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争名位罷 李宗仁逃離廣州 下毒手狠 楊虎城慘死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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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湯恩伯,李宗仁有氣道:&ldquo閣下有所不知,這個湯恩伯目中無人。

    除了對蔣先生個人效忠,我這個代總統簡直一點作用也沒有。

    如果要他守住廈門,&rdquo他&ldquo嗯&rdquo了一聲,&ldquo可以把我的名字颠倒寫。

    &rdquo末了他又補充一句,&ldquo其他的将領也一樣!&rdquo 美國密使道:&ldquo話是這樣說,湯将軍到底是在打共産黨。

    基于這個目标,美國倒希望你們内部真能合作,否則不堪設想。

    &rdquo 李宗仁聽了更氣,反問道:&ldquo閣下有所不知,他在前方打共産黨,我在廣州不也一樣在同共産黨作戰嗎?他居然瞧不起我,奉蔣之命行事,我作為一個直接負責人,就沒法相信他。

    &rdquo他氣呼呼說:&ldquo在抗戰時,日本人給湯恩伯的部隊起了個綽号,叫做&lsquo商業部隊&rsquo,經商為上,把我們的臉都丢光,可是幾時曾聽說:蔣先生曾經處罰過他?再說,他人在廈門,家眷卻在美國和香港,你能說他有決心打共産黨?他的嫡系将官陳大慶、石覺、王仲廉、張雪中等人,又有誰在抗日時立過大功勞?又有誰真正打擊過共産黨?要這麼一個人去守舉足輕重的廈門,請問不是等于把廈門拱手讓人嗎?&rdquo 美國密使刺探遁:&ldquo那麼今日之下,還有哪幾個将軍,多少能發生點作用,領導部下反共呢?&rdquo 李宗仁在這方面十分敏感。

    如果在這時提出人名,美國方面諒必派人接頭,那末美援又勢必&ldquo轉向&rdquo了,便說:&ldquo從蔣先生開始,他們真是爛到底了,沒有一個将領具有全面的号召力,除非博作義、孫立人他們幾位,還能成事。

    可是司徒雷登大使最最欣賞的傅作義,已經向左轉了;孫立人的處境更不容易,他們不但不會回到南京,而且有迹象可以看出,他的今後的日子更難打發。

    &rdquo 美國密使不以為然道:&ldquo孫立人将軍絕對沒問題,蔣先生也知道美國對他重視,他不敢碰他,而且也沒有理由碰他,是嗎?&rdquo他向李宗仁試探道:&ldquo你以為孫立人将軍的處境有問題嗎?&rdquo 李宗仁&ldquo呵呵&rdquo一笑道:&ldquo關于蔣先生的對人态度,我相信你們手頭的材料比我還多,我不說了。

    至于孫立人,那倒有件事情可以談談。

    今年二月間,麥克阿瑟将軍曾經派了一架專機,把他從屏東接到東京開會,孫立人來去都沒對陳誠說一聲,陳誠恨得牙癢癢的。

    你以為像這種情形,孫立人在台灣可以呆得長嗎?&rdquo 那密使不以為然道:&ldquo李先生,今日之下,台灣地位未定,将來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現在還難說,這是一;在那個島上,現在已變成新兵的搖籃,而訓練新兵非孫莫屬,這是二;美國希望你們反共,三兩年内還希望你們反攻,這固然說明了新兵訓練的重要。

    同時蔣先生也應該看清楚違反美國意旨的事情千萬别做,這是三;有此三者,他撤往台灣不一定是個好辦法。

    &rdquo他綠眼珠滴溜一轉:&ldquo李先生,美國也希望你對大陸殘留地區好生經營,不知道你的具體辦法如何?&rdquo 李宗仁一聽,知道這問題才是來人的主要任務,當下作悲天憫人狀,長歎道:&ldquo我的想法事與願違,一直沒得到貴國的及時的援助。

    打仗打鈔票,我這裡沒有金條,金條都給他搬到台灣去了,請你們先解決這個問題;第二個問題是軍火,軍火也給他運到台灣去了;第三個問題是,&rdquo他雙手一攤:&ldquo是你們可以解決但不便下手的問題:他表面上下台,實際在幕後指揮,弄得我很為難。

    特别是目前,萬一廣州失守,他到台北再耍一套新把戲,我這裡便沒有什麼可以一一&rdquo 密使忙問:&ldquo這個問題由白宮去處理,事實上他們也已經在處理。

    我想知道:用什麼方法,可以讓他老老實實把權交出來呢?&rdquo 李宗仁苦笑道:&ldquo我說過幾百次:貴國一定要拒絕和他的代表在美國見面,貴國援華物資一定要交到我的手裡,貴國今後對華往來文件一定要由我經手;貴國有必要對外作非正式聲明:中國政府領袖非蔣是李;貴國一一&rdquo李宗仁相當激動,最後反問道:&ldquo我當年的競選,今天的堅吃,完全是貴國支持的,可是貴國的态度實在使人着急:讓我唱獨角戲!&rdquo 那美國密使志在了解李宗仁手上底牌,不便有所表示,當下安慰一番,把他所說的詳細記錄之後,問道:&ldquo聽來自中美合作所的消息說,蔣介石這一陣大開殺戒,連張學良、楊虎城都秘密處決了,有這事麼?&rdquo 李宗仁道:&ldquo這個就不清楚了,不過照他的脾氣來說,這祥做也非常可能。

    &rdquo李宗仁乘機賣弄他的&ldquo開明&rdquo道:&ldquo閣下有所不知,今年春天中共在徐蚌會戰中大勝一仗之後,蔣介石決定用和平談判來緩和嚴重的局勢,以便保存實力,徐圖再起,這種做法我是同意的。

    于是在一月廿一日那天他引退了,由我出來代理,我為了挽回他失去的民心,做了不少事情,可是幾乎都成泡影!例如我曾給陳誠和楊森下過一道釋放張、楊的公開命令,因為這兩人絕對不是共産黨,放他們出來不會礙事,可是陳誠在台灣回了我一個電報,說不知道張學良現在何處。

    這豈不是笑話?張學良分明在他身旁,在新竹井上溫泉軟禁着,可是我就沒有辦法。

    楊虎城這方面呢?蔣先生知道我已經下令,不便阻攔,便密命他的舅子,國防部保密局長毛人鳳電告楊森少管閑事。

    到了農曆元旦,保密局駐重慶的直接負責人周養浩用拜年為名,到楊森家裡渝舍同他密談半天,于是楊森也向我來了個報告,說不知道楊虎城囚居何處。

    那當兒全國上下都以為張、楊即将恢複自由,觀感一新。

    後來不見下文,于右任、孫蔚如便要從南京到重慶去查訪,重慶報紙也透露了楊虎城給關在磁器口附近的消息,保密局于是大為驚惶,由毛人鳳派飛機在今年農曆正月初四把楊虎城、宋绮雲押送貴陽,最初打算秘密囚在城外,後來認為不妥,仍舊囚在城外從前戴笠的公館裡。

    十七天後又把宋太太母子用汽車押到貴陽,和楊虎城關在一起,原來打算把張學良手下将領黃顯聲也送去,不知怎樣後來又變卦了。

    &rdquo 密使點頭道:&ldquo也就是說,你下令之後,他根本沒理會。

    &rdquo &ldquo說得是啊,&rdquo李宗仁道:&ldquo這一件事情弄得我很慘。

    外面都在笑我沒用場,又說我同他串演了一出釋放張、楊的假戲,我慘到别說是辯解,連開口張聲都沒辦法了。

    我的原意是放幾個無足輕重的人出來,緩和一下空氣,表示我們也有民主,想不到他就連這一點都不懂,真把我氣死!&rdquo 那密使聞言不語,一雙綠眼珠瞅住吊燈,問李宗仁道:&ldquo你剛才說的宋绮雲是何等人物?值得蔣先生把他和楊虎城同等看待?&rdquo 李宗仁道:&ldquo宋是楊的秘書,做過西安《文化日報》社社長,據說是個左傾人物,我沒見過他。

    &rdquo 密使又問:&ldquo我曾聽中美合作所開辦人梅樂斯将軍說過,重慶集中營管理嚴密,設備周全,比希特勒的納粹集中營還勝一籌,那麼内中關禁的人犯,怎麼可能傳到外面來?重慶的報紙怎麼可能登載楊虎城的蹤迹?難道說我們美國人一走,剩下蔣先生的那批人個個都是酒囊飯袋?&rdquo 李宗仁呵呵一笑道:&ldquo閣下有所不知,從這件事情也可以看到蔣先生的糟糕地方。

    今年春天當重慶報紙刊登楊虎城消息之後,連蔣自己也大吃一驚,因為集中營裡上上下下,各色人等,沒有一個不是他的親信,怎麼可能透露風聲?他下令調查之後,查來查去,才查出這麼回事原來集中營裡所關的絕大多數是政治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