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進集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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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乎?下欲治得乎?是故禮達而分定,分定而後君臣上下各得其所,禮之功用其大如此。

    聖人之治天下,舍禮其何以哉? 嗟夫,始諸隠微,具諸日用,本諸身而征諸庶民,建諸天地而不悖,放諸四海而無所不凖,所守者至約,而所施者至博,其功用廣太如此,治天下何可一日而無禮哉?記曰安上治民,此之謂也。

     策 問:古之教者,莫先于六藝。

    而取人之法,亦莫切于六藝。

    故八歲入小學,則教之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禦書數之文。

    而成周三歲大比,則大司徒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賓興之三。

    曰六藝:禮樂射禦書數。

    斯其所以造文武之才,而緻治平之效者有由然矣。

    自今觀之,既曰八歲入小學之事矣,而内則謂十歲學幼儀,十三學樂,成童學射禦,二十而後學禮。

    則禮又為大學之事,何欤?又且不及于書,何欤? 抑五禮、六藝、五射、五禦、六書、九數之詳且明如是,疑非小學之所能盡,固當兼為大學之事欤? 孔子之教曰:“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

    又曰:志道、據德、依仁、而後遊于藝。

    又将為成德之事欤? 漢唐以來,往往以訓诂為教,以諸科取人,其于六藝之學逺矣。

    間或有書學、筭學之目,而于禮樂射禦之學又置而不講,何欤? 天佑斯文,聖朝肇興。

    治教之典,于學校則以六藝為教,于科目又以六藝為試士之規。

    士生斯時,何幸涵濡三代之教也。

    然欲使士之遊于學校者,皆能究乎五禮、六藝、五射、五禦、六書、九數之詳,而宜于今日之實學,其道安在? 三歲大比,必以六德、六行、為六藝之文,将欲考其實,其道何由?諸君子講之有素矣,其悉著于篇。

     嘗謂三代而上,六藝之教行,而下多文武之才;三代而下,六藝之學廢,而人才終愧于古。

    此論治教者之所當知也。

    然教人之法,在于酌古今之宜;取士之法,在于先德行之本。

    此又不可不知也。

     嗟夫!六藝之學,其由來也尚矣,其廢也亦久矣。

    寥寥千數百年,為上者,不知所以教;為下者,不知所以學。

    于是六藝之文,僅存于經耳。

     洪惟聖朝創業之初,肇興治教之典,立學校為育材之地,設科目為取士之方,一是皆以六藝為務。

    三代之隆,複見于今日,豈非天運之一新乎?執事發策秋闱,下詢承學,講求六藝之道,所以奉宣德意,而究乎古今之宜也。

    愚雖不敏,敢不悉以對。

     夫古之教人亦多術矣,取人之途亦廣矣。

    然其所以教之之具,取之之方,未有不由于六藝者。

    六藝者何?曰:禮也、樂也、射也、禦也、書也、數也。

    六者皆日用之不可缺,而至理之所寓焉者也。

    唐虞以前遐哉邈矣。

    周監二代,郁郁乎文。

     考之于經,若吉、兇、軍、賓、嘉,謂之五禮。

     雲門、鹹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謂之六樂。

     剡注、參連、白矢、井儀、襄尺,謂之五射。

     鳴和鸾、逐水曲、舞交衢、過君表、逐禽左,謂之五禦。

     象形、會意、指事、假借、轉注、諧聲,謂之六書。

     方田、粟布、衰分、少廣、均輸、商功、盈朒、方程、勾股,謂之九數。

     六者,上之所以教,下之所以學者也。

    是故人生八歲,則自天子之胄子、衆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與凢民俊秀,皆入小學,而教之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禦書數之文,則既有以習其文矣。

     及夫十歲學幼儀、十三學樂、成童學射禦、二十而後學禮,則又有以履其事也。

    習其文于小學之初,履其事于大學之日,非教人之莫先于六藝乎? 其取人之法,三歲大比。

    大司徒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賓興之。

    一曰六德:智仁聖義忠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恤;三曰六藝:禮樂射禦書數。

    斯豈非取人之莫切于六藝者乎? 夫其教人之具如此,取人之法又如此。

    是以當是之時,成人有德,小子有造,而人才之盛為何如也? 是故以言乎禮,則自灑掃應對,以至冠婚喪祭,莫不井乎其有條,秩乎其有序矣; 以言乎樂,則聲音足以養其耳,采色足以養其目,歌詠足以養其性情,舞蹈足以養其血脈矣; 以言乎射,則内志正,外體直,持弓矢,審固而反已之道無愧也; 以言乎禦,則不失其馳,“舍矢如破”,而詭遇之行無有也。

     至于書、數,莫不各盡其道。

    則人才之盛信乎其不可及矣。

    人才盛于下,治效著于上,其緻雍熈太和之盛,豈非有由然哉? 厥後,孔子之教門弟子,有曰:“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者,則大學終身所得之,難易淺深,而非小學之傳授兼備也。

    由小學而至于大學,由大學而至于成德,何莫不由其六藝哉? 三代而降,漢唐疊興,非不表章六經也,非不尊師重傅也,非不大召明儒而増廣生員也。

    然而遭秦變古之後,所習者訓诂而已矣。

    六藝之學,置而不講,無有能作而興之者。

     故嘗觀之漢之取人,有賢良方正、直言極諌、孝弟力田等科,可謂善教。

    而六藝之學,固未講也。

     唐之取人有明經、有進士、有制舉、有吏學、有律學、有書學、有筭學,可謂詳矣。

    而六藝之事猶未備也。

    上之取人既不出于六藝,則下之為學亦不出于六藝矣。

    是故下焉者狃于固,陋漫不知六藝為何物。

    上焉者務于高逺,又忽焉而不之講,此漢唐之所以為漢唐,而人才治效之不古若者,良以此也。

    薄漢唐而不居,追三代而比隆,其在我朝今日乎! 欽惟聖天子以神武定天下,以文德綏太平,當海宇混一之初,肇興治教之典。

    于學校以六藝為教;于科目以六藝為試士之規。

    舉百代之曠典而聿興之,可謂大有為之君矣。

    士之生斯時,涵濡三代之教,亦何其幸欤? 竊嘗論之:天下之事,有古有今,有本有文。

    狃于今而戾于古,不可也;合于古而不宜于今,可乎?有其本而無其文,不可也;習于文而不先于本,可乎?方今治定制禮,功成作樂,聖主論思于上,儒臣講求于下,編禮樂之成書,立昌期之盛典,則今日之禮樂,固有叅酌古今矣。

     禦則觀其馳驟便捷;射則觀其中數多寡;書則觀其筆畫端楷;筭則觀其乗除明白。

     是皆稽乎古而不泥乎古,用于今而實宜于今者也。

    可謂酌古今之宜矣。

     學校之教人也,先之以孝悌、忠信、禮義、亷恥,而又繼之以講明經史焉;科目之取人也,先之以懐才抱德,文質得中,而又試之以經義論策焉。

    是今日教人取士者,亦非徒恃乎六藝之文,而有以深探乎德行之本也。

    今日之法,可謂盡善而盡美矣。

    然則士之遊于學校,而究乎五禮、六樂、五射、五禦、六書、九數之詳,而宜于今日之實,其道豈不在于此乎? 三歲大比,而以六德、六行,為六藝之本,而欲考其實,其道豈不由于此乎? 雖然今日之法誠美矣、善矣,不可以有更矣。

    惟當執此之法,堅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時;據此之公,無私如天地。

    持久以要其成,積習以待其熟。

    無狃于近功,無務于速化。

    優而遊之,厭而饫之。

    則将見我朝之人才,即唐虞三代之人才;而我朝之治效,即唐虞三代之治效矣。

    愚也何幸身親見之。

     ○會試三場文 ○四書疑 孟子曰:“由堯舜至于湯,五百有餘歲,若禹、臯陶則見而知之,若湯則聞而知之”。

    夫禹、臯陶、湯,于堯舜之道其所以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