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尼卡·比達

關燈
“馬是他的朋友。

    ”奧爾洛夫說。

     “馬是他的父親,”皮岑科喟然長歎,“馬救了他無數次的命。

    沒了馬,比達要遭殃了……” 第二天早晨,阿弗尼卡不見了。

    布羅德城下的戰鬥開始了,又結束了。

    波軍由失敗轉為暫時的勝利,我們經受了撤換師長的痛苦,而阿弗尼卡卻始終未見人影。

    可各處的鄉村卻怨聲載道,阿弗尼卡窮兇極惡地打家劫舍,他行劫的蹤迹告訴我們他所走的道路是險惡的。

     “他在找馬。

    ”騎兵連裡這麼議論這位排長,在我們為避敵而東奔西逃的漫漫長夜裡,我不知多少回聽到他如何兇殘地搶劫馬匹的傳說。

     兄弟部隊的戰士在離我們營地幾十俄裡的地方碰見過阿弗尼卡。

    他伏擊掉隊的波蘭騎兵,或者在樹林裡四處搜索,尋找農民藏匿的馬群。

    他火燒村莊,以藏匿罪槍斃波蘭村長。

    他單槍匹馬像兇神惡煞一般搏鬥的餘音,他這匹孤狼偷襲人煙稠密的村落的餘音,不時傳至我們耳際。

     又過了一個星期。

    戰局不利等引人關注的事,把有關阿弗尼卡陰森可怖的蠻勇之舉的各種傳說從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剔除一盡,人們将“馬赫諾”遺忘了。

    後來謠傳加利奇的農民在一處樹林裡将他活活砍死了。

    于是在我們舉行進駐别列斯捷奇科的入城式那天,第一騎兵連的葉麥裡揚·布嘉克便去找師長,請求把阿弗尼卡的那副鋪有黃色氈鞍墊的馬鞍撥歸他使用。

    葉麥裡揚想騎在這副新鞍子上參加閱兵式,可他沒能如願。

     我們于八月六日進入别列斯捷奇科。

    走在我們師最前面的是新任師長的亞洲别什麥特和大紅卡薩金。

    列夫卡,一個狐假虎威的奴仆,牽着師長的坐騎——一匹種馬場的小母馬。

    富有威懾力的綿延不絕的軍樂聲沿着别具一格而又貧困的大街小巷飛馳。

    一條條破敗的胡同,由陳舊的搖搖欲墜的梁木組成的林子穿越整個小城。

    受到歲月侵蝕的市中心,令人回腸蕩氣的腐爛的氣息朝我們撲來。

    走私犯和兩面三刀者全躲在他們陰暗的廣廈裡。

    隻有打鐘人潘·柳多米爾斯基穿着綠色的常禮服,站在天主教堂旁邊迎接我們。

     我們過了河,進入小市民街區。

    我們快要到天主教教士家時,阿弗尼卡由街角拐了過來,赫然騎着一匹魁乎其偉的公馬。

     “向你們緻敬。

    ”他一邊用嗄啞的聲音說道,一邊分開戰士,走到隊列中他自己的位子上。

     馬斯拉克眺望着平淡無奇的遠處,沒有回過身來,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馬是從哪兒弄來的?” “自個兒的。

    ”阿弗尼卡回答說,随即卷了支煙,用舌頭略略舔了幾下煙紙,将其粘住。

     哥薩克一個接一個驅馬來到他跟前,向他問好。

    在他曬得焦黑的臉上,已看不到左眼,代之以大得出奇的醜陋的粉紅色腫塊。

     第二天一早,阿弗尼卡便去逛大街。

    他在天主教堂内,砸碎了聖瓦倫廷的聖骨匣,還試着去彈奏管風琴。

    他身上穿着一件用寶藍色毯子裁成的上衣,背部繡着百合花,在他那隻淌淚的眼睛上,汗漬漬的額發梳得整整齊齊。

     午飯後,他給馬備上鞍,用步槍射擊拉齊波爾斯基伯爵的城堡上釘死的窗戶。

    哥薩克圍着他站了半個圈……他們撩起馬尾巴觀看,撫摸馬腿,數着馬的牙口。

     “是匹好馬。

    ”副連長奧爾洛夫說。

     “馬挺壯實。

    ”八字胡皮岑科證實說。

    
[57]即馬斯利亞科夫,四師第一騎兵旅旅長,一個惡習難改的遊擊隊員,很快就背叛了蘇維埃政權。

    ——原注​[58]突厥、蒙古、高加索等民族的一種緊身外衣,胸部和腰部緊貼身體,長及膝蓋。

    ​[59]一種後身打褶的立領男上衣。

    ​[60]聖瓦倫廷(?-3世紀),基督教兩位殉教者都名瓦倫廷。

    一個是羅馬教會司铎兼醫生,死于羅馬皇帝蘇狄烏二世迫害基督教時;另一個瓦倫廷是意大利境内特爾尼的主教,大概也是在羅馬殉教的。

    他們原本也可能就是一人,經過訛傳而成為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