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廣州三日 爹爹不别而去 草山一宵 兒子有口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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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時,強調蘇聯的原子能是用于和平建設。

    這件容易給人一個安定的感覺,而相形之下,反而顯出美國和本黨當時宣傳&lsquo毀滅蘇聯&rsquo的不妥。

    兄弟的意見是:縱使不提蘇聯要丢原子彈,可也不給他宣傳什麼和平,否則自亂陣腳。

    &rdquo 蔣介石腦子裡一直在捉摸着王世傑的牢騷,什麼原子彈不原子彈,他還真沒放在心上。

    他一見周至柔坐下,便開口道:&ldquo我認為&lsquo止謗莫如自修,求助不如自助&rsquo的意見很好,嗯,很好。

    你們看,連諾蘭先生都說,美國這次參議院通過的七千五百萬元援助隻是一種空洞的援華姿勢,真是糟糕,我們還怎樣要求美國救火呢?美國把這點錢的援助指明用于中國非共黨的一般地區和遠東,我好半天解釋不出。

    遠東的範圍連史地專家都不能肯定。

    中國&lsquo非共黨一般地區&rsquo不知何所指。

    中國除了西藏有問題一一外國人把我們政府機構都趕跑之外,凡是不會給共黨拿走的地方,都在我們政府的管轄之下,并沒有獨立或半獨立的地區。

    &rdquo蔣介石大聲說:&ldquo除非美國有意在中國制造獨立或半獨立地區,那麼它所說的&lsquo一般地區&rsquo不過是海市蜃樓,今天美國要援助的不是我們政府而是空洞的&lsquo一般地區&rsquo,隻能說美國已從反對援助本黨到又想援助本黨蛻變期中的一種空洞姿勢,還不能當它已經開始實際援助。

    &rdquo蔣介石掃了與會者一眼,接着厲聲說:&ldquo因此,我們的命運操在自己手裡。

    反共戡亂是我們自已的事,美國援助也罷,不授助也罷,我們反共要反到底,戡亂也要戡到底!&rdquo王世傑等人聞言歎氣,因為一天沒有美援,蔣介石便活不下去;見他如此色厲内茬,感到又好笑,又好氣。

     蔣介石言猶未盡,也想通過若幹人之口,把他不滿美國的意思傳達過去,他知道隻要美國在中國反共,就不能少了他這個老夥計,擡幾句杠沒關系,何況一肚子氣?便說:&ldquo上月十二日,我在成都招待各界領袖席上,曾經說到過中國反共和國際形勢的問題。

    我說:&lsquo現在有些國家還不免有誤會,有成見,使國際的反共力量還不能聯合一緻。

    但我們中國始終是世界反共的司令台,本黨始終站在反共的最前線!&rsquo在這裡我雖然沒有指出美國對本黨、對我個人有所誤會,并且有了反共問題上的成見,然而事實上已等于指明,說的就是美國,不過現在對我有誤會、有成見的國家不止美國一國,所以就把美國包括在&lsquo有些國家&rsquo之内。

    &rdquo 陶希聖接着發言道:&ldquo總裁的話太好了,我們是應該這麼一點。

    就美國對我的态度來看,去年今日與今年今日就有所不同了。

    去年今日的美國對中國全部絕望,絕無挽救辦法,美援之于中國,等于填無底洞一樣;可是今年情形不同,特别是對我總裁能在頃刻之間消弭了雲南隐患的事實,已經投以驚異的目光,重建了對總裁的威望。

    &rdquo 陶希聖趁機擡高蔣介石的身價道:&ldquo兄弟特别要強調這一點:美國雖然在改變對我極端失望的觀點,它雖然還不承認自己觀察的錯誤,卻已承認本黨仍然控制半個中國抵抗共産黨的事實;它雖然仍舊不相信我們的總裁還有充分領導中國人民合力反共的權威,但誠如剛才兄弟說的,他們對于總裁能在俄頃之間消弭了雲南的隐患,莫不投以驚異的目光。

    現在盡管美國政府和民主黨少數參議員還在反對援助我國政府,但是已經有所改變。

    美國政府何以會改變?司徒雷登當時留在南京想收買中共不成是主要的原因,但也因此可以看到:中共與美國必然勢不兩立,而我們也趁機獲得了美國的注意,認為隻有總裁,對反共才有大量的實力、以及堅定不移的意志!&rdquo 見蔣介石頻頻點首,陶希聖心花怒放,也顧不得與會者人人皺眉,便大言不慚地說下去道:&ldquo兄弟對于本黨今後反共的前途,信心大極了!這不但因為本黨還有半個中國,主要是有一位蔣總裁!可是在我們心理上,特别是宣傳方面,兄弟以為有一點不可不強調,那就是一日咬定中共是蘇聯的傀儡&hellip&hellip&rdquo 盡管陶希聖說得慷慨激昂,但蔣介石在與會者的神色之間,也看出了人們的索然無味,于是在他告一段落之後,宣布吃飯休息。

     陽曆十月初的草山已不太熱,綠蔭如蓋,流水潺潺,照例人們應該有舒暢開朗的感覺,但與會者人人心頭烏雲一片,徘徊庭園,低聲訴說,人人知道金門吃緊,廣州垂危,來日大難,不寒而栗。

    頓時間如茵芳草變成血海,冒着熱氣的溫泉宛如血的河流一般。

     這些國民黨的大員們不可能回家休息,便在&ldquo機要室&rdquo窗外聽聽大陸的廣播,收音機正播出聲調铿锵的演說,聽口氣正是他們草山集會的主題之一:&ldquo國際承認&rdquo問題。

     來自北京的聲音道:&ldquo&hellip&hellip蘇聯是第一個放棄在華特權的國家,是第一個與我國訂立平等互惠條約的國家,是第一個認為我國是一等國而與我國互派大使的國家,是唯一同情我國打倒軍閥的北伐戰争的國家,是&lsquo九·一八&rsquo事變後唯一呼籲制裁日本的國家,是抗戰初期唯一以經濟與軍事力量援助我國的國家。

    根據一貫的對中國人民的友誼,蘇聯這次又成為第一個承認新中國的國家! &ldquo葛羅米柯的照會中說:&lsquo力求與中國人民建立真正友好關系&rsquo,想自一九二四年中俄協定簽訂以來,由于中國政府在反動派把持下,中蘇之間的真正友好關系始終未能建立。

    北洋政府曾以武力搜查過蘇聯使館,國民黨政府曾宣布與蘇絕交,逮捕過大批的蘇聯僑民,槍斃過蘇聯駐廣州的副領事,并曾發生過因強占中東路而造成的中蘇武裝沖突這些不愉快事件,是帝國主義指使中國反動政府造成的,蒙受利益的隻是帝國主義者。

    中蘇沖突後不久,日本即強占東三省,這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今後中國政權握在人民手裡,中蘇兩大民族的真正友誼因此獲得了确切鞏固的保障!&rdquo 在北京聲音之前,國民黨大員們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滋味,因此當飯後繼續會議時,本來沒什麼話好說的人們,隻有眼睜睜看蔣介石一個人唱獨角戲了。

     但蔣介石也焦躁莫名,用半小時對&ldquo承認&rdquo問題有所感慨之外,他把話題轉到了台灣的省政。

    他指陳誠說:&ldquo現在,我們都知道經管台灣的重要了。

    不管局勢怎麼變,台灣一定要弄好!現在,請陳主席談談台灣的情形。

    &rdquo 陳誠起立,低沉緩慢地說:&ldquo兄弟奉命主台以來,有幾個月了。

    實在沒有什麼成績,有負總裁的期望。

    &rdquo他一頓:&ldquo各位都知道有關經濟方面的興革是當前一件大事,像停兌省外彙款的嚴格執行,彙出商款的恢複審核,都是足以嚴重影響本省金融經濟的措施,因此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ldquo當然,每一種政策在實施之初,它的後果固然無法預測,往往還會發生若幹缺點。

    譬如台彙黑市的産生和物價波動幅度的增加,大家都不能不歸咎于内外彙兌的停止。

    然而我們如果把兩種措施仔細研究一下,實不難明了前者的目的在于防止省外遊資襲擊台灣,以及希望能夠拿到台灣所需要的實物;後者目的在為本省打開一條外銷的途徑,都是基于謀台灣的安定與繁榮企求而發。

    &rdquo陳誠苦笑笑:&ldquo可是因為困難太多,不知道這樣做能不能有好的效果,還得諸大家指教。

    此外,有一件事情算是做成了,那便是從今年三十八年度起,凡是資源委員會和省府合營的農工礦企業,每年盈餘除了本身因為擴充設備的開支外,其餘純益都要繳由省府作改善本省民生之用。

    這次交涉,各位或許也聽到一些消息,也難免有點不愉快的事情,但沒有辦法了,時至今日,中央與地方也不可能分得這麼清了。

    而且這件事情還有好的一面,那就是本省人對于輸出這麼多豐富的資源與生産,竟始終沒有受到一點實益,是痛心疾首三年于茲的一樁心事,現在他們認為多少争回了應享的權利。

    &rdquo陳誠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指着和尚罵賊秃道:&ldquo雖然如此,兄弟感到肩上的份量實在重得可以。

    中樞的主張不能一緻,總裁還沒有恢複視事,可教我們為難了。

    一方面中樞不管一切要台灣支持華南,另方面台灣誰來支持卻沒考慮到。

    如果華南有問題,而台灣卻因支持華南而大傷元氣,請問這筆帳又該怎麼算法?這是國内問題反映在台灣省政的一大苦悶。

    此外,在國際方面,台灣的苦境更多。

    譬如說,麥克阿瑟是本黨的朋友,但他在東京說:&lsquo台灣僅屬中國占領&rsquo,這說明了什麼呢?又如廖文毅、廖文奎的托管運動又烏天黑地,謠言四起,試問我們又該怎樣應付?國際間的陰謀如果還可以靜以待變,但對内的問題卻不能不理,而目前的情形說明,我們不能随便走錯一步棋!&rdquo 蔣介石擂嘴道:&ldquo美國人的話别理它,另外想辦法。

    廖文毅這家夥也别理他,&rdquo他心頭有氣:&ldquo我們不能随便給人家耍!弄好了大家過得去,弄不好,一一哼!&rdquo 與會者齊有不祥之感。

     陳誠說下去道:&ldquo最近省府舉行過一次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