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扶日倒蔣 林獻堂托庇星條旗 噬臍莫及 荊有麟落網石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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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我們對民盟便加緊監視。

    同時到中山路新華日報辦事處去買書買報的人也倒了黴,出了門便給跟蹤,一下子抓了很多很多。

    &rdquo 那人實在忍不住了,強笑着起立,同他握手道:&ldquo謝謝荊先生指點。

    不過目前情形不同,一切務請小心應付。

    &rdquo說完便走。

    按照慣例,凡有人離去,荊有麟必在窗前察看外面動靜,以防突變。

    于是揉揉醉眼,見那人出得大門,将消失在巷子裡時,另外出現一個陌生男子,向他走去。

     那人離開小巷以後的情形,荊有麟已經看不到,但心有疑慮。

    那人連掉下一片樹葉都會心跳,見有人向他走來,已經慌了;聽有人喊他的名字,腿都軟了;待有人請他止步時,人都昏了。

     荊有麟的情形差不多,一經盤問,醉意全醒,但他還擡出&ldquo進步人士&rdquo作護身符,那當然是沒什麼用處的,因為一來那個即将返台的聯絡員己盡其所知,供了個一清二楚,但求免于一死,重新做人,卒能如願以償;二來荊有麟&ldquo勝利劇團&rdquo中的軍統份子已先他而認罪,并且盡其所知,也供了個一清二楚,但求免于一死,重新做人,也如願以償了。

    此外在荊有麟家中,還搜出了名目繁多的收發報機、密電本、電稿、僞造的印信、僞造的文件&hellip&hellip荊有麟是欲辯無詞,作聲不得了。

     荊有麟以為這回難免痛打,有如他當年對付中共黨員和民主人士一樣,十八般酷刑,幾十種刑具一齊上場,那種凄慘痛楚,委實難當,于是希望一死了之。

    但幾天牢監生涯,不愁饑渴,未見毒打,卻來了個認罪的舊日部下。

     荊有麟一見扭過頭去,還想裝模作樣,厲聲喝道:&ldquo你還想拖我下去嗎?你知道我是活不了的,你如果來做說客,休想!&rdquo 那部下道:&ldquo老荊,别這樣說,我不是拖你下去,是拉你上來。

    不錯,你不肯認錯,你以為你是&lsquo忠貞之士&rsquo,自分必死,可是你不想想,你死得值不值?&rdquo 荊有麟冷笑道:&ldquo你别婆婆媽媽的,我不吃這一套,共産黨不會馬上殺我,他們還希望我供些什麼,然後再一刀結束。

    哼!可是當他們要我的命時,蔣總裁已經招募幾十萬日本兵,殺進南京來了。

    &rdquo 部下歎道:&ldquo老荊,我們過去是糊塗,但事情既已敗露,也就不該糊塗到底,得找條生路。

    你想,自己人都靠不住了,靠日本兵有什麼用處?日本兵如果靠得住,我們八年抗戰又算什麼?&rdquo 荊有麟說:&ldquo顧不得這麼多了,共産黨打我們,不是也請了俄國兵麼?&rdquo 部下浩歎道:&ldquo老荊,我們騙人家騙了幾十年,今天還要騙下去,難道人家還相信麼?老百姓都不相信,你要騙自己人,豈不是大笑話麼?台灣的聯絡員上你家時,你親口說了好多好多你自己的&lsquo情報傑作&rsquo,難道你又忘記了麼?&rdquo他一連串問題把荊有麟問得無從回答,卻恨恨地說:&ldquo你投降,你無恥!反攻成功之日,我會親手連你的老婆孩子一起殺了!&rdquo 部下長歎道:&ldquo老荊,這些是夢話,你别說了,我也不同你計較。

    可是有幾句話得同你談談,聽不聽由你。

    你先替我想想,我是個什麼人?不用問,我是個老特務。

    二十年來我雖然沒有親手殺過人,可是我的罪孽深重,我恨!我恨什麼?我不是什麼&lsquo進步&rsquo的人,我恨的是自己太糊塗,所作所為,簡直不像個人!&rdquo 荊有麟冷笑道:&ldquo你作踐自己,我可不那樣,我是堂堂大丈夫,決不向共黨投降!&rdquo 部下又歎氣道:&ldquo老荊,别吊死鬼擦粉死要臉了,你罵我無恥也罷,有恥也罷,咱們老弟兄不擡杠,請你看看事實。

    咱們罵人家是&lsquo匪&rsquo,老百姓卻把共産黨當作救命恩人,翻過來看,咱們罵人家是&lsquo匪&rsquo的人,平時敲榨勒索;臨走奸淫擄掠,還成話麼?人心肉做,你總得想想,總得講道理,死硬沒有用。

    至于什麼&lsquo投降&rsquo,我是&lsquo投降&rsquo了,但我一點不難過,因為共産黨一不是直隸軍閥,二不是日本兵,都是咱們中國人,捉住了我不打不殺,好言好語盤問勸解,還有什麼說的?&hellip&hellip&rdquo 惱羞成怒,憂憤煩躁的荊有麟瘋狂地痛罵道:&ldquo你他媽的替共黨做說客來了,快滾,小心老子揍你!&rdquo部下于是長歎一聲,搖頭而去,按下再表。

     卻說蔣介石等人獲悉&ldquo南京第一分站&rdquo被破獲,這一驚非同小可,但廣州解放後形勢更糟,東南西北,莫不是一片&ldquo轉進&rdquo之聲。

    蔣介石藏起一肚子心事,把陳誠、顧祝同等找來。

    蔣介石對陳誠道:&ldquo辭修,你趕快到海口走一趟,同陳濟棠、餘漢謀、薛嶽談談,台瓊怎樣聯防?廣州失後,我軍大都集中在海口和湛江兩地,尤其是海口,今天的地位極其重要,如果海口有失,不但廣東全省完了,國際觀瞻、民心士氣更難想象,你去召集他們談談吧,除了陳濟棠他們,墨三兄也參加,還有白崇禧、李漢魂、李揚敬也要參加,你快去快回。

    &rdquo 陳誠心挂金、廈戰事以及部下出路,便問:&ldquo總裁昨天命令我關于金門&hellip&hellip&rdquo 蔣介石道:&ldquo你不必去了。

    湯恩伯不再回福建,金門防務由胡琏負責,劉汝明部調台整訓,最可惡的是李良榮,我調他到革命實踐研究所去多聽聽,人事上大緻如此,你不必去了。

    &rdquo 陳誠放下心來道:&lsquo那麼海口會議應該注意什麼,請總裁指示。

    &rdquo 蔣介石打開檔卷,說:&ldquo你記住,這次海口會議,希望在海南島和雷州半島外圍,設立一道防線,利用湛江作屏蔽,以免對方利用雷州半島和南路作進攻海南的跳闆。

    &rdquo &ldquo是。

    &rdquo &ldquo既然拿海口作為中心,廣州綏署、廣東省府、兩廣監察署等等又搬過去了,聽說陳濟棠還很不高興這件事呵,&rdquo他兩根指頭在桌上擂鼓似的敲着:&ldquo海南島軍政大權在陳濟棠手裡,他不讓餘漢謀、薛嶽的部隊到海口,你去看看吧。

    據我所知薛嶽、李揚敬和陳濟棠鬧得很不痛快,還發生過沖突,你去看看吧。

    本來我自己想去,隻怕人一到,事情便沒法轉圜。

    &rdquo &ldquo是,&rdquo陳誠道:&ldquo我明天一早就動身。

    &rdquo 蔣介石道:&ldquo關于分工,陳濟棠有責任肅清馮白駒的遊擊隊,這實在是心腹大患;餘漢謀呢?他可以負責鞏固雷瓊外圍;薛嶽的部隊分散,也好,就要他發動廣東省的遊擊戰,你以為怎麼樣?&rdquo 陳誠半晌沒有話說。

     蔣介石便要顧祝同發言道:&ldquo墨三兄,你先把海南情形同辭修談談。

    &rdquo 顧祝同邊斟酌字句邊說:&ldquo海南的情形,是有點複雜。

    據說陳濟棠準備組織一個海南警備司令部,自己當司令,黃國梁副之。

    他要求我把駐紮在海南的國軍全部由他指揮,我很為難。

    我隻能含糊地表示,說國軍當然可協助海南防務,随時可以開進海南島來,他又不幹。

    背地裡他對人說,我們在監視他哩!&rdquo 蔣介石臉上掠過一絲冷漠的笑容。

     &ldquo對于海軍,&rdquo顧祝同道:&ldquo桂總司令把第四海軍基地司令部放在榆林港,附近也停了幾條兵艦,陳濟棠便說這也是監視他的。

    我曾經暗示過,說海軍的任務在于聯系台灣、廣州灣和海南,要他放心。

    可是在餘漢謀到達海口之後,忽然有人放空氣說餘漢謀在搞局部和平運動,這當然是謠言,但也可以看到人事問題的一面。

    &rdquo &ldquo餘漢謀說些什麼話,引起了外面謠言?&rdquo蔣介石道:&ldquo總不會空穴來風吧?&rdquo 顧祝同道:&ldquo是這樣的,餘漢謀對人說:白崇禧揚言一定能守住柳州、梧州,希望餘漢謀和薛嶽能在西江和南路外圍撐持一下,以保持粵桂兩省以及海南島之間的聯系。

    為了這個聯系,他還主張用全力來合圍粵南共軍粵桂邊區縱隊,這樣做首先要打通邕欽公路和湛玉公路。

    據餘漢謀說,實際上是白崇禧想利用他和薛嶽來鞏固他廣西外圍,而白崇禧他們早就打算撤往桂西越桂邊境去了。

    &rdquo 陳誠不便插嘴,隻是端坐聽着。

     蔣介石道:&ldquo陳濟棠這個人,反共沒問題,對本黨的忠貞與否,那就有案可查。

    不過目前形勢不同,相信他也不敢。

    據我所知,他早已準備在海南立腳,廣州失守之前,他到海口收買《和平日報》,改名《海南日報》,為什麼?不用解釋。

    他又籌備海南銀行,由他的親信丘國維、何紹瓊去開辦,還跟薛嶽一樣,發行了一大批大洋票,又為什麼?也不用解釋。

    &rdquo蔣介石對陳誠道:&ldquo海南情形大緻是這樣的了,我們的希望是海南一定要聽從本黨領導,獨霸局面一旦根深蒂固,那還得了?&rdquo 陳誠唯唯而去,海南會議之後,蔣介石的控制确見增加,但無大效。

    顧祝同和白崇禧、李漢魂向重慶而去,薛嶽、餘漢謀大感前途絕望,十分悲哀。

    薛嶽則在CC系謝玉裁、高信等人策動下分頭找&ldquo大天二&rdquo打遊擊,袁帶、朱克勤之流的海盜以及珠江三角洲三山五嶽人馬都做了&ldquo反共救國軍司令&rdquo,過去以勒收行水、标參打劫為業的一群,便搖身一變成為國民黨的&ldquo軍隊&rdquo了。

     沉下去的人沉下去,升上來的人升上來,在中華民族辦大喜事、要大轉彎,由悲慘落後到光明向上的轉型期間,激勵人心的故事說不完。

    且表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九日清晨六時,晨光熹微中,香港啟德機場上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