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入的大門

關燈
FORBIDDENENTRY 某天早上,兩個年輕男孩站在路邊,正在為一件極其冒險的壯舉打賭。

    他倆賭的是能不能從那座廟院裡摘幾朵猿尾藤[5]花。

    其中一個說自己辦得到,另一個說:&ldquo你永遠不可能。

    &rdquo要徹底了解為什麼這件事說起來比做起來容易,這就需要解釋一番了。

     喬伊卡莉夫人是馬德阿布錢德拉·塔爾卡巴恰斯帕蒂的遺孀,她是這座廟的守護者,而這座廟供奉的是聖明的黑天。

    她的亡夫生前在村中婆羅門梵文學校任教,因此獲得&ldquo塔爾卡巴恰斯帕蒂&rdquo(&ldquo辯才之主&rdquo)的頭銜,不過他始終未能向妻子證明自己名副其實。

    有些權威人士認為,由于說話與辯論是他妻子的專屬領域,而他身為她的&ldquo主人&rdquo[6],獲此頭銜是理所當然的。

    事實上,喬伊卡莉并不多話;她能夠憑着隻言片語,甚至完全不說話,阻斷滔滔不絕的話語。

     喬伊卡莉高挑強壯、鷹鈎鼻,是個意志堅強的女人。

    由于她的丈夫管理不當,他們繼承而來用以維護廟宇的産業差不多都流失了。

    而她在喪夫之後,收回了所有拖欠的債款,立下新的期限,修訂了失效多年的租約,總算讓每件事都回到了正軌。

    沒有人能從她手裡騙走哪怕一分錢。

     這位女性擁有許多屬于男性的特質,所以她沒有女性朋友。

    女人怕她。

    說閑話、聊天、掉眼淚,都是她厭惡的事。

    男人也怕她,因為她能指斥村裡男人永無休止的懶散,她隻需嚴厲而默默地藐視一眼,就能戳穿他們的肥胖遲鈍,刺中他們的痛處。

     她蔑視和表達蔑視的能力都無與倫比。

    隻要是被她評判為有錯的人,她就能以神态與表情予以抨擊,也許加上三言兩語,或者根本不需要開口。

    她嚴密觀察村裡的大事小事,無論好壞。

    她輕而易舉地掌控了村裡的所有事務。

    她所到之處,都由她發号施令:無論她自己還是别人,都對此毫不懷疑。

     她專精醫術,可是她的病人怕她猶如怕死。

    如果有人違逆她的處方或者醫囑,她的怒火就會比發燒更猛烈。

    她那高大嚴厲的形象,就像神明的審判那樣籠罩着全村。

    沒有人愛她,但是也沒有人膽敢違抗她。

    她認識每個人,但是沒有人像她這般孤絕。

     她沒有孩子,撫養了兩個父母雙亡的侄子。

    誰也不能否認,這兩個孩子并沒有因為沒了父親而缺乏管教,姑姑也沒有盲目鐘愛、寵壞他倆。

    老大現在十八歲。

    他的婚事不時被提起,他本人也不反對婚姻與愛情。

    可是他的姑姑完全不考慮這種幸福的期待。

    與其他女性不一樣,她并不覺得一對新人之間盛放的愛情有何特别令人高興之處。

    相反,讓她感到不悅的是,侄子婚後可能會在家中懶散度日,在妻子的悉心照料下一天天長胖。

    她說,不行,普林最好是開始工作掙錢&mdash&mdash然後就有能力自己娶妻進門。

    這些無情的話讓左鄰右舍大為震驚。

     那座廟就是喬伊卡莉最珍貴的财産。

    她從不玩忽職守,從未誤過給神像祭祀、裝扮、沐浴。

    那兩名看管神廟的婆羅門對她比對神明本身還怕得厲害。

    從前這尊神明沒有得到全額的供奉,因為還有一個接受信徒崇拜的對象秘密住在廟裡,就是一名叫作尼斯塔裡尼的&ldquo神婆&rdquo。

    信徒供奉的酥油、牛奶、奶酪、黃油,都被地獄與天堂一起分享了。

    但是在喬伊卡莉的鐵腕統治之下,神明終于得以享用完整的供品。

    至于那些小神就到别處去謀生吧。

     喬伊卡莉确保神廟的庭院一塵不染&mdash&mdash連一根草葉都沒有。

    庭院一邊的籬笆牆上有一株猿尾藤,隻要它落了枯葉,喬伊卡莉就趕緊清掃。

    她無法忍受廟宇的神聖、潔淨與秩序受到一丁點侵害。

    之前本地的頑童玩捉迷藏的時候,經常躲在此處的院子裡,有時候小山羊也進來啃食猿尾藤的樹皮。

    現在這些是絕不可能了。

    除了節慶,男孩們再也不許進入庭院,饑餓的小山羊挨了棍棒,也隻能咩咩叫着跑出去找媽媽。

     不虔誠的人也不能進入神廟的院子,即使是她的近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