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大海茫茫 蔣介石興悲 小心翼翼 陳辭修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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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rdquo陳誠在途中向蔣報告，&ldquo台北賓館還可以住，那裡本是日本人的總督官邸。
陳儀沒搬進去過，魏道明倒住過。
在草山，草山賓館也還不錯，那是日本人為皇太子修建的，也打掃過了。
&rdquo 蔣介石道：&ldquo這次我來，是以私人身份來的，與政治無關，隻行使黨的領導權，這樣可以避免外界的誤解。
因此你們給我準備的地方，目前我都不便去住。
&rdquo 陳誠着急道：&ldquo那，那，我看總統不必過謙吧？總統為一國元首，沒有人敢胡亂說話。
&rdquo &ldquo美國！&rdquo蔣介石恨恨地說，&ldquo美國會說閑話的，夫人還在紐約奔走，我看我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還是住到你曾經住過的糖業公司招待所去吧。
&rdquo陳誠唯唯。
&ldquo上海怎樣了？&rdquo蔣介石見車過圓山神社，心頭一沉。
原來這是日本人奉祀的北白川宮，面對明治橋，後改中山橋。
日閥侵台時為清軍投降簽字的地方，難怪蔣介石看來感到不祥。
陳誠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麼，指指點點說：&ldquo這個圓山神社，幾個月前曾由台灣旅行社花了四億台币改建。
比以前好得多了。
&rdquo然後才答：&ldquo上海沒什麼變動，不過聽說經國兄緯國兄已經離開，大概今明天便可以到台灣。
&rdquo 蔣介石明知道上海已經靠不住了，但至少總該有幾個月可以堅守。
信口問道：&ldquo來的人不少了吧？《中央日報》罵他們是政治垃圾。
&rdquo 陳誠臉上發熱，強笑道：&ldquo罵錯了，罵錯了。
來者之中，有陳果夫、王東原、梁寒操、盛世才、毛人鳳、祝紹周、翁文灏&hellip&hellip&rdquo &ldquo子文也來過啦？&rdquo蔣介石插嘴問：&ldquo全都走了吧？&rdquo &ldquo早走了。
&rdquo陳誠道：&ldquo宋先生不過是來看看。
&rdquo他知道蔣的真意何在，便說：&ldquo孫立人陪了他好幾天，随員中還有個李擇一。
此外羅卓英、劉茂恩、梁華盛等等都來了。
有些人家眷已到，人還沒有來，有陳立夫、何應欽、徐永昌、湯恩伯、胡宗南、吳開先等等。
&rdquo陳誠強笑：&ldquo大家追随領袖，連&lsquo國代之花&rsquo也來了，還有，張國焘也到了。
&rdquo 台糖招待所裡俞濟時同黃仁霖正忙得一塌糊塗。
這個勵志社的總幹事黃仁霖早就奉命到台灣準備退路來了。
有&ldquo總統府&rdquo編号的巨大行李三百件和防彈汽車三輛早在一月底到達。
但陳果夫的行李創最高紀錄，達六百件，最少的也有一二十件。
為了運輸這許多行李，基隆台北間公路卡車往來不絕，台北和基隆車站都派有憲兵守衛這些行李之&ldquo山&rdquo。
當然，行李的多寡說明了所有人的是窮是富，或大富小富，但行李的多少并不等于所有人的财富。
國民黨最高層的财富不是行李所能打包起運的，已經分散在美國、瑞士等地，變成大量的地産物業、黃金美鈔、橡園小島，以及聞所未聞的東西了。
&ldquo他們都來啦！&rdquo蔣介石作若無其事狀，往沙發上一坐，問陳誠：&ldquo人，多起來啦！&rdquo &ldquo人丁興旺！&rdquo陳誠也作樂觀狀道：&ldquo一月間就開始來了。
省主席十幾個，黨政要員更多，眷屬無數。
在台灣的國大代表立監委，已經兩百多，我在一月十三招待過他們，出席茶會的就有一百三十八名，其他在中南部的還不在内。
從上海開台灣的中興、太平、華聯三條輪船，每次載客都超過兩千以上；上海台北班機每天最少五班，多是軍部的運輸機和私人的包機。
基隆和台北都很熱鬧，從早到晚，人迹不絕。
有些時候基隆港内一天之中到達五十五艘船，有些不能進港，在港外停泊；有的不能靠碼頭，在港内停泊有的兩三隻并靠一個碼頭，真不得了。
台北人口原來不過三十八萬，現在超過六十萬了！從京滬來台的人真不少。
&rdquo &ldquo現在，&rdquo蔣介石對這些沒什麼興趣，戚然道：&ldquo最重大的問題是人和錢。
錢的問題我們再談，人的問題可非想辦法不可。
&rdquo稍停片刻，蔣介石低沉地接着說：&ldquo兵源是個大問題，台灣人靠不住，可是又非台灣人當兵不可，你們研究過啦？&rdquo &ldquo研究過了。
&rdquo陳誠道：&ldquo原先我們公布過，說台灣情況特殊，延長兵役一年，現在看起來用不着了。
&rdquo 台糖招待所電話不斷響着，盡是官兒們探聽蔣介石行蹤，準備拜候來的，都給擋了。
蔣介石為兵源問題而着急，忙問：&ldquo你不是說組訓二十個師沒問題嗎？&rdquo &ldquo問題是沒有&rdquo陳誠道：&ldquo困難在所難免。
今年初，這裡已經在嚴密調查戶口，統計壯丁，還準備把曾經給日本人征召服役的三十萬台灣青年加以訓練。
二十個師在數字上沒有問題，問題在于，&rdquo陳誠指指腦袋：&ldquo這個。
&rdquo &ldquo趕快想辦法吧，&rdquo蔣介石道：&ldquo台灣人脾氣不好弄，當心再來個&lsquo二·二八&rsquo！那可是千萬不能再來的啦！&rdquo &ldquo這個絕對不會，&rdquo陳誠道：&ldquo目前我們的兵力綽乎有餘，不怕台灣人造反。
共産黨既無海軍，又無空軍，也不怕他們過來，隻是應該嚴防共産主義思想到台灣來。
&rdquo 蔣介石忽地想起：&ldquo澎湖更窮，應該小心澎湖！&rdquo他透了口氣，&ldquo這個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有一次我出去走走，就沒有看見有人吃米。
&rdquo &ldquo吃米？&rdquo陳誠道：&ldquo那太不容易了。
澎湖沒有農産物，沒有礦藏，更談不上工業建設。
雨量少，風勢大，又旱又荒。
米，真難了。
他們向省裡要米，每年十萬包。
老實說，台灣目前年産米一千四百多萬公石，區區十萬包算不了什麼，可是他們出不起價錢。
澎湖參議員來台北開會便哇哇大叫，吵什麼&lsquo我們隻看見成批海船裝運着白米，經過東吉嶼直航福州、汕頭，沒有一條船是駛向馬公碼頭的！&rsquo&rdquo &ldquo嗯，&rdquo蔣介石點點頭：&ldquo有人告訴我馬公曾經發生過搶米風潮。
&rdquo陳誠正想說什麼，蔣介石突然又問：&ldquo美國人知道嗎？&rdquo &ldquo這個不清楚。
&rdquo陳誠一怔：&ldquo他們很少說話。
不久前倒有一個美國人對我說，他們好幾位到台灣來水土不服。
&rdquo 蔣介石忽地笑出聲來，指手劃腳地說：&ldquo我在澎湖發現過一個&lsquo千人冢&rsquo。
一問，才知道日本軍隊剛到澎湖時，船到半路發生霍亂，占領澎湖後，十幾天裡一下子死了他們一千兩百多人，這個千人累便是他們焚屍火葬的地方。
此外，又看到不少荷蘭人的墳。
&rdquo &ldquo我想起另一個美國人的話了，&rdquo陳誠道：&ldquo他以前是聯總的高級職員，他對我說，台灣比不上海南島，他希望我們無論如何不可将海南島丢了。
因為海南島在熱帶地，地勢平緩，海拔七百米以下的地帶占全島百分之九十五；台灣海拔七百米以下的地帶隻有全島百分之五十六。
而且台灣地力已盡，海南還沒開發。
&rdquo 蔣介石惘然道：&ldquo海南島當然不
&rdquo陳誠在途中向蔣報告，&ldquo台北賓館還可以住，那裡本是日本人的總督官邸。
陳儀沒搬進去過，魏道明倒住過。
在草山，草山賓館也還不錯，那是日本人為皇太子修建的，也打掃過了。
&rdquo 蔣介石道：&ldquo這次我來，是以私人身份來的，與政治無關，隻行使黨的領導權，這樣可以避免外界的誤解。
因此你們給我準備的地方，目前我都不便去住。
&rdquo 陳誠着急道：&ldquo那，那，我看總統不必過謙吧？總統為一國元首，沒有人敢胡亂說話。
&rdquo &ldquo美國！&rdquo蔣介石恨恨地說，&ldquo美國會說閑話的，夫人還在紐約奔走，我看我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還是住到你曾經住過的糖業公司招待所去吧。
&rdquo陳誠唯唯。
&ldquo上海怎樣了？&rdquo蔣介石見車過圓山神社，心頭一沉。
原來這是日本人奉祀的北白川宮，面對明治橋，後改中山橋。
日閥侵台時為清軍投降簽字的地方，難怪蔣介石看來感到不祥。
陳誠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麼，指指點點說：&ldquo這個圓山神社，幾個月前曾由台灣旅行社花了四億台币改建。
比以前好得多了。
&rdquo然後才答：&ldquo上海沒什麼變動，不過聽說經國兄緯國兄已經離開，大概今明天便可以到台灣。
&rdquo 蔣介石明知道上海已經靠不住了，但至少總該有幾個月可以堅守。
信口問道：&ldquo來的人不少了吧？《中央日報》罵他們是政治垃圾。
&rdquo 陳誠臉上發熱，強笑道：&ldquo罵錯了，罵錯了。
來者之中，有陳果夫、王東原、梁寒操、盛世才、毛人鳳、祝紹周、翁文灏&hellip&hellip&rdquo &ldquo子文也來過啦？&rdquo蔣介石插嘴問：&ldquo全都走了吧？&rdquo &ldquo早走了。
&rdquo陳誠道：&ldquo宋先生不過是來看看。
&rdquo他知道蔣的真意何在，便說：&ldquo孫立人陪了他好幾天，随員中還有個李擇一。
此外羅卓英、劉茂恩、梁華盛等等都來了。
有些人家眷已到，人還沒有來，有陳立夫、何應欽、徐永昌、湯恩伯、胡宗南、吳開先等等。
&rdquo陳誠強笑：&ldquo大家追随領袖，連&lsquo國代之花&rsquo也來了，還有，張國焘也到了。
&rdquo 台糖招待所裡俞濟時同黃仁霖正忙得一塌糊塗。
這個勵志社的總幹事黃仁霖早就奉命到台灣準備退路來了。
有&ldquo總統府&rdquo編号的巨大行李三百件和防彈汽車三輛早在一月底到達。
但陳果夫的行李創最高紀錄，達六百件，最少的也有一二十件。
為了運輸這許多行李，基隆台北間公路卡車往來不絕，台北和基隆車站都派有憲兵守衛這些行李之&ldquo山&rdquo。
當然，行李的多寡說明了所有人的是窮是富，或大富小富，但行李的多少并不等于所有人的财富。
國民黨最高層的财富不是行李所能打包起運的，已經分散在美國、瑞士等地，變成大量的地産物業、黃金美鈔、橡園小島，以及聞所未聞的東西了。
&ldquo他們都來啦！&rdquo蔣介石作若無其事狀，往沙發上一坐，問陳誠：&ldquo人，多起來啦！&rdquo &ldquo人丁興旺！&rdquo陳誠也作樂觀狀道：&ldquo一月間就開始來了。
省主席十幾個，黨政要員更多，眷屬無數。
在台灣的國大代表立監委，已經兩百多，我在一月十三招待過他們，出席茶會的就有一百三十八名，其他在中南部的還不在内。
從上海開台灣的中興、太平、華聯三條輪船，每次載客都超過兩千以上；上海台北班機每天最少五班，多是軍部的運輸機和私人的包機。
基隆和台北都很熱鬧，從早到晚，人迹不絕。
有些時候基隆港内一天之中到達五十五艘船，有些不能進港，在港外停泊；有的不能靠碼頭，在港内停泊有的兩三隻并靠一個碼頭，真不得了。
台北人口原來不過三十八萬，現在超過六十萬了！從京滬來台的人真不少。
&rdquo &ldquo現在，&rdquo蔣介石對這些沒什麼興趣，戚然道：&ldquo最重大的問題是人和錢。
錢的問題我們再談，人的問題可非想辦法不可。
&rdquo稍停片刻，蔣介石低沉地接着說：&ldquo兵源是個大問題，台灣人靠不住，可是又非台灣人當兵不可，你們研究過啦？&rdquo &ldquo研究過了。
&rdquo陳誠道：&ldquo原先我們公布過，說台灣情況特殊，延長兵役一年，現在看起來用不着了。
&rdquo 台糖招待所電話不斷響着，盡是官兒們探聽蔣介石行蹤，準備拜候來的，都給擋了。
蔣介石為兵源問題而着急，忙問：&ldquo你不是說組訓二十個師沒問題嗎？&rdquo &ldquo問題是沒有&rdquo陳誠道：&ldquo困難在所難免。
今年初，這裡已經在嚴密調查戶口，統計壯丁，還準備把曾經給日本人征召服役的三十萬台灣青年加以訓練。
二十個師在數字上沒有問題，問題在于，&rdquo陳誠指指腦袋：&ldquo這個。
&rdquo &ldquo趕快想辦法吧，&rdquo蔣介石道：&ldquo台灣人脾氣不好弄，當心再來個&lsquo二·二八&rsquo！那可是千萬不能再來的啦！&rdquo &ldquo這個絕對不會，&rdquo陳誠道：&ldquo目前我們的兵力綽乎有餘，不怕台灣人造反。
共産黨既無海軍，又無空軍，也不怕他們過來，隻是應該嚴防共産主義思想到台灣來。
&rdquo 蔣介石忽地想起：&ldquo澎湖更窮，應該小心澎湖！&rdquo他透了口氣，&ldquo這個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有一次我出去走走，就沒有看見有人吃米。
&rdquo &ldquo吃米？&rdquo陳誠道：&ldquo那太不容易了。
澎湖沒有農産物，沒有礦藏，更談不上工業建設。
雨量少，風勢大，又旱又荒。
米，真難了。
他們向省裡要米，每年十萬包。
老實說，台灣目前年産米一千四百多萬公石，區區十萬包算不了什麼，可是他們出不起價錢。
澎湖參議員來台北開會便哇哇大叫，吵什麼&lsquo我們隻看見成批海船裝運着白米，經過東吉嶼直航福州、汕頭，沒有一條船是駛向馬公碼頭的！&rsquo&rdquo &ldquo嗯，&rdquo蔣介石點點頭：&ldquo有人告訴我馬公曾經發生過搶米風潮。
&rdquo陳誠正想說什麼，蔣介石突然又問：&ldquo美國人知道嗎？&rdquo &ldquo這個不清楚。
&rdquo陳誠一怔：&ldquo他們很少說話。
不久前倒有一個美國人對我說，他們好幾位到台灣來水土不服。
&rdquo 蔣介石忽地笑出聲來，指手劃腳地說：&ldquo我在澎湖發現過一個&lsquo千人冢&rsquo。
一問，才知道日本軍隊剛到澎湖時，船到半路發生霍亂，占領澎湖後，十幾天裡一下子死了他們一千兩百多人，這個千人累便是他們焚屍火葬的地方。
此外，又看到不少荷蘭人的墳。
&rdquo &ldquo我想起另一個美國人的話了，&rdquo陳誠道：&ldquo他以前是聯總的高級職員，他對我說，台灣比不上海南島，他希望我們無論如何不可将海南島丢了。
因為海南島在熱帶地，地勢平緩，海拔七百米以下的地帶占全島百分之九十五；台灣海拔七百米以下的地帶隻有全島百分之五十六。
而且台灣地力已盡，海南還沒開發。
&rdquo 蔣介石惘然道：&ldquo海南島當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