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學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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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本性。

     在那些車夫工人官員的浩浩洪流之中,那些我所敬爺的知識分子們是多麼的曲高和寡呀。

    社會中的大多數人遵循着另一套生活準則,他們卑賤、貪婪、自私、狹隘,在這個大軍面前,知識分子的力量太涉小,太不堪一擊了。

    他們的努力隻能是徒勞。

     現實生活窒息着我,快要悶死了。

    什麼博愛、仁慈,嘴上說昨漂亮話而已。

    事實上,我自個兒也染上了一些社會惡習。

     生活是多麼的艱難呀。

     一天,獸醫拉甫濟夫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依我看,應該放縱人殘酷的一面,直到讓它感到疲倦,這樣一來就形成了像這個該死的秋天一樣,人見人厭的局面。

     那年秋天來得特早,秋雨綿綿,氣溫急劇下降,瘟疫闖入了這個城市。

    自殺事件時有發生。

    拉甫洛夫因患水腫病自殺了。

     獸醫的房東美德尼柯夫裁縫在給他送葬時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給牲口治了一輩子病,自己卻像牲口似的死了。

    ” 這位房東是個性情極為随和的人,他面目清癯,敬神,可以全文背育聖母贊美詩,擅于打人:用系着三根皮條的鞭子打了七歲的女兒和十一歲的兒子,以及孩子們的媽媽的腿肚子。

    他還不服氣地念叨:“治安長官非說我的這套家法是從中國人那兒學的,真是冤枉埃我這輩子沒見過一個中國人,除了在畫片上見過。

    ” 我們還是來聽一聽他裁縫鋪裡的工人對他這個老闆的評價吧:“我最怕的就是我們老闆這種敬神的慈善人。

    野蠻人到少一眼就看得出來,給人點兒心理準備。

    可是表面上慈眉善目這人,看上去不露聲色,在你最無防備之時,像條打埋伏的青蛇,冷不丁給你一口,太厲害了……”說話人是個整日愁眉不展的羅圈腿,外号叫做頓卡老翁,他自個兒就很會來事,既友善又圓滑,尤善拍馬屁,哄老闆喜歡。

     他的話絕對可信。

     說實在的,我不怎麼敢恭維這群識時務之人,他們适應性很強,就像苔藓生長的石頭上一樣,照舊可以使上質疏松而開花結果。

    尤其是他們牆頭草一般的圓滑和見風使舵的精神,讓人不得不望塵莫及,那滋味兒就像一區病馬陷入了牛虻的圍攻之中,難受的無以言傳。

     那次我從尼基弗勒廳那兒出來,有過類似的想法。

     十月天,秋風吼叫着,一幅凄風苦雨的街景,昏沉沉的天空仿佛動着,我看到一個妓女拖着一個酒鬼在街上艱難地走着,妓女拽着他的胳膊,酒鬼的心境相當難過,他咕哝幾句就哭起來了,妓女疲憊地說:“哎。

    你的命……”我自個兒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我覺得:“我就像被什麼人拖到了一個陰暗的角落,讓我飽覽了大千世界的假、惡、醜。

    我受夠了。

    ” 我當時想的就是這個意思,話可能洽對。

    紅樓夢 就要這個悲涼之夜,我的叫想發生了重大變化。

    我感到心身疲乏,心情沮喪。

    也就是從這一天起。

    我開始輕視自個兒,瞧不起自個兒,對自個兒漠不關心了。

     任何人都是一個矛盾結合體,無論語言、行動,特另是感情上的矛盾,會使入陷入苦惱。

    我的苦惱于是更加沉重了,我身上特有的矛盾使我對許我事物充滿好奇,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像隻陀螺一樣飛快地從女人、書籍、工人、大學之間轉來轉去,終于一無所獲,一無所成。

     亞柯夫得病兇,我去看他,但晚了。

    醫院裡一個歪嘴胖護士,長着一對鮮紅耳朵的,輕描淡寫地告訴我:“他已經死了。

    ” 他見我傻愣愣地站着不動,就發怒了: “嘿。

    你幹什麼。

    ” 我也被惹惱了: “你這個蠢豬。

    ” “尼古拉。

    趕走他。

    ” 叫尼古拉的那個人正在擦個銅棍子,他聽到命令大叫一盧,用銅棍子打在我的後背上,我沖上去抱住他,把他拖到了醫院大門口外的水坑裡。

    他好像一點兒也不在意,老老實實在水坑裡坐了片刻,閏起來叫着:“呸。

    你這個瘋狗。

    ” 我沒理他,徑直來到捷爾查文公園,坐在詩人的銅像旁,一心想幹件壞事,好讓人們沖上來打我,我也可以好打一回。

     可是沒有機會,盡管今天周日,化園裡仍然是空曠無人,甚至連個人影都找不見,隻有怒吼的狂風掃着飄零的落葉,路燈杆上的廣告随風飛舞着。

     苋昏時分,天空逐漸陰暗,風更生、天更涼了。

    我注視着詩人巨大的青銅,心中暗想:亞柯夫死的多麼可憐呀。

    一個無依無靠、無牽無挂的光棍漢,生前那麼瘋狂地反對上帝,死時和其他人并沒有什麼兩親,一樣的無聲無息,一樣的飄然而逝。

    我好傷心峒時為他的死而惋惜。

     “尼古拉這個王八蛋,他本該和我好好地打一場架,要不他是叫警察把我抓了也好呀……”我去找魯伯佐夫,他正在小桌旁補衣服。

     “亞柯夫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