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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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一樣,”盧斯托頂了他一句,“不信你問問畢安訓。

    ” “一個缪斯,一個詩人,”畢西沃回答道,“你這風流韻事還正是順勢治療呢!” 第十天頭上,盧斯托收到一封蓋着桑塞爾郵戳的信。

     “不錯!不錯!”盧斯托說道,“‘親愛的朋友,真心中和靈魂深處的偶像……’寫了二十頁!每天一頁,而且是深夜寫的!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就給我寫信……可憐的女人,啊!啊!還有信後附言:‘我不敢要求你象我給你寫信這樣給我寫信,每天都寫;但我希望每個禮拜收到心上人的幾行字,好叫我放心……’把這付之一炬多可惜!寫得真夠大膽的,”盧斯托看完那十頁雙面寫的信之後将它投入火中,心裡這樣想道,“這個女人天生是個幹譽寫的!” 盧斯托并不怕匈茲太太知道,她之所以愛他,是“因為他本人”。

    但是他在一位侯爵夫人的心中已經取其一位朋友的地位而代之。

    這位侯爵夫人,自身相當自由,有時晚上坐着出租馬車、用頭紗掩面出其不意來到他家,而且以女文人的資格自認為有權在他所有的抽屜裡亂翻。

    又過了一個星期,盧斯托已經幾乎記不得迪娜了。

    突然又從桑塞爾來了一個包裹,叫他心慌意亂:八張正反面都寫!十六頁!他正好聽到一個女人的腳步聲,以為是侯爵夫人上了家門,立刻将這令人心曠神怡、無比甜蜜的愛情表示扔進了火中——看都沒看! “女人的信!”匈茲太太走進來大叫道,“信紙和封蠟都這麼香……” “先生,”運輸公司的一個送貨員走進來,将兩個其大無比的筐放在前廳中,說道,“這是給您的,一切費用已全部付清。

    請您在我的送貨本上簽個字,好麼?……” “一切費用已全部付清?”匈茲太太大叫起來,“這隻能是從桑塞爾來的。

    ” “對,是這樣,夫人,”送貨員說。

     “你這第十位缪斯是個很有智慧的女人,”盧斯托在簽字,那漂亮而又輕浮的女人一面打開一個筐子一面說道,“我喜歡會幹家務,既會搞墨水污迹又會做野味糜的缪斯。

    ——啊呀,好漂亮的花!……”她打開第二個筐子時大叫起來。

    “巴黎絕沒有比這更漂亮的花!……還有什麼?還有什麼?一隻兔子,好幾隻小山鹑,半隻麅子。

    咱們可以請你的朋友們來,大吃一頓啦!阿塔莉有專門手藝會做麅子肉。

    ” 盧斯托給迪娜寫了回信。

    但這回信不是以心應和,而是佯裝風趣。

    這樣的信隻會更危險,它與米拉波寫給莎菲的信十分相似。

    真心的情人,其文筆是清澈透明的。

    那是清澈得可見心底的流水,兩岸則飾以許多生活小事,并裝點着每日從内心長出的鮮花,那芳香令人心醉,但是惟對兩個人如此。

    所以,一封情書,一旦能使讀它的第三者感到愉快,這封情書就肯定是頭腦裡想出來的,而不是發自内心的。

    但是,女人總是上當受騙的,她們以為自己是這風趣唯一的源泉。

     近十二月底時,迪娜寄來的信,盧斯托已經再也不看了。

    那信都堆在他五屜櫃的一個抽屜裡,壓在他的襯衣底下。

    抽屜總是打開的,并不上鎖。

    那些書信把他的襯衣都熏香了。

    象盧斯托這類浪蕩公子應該緊緊抓住的那種偶然的機遇,也降臨到了盧斯托的頭上。

    這一個月的月中,對盧斯托十分關切的匈茲太太,一天早晨叫人将他請到自己家裡談正經事。

     “親愛的,你可以結婚了,”她對他說。

     “我常常可以結婚,親愛的,幸虧如此!” “我對你說結婚,是指結一門很好的親事。

    你沒有什麼先入為主的偏見,咱們用不着繞彎子。

    事情是這樣的:一個姑娘失足了,她母親也不知道這女兒最初是什麼時候跟人家發生的關系。

    她父親是個聲譽卓着的正直的公證人,他很聰明,沒有大肆聲張。

    他打算半個月之内把女兒嫁出去,拿出十五萬法郎作嫁妝,因為他另外還有三個子女。

    不過——不算傻——他附加十萬法郎手對手交出,以彌補損失。

    這是巴黎一個古老的布爾喬亞世家,倫巴第區……” “咦,為什麼那個情郎不娶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