊,可見得賊不是不可做的。

    再一轉念,遠近鄰居生計艱難的很多,富貴人家的銀錢盈千累萬藏着,沒有用處,我并不費事的把它偷來,按家分送給人,生計艱難的得了,豈不歡天喜地的過活? 大肚皮這念頭一定,也不與他把兄商量。

    幫着他把兄将葬事辦妥之後,沒幾日,他把兄果然做了一雙鞋送他。

    細看那雙鞋實在做的巧妙,形式和平常的草鞋相似,隻是全體用麻和雞毛編織的,鞋底的雞毛更厚。

    大肚皮穿在腳上,背着人在屋瓦上試跑了一陣,果是毫無響聲。

    大肚皮原練了一身好本領,又有了這種雞毛鞋,去偷盜那些沒有抵抗能力的富豪,又誰能擋得他住呢?他又沒有黨羽,始終是獨去獨來。

    夜間偷盜了金銀到手,也不帶回家中貯藏,随手就在外面什麼人也不注意的地方安放了,并做一個标記在安放金銀的所在。

    白天便四處閑行,留心探訪一般窮人的生活狀況,遇有鳏寡孤獨,生計實在艱難的,他也不送人金銀,恐怕金銀上有特别的記認,這人拿去使用,受了連累。

    必将金銀去換了柴米衣服,暗中送給人家。

    有時也親自出面幫助人。

    他把兄就因屢次得了他的幫助,蒙童館也不教了。

    到福建省城裡謀幹差事。

     凡事隻怕不做,既做了不論如何秘密,久而久之,絕保不住沒人知道。

    大肚皮接連不斷的做了十年強盜,雖一次也不曾破過案,然公門中人因遠近的窮苦小民,莫不稱頌大肚皮的功德,也就知道大肚皮的銀錢來曆,不甚妥當。

    不過公門中人,也多有曾受過大肚皮接濟的,隻要公事能馬虎過去,誰也不忍認真與大肚皮為難。

    大肚皮的把兄,因有大肚皮源源接濟,在省城得了海防承發吏的差事,全家搬到省城居住。

    大肚皮每到省必住在把兄家。

     那時有一個姓伍的候補道,初從北京到福建來,并沒得着差事,外面也沒有闊名,隻大肚皮調查得這姓伍的候補道家中極是豪富。

    在伍道到省沒幾日,就在伍道那裡偷得了一柄珍珠如意,十隻瑪瑙酒杯。

    偷伍道旁的東西不打緊,這兩樣寶物是伍道傳家之寶,價值巨萬,如何能不認真追究呢?挾着闊候補道的勢力,問閩縣要人贓兩獲。

     閩縣知事自不敢怠慢,勒限捕役緝拿。

    但是平常捕役哪裡拿得着?不但拿不着,究竟是不是大肚皮做的案,還沒人能斷定。

    并且大肚皮雖是長樂籍,長樂卻沒有大肚皮的家。

    大肚皮平日到省必住在他把兄家的事,外面并無人知道。

    因此閩縣的知事雖勒限緝拿,然屢次逾限,仍是毫無影響。

    那知事恐怕耽延久了,贓物出了海,更難緝獲。

    隻得懸一千兩銀子的賞,但求人贓兩獲。

    捕役中雖也大家拟議,這種大案子,不是大肚皮沒第二人敢做。

    隻是一則不敢斷定,二則畏懼大肚皮的本領高強。

    盡管縣知事懸賞一千兩,也無人挺身出來與大肚皮為難。

     伍道急切想收回這兩樣傳家之寶,見懸賞一千兩還沒有動靜,遂由他失主加懸二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