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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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狠心的會打算盤的家夥在家裡極力扮演愛情的滑稽戲,以便在外面有更大的自由。

    傲氣的迪娜一個人支撐着這種生活的重擔。

    “他是愛我的!”這種想法給了她超人的力量。

    她象這個時代那些最朝氣蓬勃的天才一樣工作着,冒着失去自己的青春和健康的危險。

    她之于盧斯托,正如狄德羅那個精彩的真實故事中的德拉紹小姐之于加爾達讷一般。

    ①但她在自我犧牲的時候,犯下了極大的錯誤,那就是犧牲了自己的裝束。

    她叫人将她的長裙染染再穿,隻穿黑衣,不穿其他了。

    正如總是對盧斯托冷嘲熱諷的瑪拉迦所說:“她渾身一股黑味。

    ”到了一八三九年年底,艾蒂安經過一步步别人覺察不到的内心妥協,也仿效路易十五,開始将自己的錢與夫妻的錢分開來,正象路易十五将自己的秘密财寶與國王的金庫分開一樣。

    他在收入的錢數上欺騙迪娜。

    德·拉博德賴夫人發現這些卑鄙的行為時,因嫉妒而痛苦非常。

    她想同時兼顧社交生活和文學生活,陪伴着記者去參加所有的首場演出,無意中發現他有一些自尊心受傷的表情動作,因為迪娜身着黑衣影響到他,使他儀表黯淡無光,有時使他變得很粗暴。

    在家裡,他扮演女人的角色,對家務事提出很苛刻的要求:他責備迪娜衣着不鮮豔,可同時又利用這種對一個情婦來說代價是多麼高的犧牲,他完全象那種女人一樣:為了拯救她自己的名聲,命令你從陰溝裡爬過來;等你從陰溝裡鑽出來,她又對你說:“我真讨厭泥污!”于是迪娜不得不拾起所有聰明的女人駕馭意志薄弱的男人的缰繩,直到如今,她手裡這根缰繩是很松的。

    但幹這種事難免使她失去許多高尚的情操。

    她流露的這種懷疑往往給女子帶來許多争吵,在争吵中開始失去對方的尊重,因為她們已從最初置身的高度上降下來了。

    後來她作了一些讓步,盧斯托于是得以接待他的幾位朋友,拿當,畢西沃,勃龍代,斐諾等等,這些人的舉止言談有腐蝕作用,與他們接觸會把人帶壞。

    他們竭力說服德·拉博德賴夫人,說她的原則、反感都是外省假正經的殘餘。

    總而言之,向她鼓吹女性優越的準則。

     ①見狄德羅《這并不是故事》。

    但狄德羅原故事中男女主角的名字為德拉紹小姐和加爾代爾。

     不久,她的嫉妒授人以整她的把柄。

    一八四〇年狂歡節時,她也化了裝,去參加歌劇院的舞會,有時也在有輕浮女人的地方吃夜宵,為的是跟随艾蒂安到他一切玩的地方去。

    狂歡的那天,更正确地說是第二天早晨八點,化了裝的迪娜從舞會回來睡覺。

    她本是去窺測盧斯托的,盧斯托以為她病了,利用狂歡日去找法妮·鮑普萊。

    結果有一個朋友給他報了信。

     記者的舉動完全是要欺騙那個可憐的女人,那女人也巴不得受欺騙。

    迪娜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撞見了德·拉博德賴先生,是車夫将她指給他看的。

    小老頭抓住妻子的手臂,冷冷地對她說:“是您哪,夫人?……” 夫權在她面前這樣出現。

    在夫權面前,她自覺如此渺小,偏偏又被人撞見自己扮成裝卸工人模樣。

    特别是德·拉博德賴先生那句話,幾乎叫這可憐的女人心裡冰涼。

    為了逃過艾蒂安的注意,迪迪娜故意化裝成他不會去尋的形象。

    她利用自己的假面目,沒有回答德·拉博德賴先生的話便逃掉了。

    回家脫掉衣服,上樓到她母親房中去。

    德·拉博德賴先生正在那裡等候她。

    雖然她已是正經打扮,在小老頭面前,還是羞紅了臉。

     “您想把我怎麼辦吧,先生?”她說,“我們不是永遠分居了嗎?……” “事實上是,”德·拉博德賴先生回答道,“但是從法律角度而言,不是……” 皮耶德斐太太一個勁兒給她女兒使眼色,迪娜終于發現了,也明白了。

     “隻有事關您的利害才會叫您到這兒來,”她挖苦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