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學 第一章

關燈
凳子上接着對我說:女人比男人愛生氣,這是與生俱來的。

    關于這一論斷有關人士包括瑞士的大學者和英國的約翰·穆勒都曾做過探讨。

     尼古拉特願意教育我,凡遇恰當時機,則對我諄諄教誨,我呢,每次都是如饑似渴聽訓誡,後來,聽來聽去,我居然把弗克、拉勞士弗構和拉勞士查克裡混為一談了,還有我怎麼也分不清是拉法傑砍了杜莫利的頭,還是杜莫利攀登了拉法傑的頭?尼古拉一門心思要教育主要原因:他浮華。

    輕佻,自私的都市青年作風。

    他甚至對媽媽的含辛茹苦熟視無睹,他弟弟是一個抑郁呆闆的中學生,對母親的艱辛更沒有體會。

     倒是我很早就發現了這位可憐的的媽媽的廚房哲學,她的廚房技藝着實令人歎服,她是數着米粒做飯的,每天隻用一點點東西變戲法似的做出豐富的菜肴,養活自己的兩個孩子,還有我這個相貌平平,不懂禮貌的小流浪兒。

    分給我的每一片面包,在我心中都如岩石般沉重。

    我決定出去找點活兒幹,我要自個兒養活自個兒。

     為了不在他家吃飯,我早上起來就躲出去,要是碰上刮風下雨,就到那個大地洞裡避—避,聽着洞外的傾盆大雨和狂風怒吼,聞着動物屍體的腐爛味兒,我突然頓悟:上大學——美夢恧已,如果我當初去的是波斯,一定比這兒強。

    我開始發揮我的想象力,幻想自己變成了一個白胡子法師,可以讓一粒谷子長成蘋果那麼大,一個土豆長到一普特重,我在為所有受苦受難的人民尋求出路,我想拯救他們。

     我當時很熱衷于幻想偉大的冒險事業,因為苦難的生沽需要幻想來調劑。

    苦難的日子多麼漫長。

    我的幻想已經成癖了。

    苦難的日子裡我變得更加堅強了,我并不奢望他人的救渡,也不渴然的好運降臨,生存環境越艱苦,越能磨練人意志,增加人的智慧,這個道理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為了填飽肚皮,我經常到伏爾加河碼頭上做事,在那兒掙到十五至二十個戈比容易些。

    因此,我就加入到那些搬運工、流浪漢和無賴的隊列中了,我感覺自己仿佛一塊生鐵投進了燃燒的爐火裡,每一天都不深刻的烙印打在我的心上。

     那些舉止粗野、坦率魯莽的人群,在我眼前走馬燈似地轉來轉去,我因為有過去的一些經曆,很容易和他們步調一緻,加上我讀過的波萊特·哈特的作品以及其他通俗小說,理會加深了我及他們敢愛恨天不怕地不怕的潇灑人生态度的欣賞,我迫不及待地想融入這個熱情的群體之中,成為其中的一員。

     我認識了一個專靠偷盜為生的叫做貝什金的人,他上過師範院校,受過良好的教育,現在已經是飽經風霜肺病纏身季,他很機警地勸說我:“你幹嗎跟女孩兒似的那麼澀?是怕别人罵你不老實?老實。

    對女兒的确資本,但對你——則如同轭子。

    公牛老實,那它隻配吃幹草。

    ” 貝什金貌不驚人,一頭棕發,臉刮得光光亮亮,讓人發為是準備上台的戲了,短小的身材如貓般輕盈靈活。

    他待我很好,總是以老師和保護人的身份自居,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實意為我批發點迷津。

    他書讀的很多,人又聰明,他最愛讀《蒙特·克利斯托伯爵》。

     “這部書主題鮮明,感情豐富,”他說。

     他有一好“女人。

    一講到女人他就手飛色舞,手舞足蹈,情緒激昂,從他那被打得殘疾的軀體裡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痙攣。

    即便如此,我依然全神貫注聽他講話,憑,憑直覺我知道他的語言很美。

     “呵,女人。

    ”他滿懷激清地說,這裡他的臉頰上生出了紅暈,兩隻黑眼睛閃動着光芒,“隻要是為女人,我什麼事都幹。

    女人就像魔鬼一親戚,她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罪孽。

    跟女人戀愛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

    ” 他擅長編故事,不費吹灰之力就鼓搗出妓女們紅顔薄命、凄美哀怨的小曲。

    他編的小曲唱遍了伏加河兩岸的所有城市。

     下面這首非常流行的小曲就是他的傑作:侬生貧寒家臉蛋兒不漂亮身上沒有一件好衣裳就是為了這個,姑娘呀。

     沒人和你把親成…… 我還認識一個行蹤相當詭秘的人,他叫特魯索夫,對我很好。

    他比較注重着裝,儀表不凡,打扮得很闊綽,有一又音樂家般纖細修長的手。

    他在海軍村開着一間鐘表店,實際上他借着這個招牌買賣偷來的贓貨。

    他對我說:“彼什柯夫,你可不能學做扒手。

    ”他很正經地摸了一下他的花白胡順,然後眯起那雙狡黠、傲視法俗雙眼,“讓我說,你可以另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