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本紀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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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今予發維共行天之罰。

    〔21〕今日之事,不過六步七步,〔22〕乃止齊焉,〔23〕夫子勉哉!不過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24〕乃止齊焉,勉哉夫子!尚桓桓,〔25〕如虎如罴,〔26〕如豺如離,〔27〕于商郊,不禦克儆,〔28〕以役西土,〔29〕勉哉夫子!爾所不勉,其于爾身有戮。

    ”誓已,諸侯兵會者車四千乘,陳師牧野。

     &【注釋】〔1〕“二月甲子昧爽”,《書·牧誓》作“時甲子昧爽”,無“二月”。

    “二”,《集解》徐廣曰:“一作‘正’。

    ”以為殷之正月,當周之二月。

    “甲子昧爽”,甲子日拂曉。

    〔2〕“朝”,天亮時,比昧爽約晚一個時辰。

    “牧野”,在今河南淇縣西南,為纣别都朝歌(在今河南淇縣)之城郊。

    一說“牧野”即《爾雅·釋地》所說“邑外謂之郊,郊外謂之牧,牧外謂之野”的牧、野,是指遠郊和遠郊以外。

    〔3〕“杖”,拄。

    “黃钺”,黃色的銅钺。

    〔4〕“秉”,握。

    “白旄”,白色旄牛尾為飾的旗,用以指揮。

    〔5〕“麾”,音hu9,指揮。

    〔6〕“遠矣西土之人”,《牧誓》“遠”作“逖”,義同。

    “西土之人”指殷王畿以西各國之人,即周人及下庸、蜀、羌、髳、微、、彭、濮等族之人。

    這句話是表示慰勞其辛苦。

    〔7〕“我有國冢君”,《牧誓》“有”作“友”,“國”作“邦”。

    按“有”與“友”通。

    “國”字是避漢高祖劉邦諱改字,本應作“邦”。

    “冢君”,大君。

    〔8〕“亞旅”,《詩·周頌·載芟》“侯亞侯旅”,《毛傳》:“亞,仲叔也;旅,子弟也。

    ”可能是掌管族衆的軍官。

    “師氏”,是訓練王子弟并率之守衛、作戰的武職。

    商周時期軍隊的最高一級編制是師,師氏應即師的長官。

    〔9〕“千夫長、百夫長”,千人之長,百人之長。

    《司馬法》佚文(《左傳》哀公十三年疏、《周禮·夏官·大司馬》疏引)稱之為“千人之帥”、“百人之帥”。

    根據甲骨蔔辭,殷王“登人”常以百人、三百人、五百人、千人、三千人、五千人為計,百人、千人應是當時軍隊編制的基本單位。

    〔10〕“庸”,國名。

    春秋時期的庸國在今湖北竹山縣東南。

    “蜀”,國名,在今四川成都市。

    “羌”,國名,在今甘肅南部和青海東部一帶。

    “髳”,音m2o,國名,或以為即春秋時期的茅戎,在今山西平陸縣西南。

    “微”,國名。

    或以為在今陝西眉縣。

    “”,音l*,國名,或以為即春秋時期的盧國,在今湖北襄樊市西南。

    “彭”,國名,春秋時期的彭國在今湖北房縣。

    “濮”,音p*,國名,春秋時期的濮國在楚之西南。

    以上八國均在殷之西土,為周的與國。

    參看顧颉剛《牧誓八國》(見《史林雜識》)。

    〔11〕“稱”,舉。

    “戈”,鈎兵。

    〔12〕“比”,并排相互聯接。

    “幹”,盾。

    〔13〕“立”,拄立。

    “矛”,刺兵。

    〔14〕“牝雞無晨”,母雞不叫明。

    喻婦人不應掌權。

    〔15〕“索”,盡。

    “惟家之索”,敗盡家财。

    〔16〕“今殷王纣維婦人言是用”,《牧誓》作“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

    按殷纣之名,古書或作“受”、“受德”。

    〔17〕“自棄其先祖肆祀不答”,《牧誓》作“昏棄厥肆祀弗答”,“昏棄”,讀為“泯棄”(見王引之《經義述聞》),這裡釋為自棄。

    “其”,釋“厥”字。

    “肆”,陳設。

    “答”,回報。

    〔18〕“昏棄其家國”,《牧誓》作“昏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這裡多出“家國”二字,并自“遺”字以下另起一句。

    〔19〕“維”,《牧誓》作“惟”。

    “多罪逋逃”,指逃亡罪人。

    “逋”也是逃的意思。

    “是崇是長”,加以推崇、尊重。

    古代奴隸主貴族認為隐匿從别人那裡逃亡出來的奴隸或罪人是極大的不義。

    這裡武王用以指責纣。

    〔20〕“國”,《牧誓》作“邑”。

    “奸軌”,同“奸宄”。

    在外作亂叫“奸”,在内作亂叫“宄”。

    〔21〕“維共”,《牧誓》作“惟恭”。

    〔22〕“不過六步七步”,《牧誓》“不過”作“不愆”。

    “愆”、“過”義同。

    古代作戰最重陣法即隊列,這裡是講隊列行進。

    〔23〕“乃止齊焉”,每行進六、七步就要停一下,以保持整齊。

    〔24〕“不過于”,《牧誓》作“不愆于”。

    “伐”,擊刺。

    〔25〕“桓桓”,勇武貌。

    〔26〕“如虎如罴”,《牧誓》作“如虎如貔,如熊如罴”,這裡有省略。

    “罴”,音p0,俗呼人熊。

    〔27〕“如豺如離”,《說文》:“離,山神獸也。

    ”字亦作“魑”、“■”。

    《牧誓》無此句。

    〔28〕“不禦克儆”,《牧誓》作“弗迓克奔”,“禦”、“迓”義近。

    此句意思是不迎擊前來投降者。

    〔29〕“以役西土”,以為我西土所使。

     &帝纣聞武王來,亦發兵七十萬人距武王。

    〔1〕武王使師尚父與百夫緻師,〔2〕以大卒馳帝纣師。

    〔3〕纣師雖衆,皆無戰之心,心欲武王亟入。

    纣師皆倒兵以戰,以開武王。

    武王馳之,纣兵皆崩畔纣。

    〔4〕纣走,反入登于鹿台之上,〔5〕蒙衣其殊玉,〔6〕自燔于火而死。

    〔7〕武王持大白旗以麾諸侯,諸侯畢拜武王,武王乃揖諸侯,諸侯畢從。

    武王至商國,〔8〕商國百姓鹹待于郊。

    于是武王使群臣告語商百姓曰:〔9〕“上天降休!”〔10〕商人皆再拜稽首,〔11〕武王亦答拜。

    〔12〕遂入,至纣死所。

    武王自射之,三發而後下車,以輕劍擊之,〔13〕以黃钺斬纣頭,〔14〕縣大白之旗。

    已而至纣之嬖妾二女,〔15〕二女皆經自殺。

    〔16〕武王又射三發,擊以劍,斬以玄钺,〔17〕縣其頭小白之旗。

    〔18〕武王已乃出複軍。

    〔19〕&【注釋】〔1〕“距”,通“拒”,抵禦。

    〔2〕“師尚父”,即上文“太公望”。

    “百夫”,百夫長。

    “緻師”,挑戰。

    〔3〕“大卒”,《逸周書·克殷》作“虎贲戎車”,《正義》雲“大卒,謂戎車三百五十乘,士卒二萬六千二百五十人,有虎贲三千人”,所據乃孔晁注。

    但孔晁注非釋“大卒”,而是釋“三百五十乘”,與此無關。

    按古代軍隊編制有卒一級,一般為一百人,但《管子·小匡》和《國語·齊語》所記管仲治軍的卒是二百人。

    上文“四萬五千人”,合每乘一百五十人,為七十五人制的兩倍,或即此“大卒”。

    〔4〕“畔”,同“叛”。

    〔5〕“鹿台”,台觀之名。

    亦稱南單之台或廪台,在今河南淇縣,據說其大三裡,高千尺。

    纣把賦斂所得的錢積存其中。

    〔6〕“蒙衣其殊玉”,本書《殷本紀》作“衣其寶玉衣”。

    “殊玉”,價值非常之玉,即寶玉。

    《逸周書·世俘》雲“商王纣取天智玉琰五,環身以自焚”。

    後世以玉衣斂葬叫玉匣,或與此種葬俗有關。

    〔7〕“燔”,音f2n,焚燒。

    〔8〕“商國”,指朝歌。

    〔9〕“百姓”,商的族衆。

    〔10〕“休”,善,福。

    〔11〕“拜”,拜手,跪而拱手,頭俯至手,與心平。

    “稽首”,即拜而拱手下至于地,頭亦下至于地。

    “再”,表示兩次。

    〔12〕“答拜”,回拜。

    〔13〕“輕劍”,《克殷》作“輕呂”,輕呂為劍名。

    〔14〕“黃”,形容金屬的色澤。

    出土銅器銘文往往在各種金屬名前冠以赤、黃、玄、白等字,這些字都是表示色澤。

    〔15〕“嬖妾二女”,一為妲己,一不詳。

    〔16〕“經”,上吊。

    〔17〕“玄”,黑色。

    〔18〕“小白之旗”,此據《逸周書·克殷》,同書《世俘》及他書或作“赤旗”。

    〔19〕“武王已乃出複軍”,以上除“蒙衣其殊玉”句出《逸周書·世俘》,其他是據《逸周書·克殷》。

     &其明日,除道,〔1〕修社及商纣宮。

    〔2〕及期,百夫荷罕旗以先驅。

    〔3〕武王弟叔振铎奉陳常車,〔4〕周公旦把大钺,畢公把小钺,〔5〕以夾武王。

    〔6〕散宜生、太颠、闳夭皆執劍以衛武王。

    既入,立于社南大卒之左,〔7〕左右畢從。

    〔8〕毛叔鄭奉明水,〔9〕衛康叔封布茲,〔10〕召公奭贊采,〔11〕師尚父牽牲。

    〔12〕尹佚策祝曰:〔13〕“殷之末孫季纣,〔14〕殄廢先王明德,〔15〕侮蔑神祇不祀,〔16〕昏暴商邑百姓,〔17〕其章顯聞于天皇上帝。

    ”〔18〕于是武王再拜稽首,曰:“膺更大命,〔19〕革殷,〔20〕受天明命。

    ”武王又再拜稽首,乃出。

    〔21〕&【注釋】〔1〕“除道”,清除道路。

    〔2〕“社”,祭祀土地神之所。

    〔3〕“百夫荷罕旗以先驅”,《克殷》作“百夫荷素質之旗于王前”,孔晁注:“素質白旗,前為王道也。

    ”“荷”,扛。

    “罕旗”,旗名,有九旒。

    〔4〕“武王弟叔振铎奉陳常車”,《克殷》作“叔振铎奏拜假,又陳常車”,“奏拜假”,即“奏假”,字亦作“鬷假”、“艐格”、“奏嘏”。

    “奏”是進獻之義;“假”通“格”,訓至,指求神至;“拜”應指拜手。

    這裡的“奉”字可能是“奏”字之誤,并遺“拜假”二字。

    “叔振铎”,據說是文王第六子,後封于曹。

    詳見本書《管蔡世家》。

    “陳”,列。

    “常車”,儀仗車,車上插有畫着日月圖像的太常旗。

    〔5〕“畢公”,據《逸周書·克殷》及本書《魯世家》,是“召公”之誤。

    〔6〕“夾”,左右夾侍。

    〔7〕“大卒”,見上文注,這裡當指其兵衆。

    〔8〕“左右畢從”,這段話《克殷》原文作“即位于社,大卒之左,群臣畢從”。

    這裡“右”上應補一“左”字,“左右”,用以釋“群臣”。

    〔9〕“毛叔鄭”,文王庶子,武王弟,封于毛(在周王畿内)。

    “明水”,古人以陽燧(取火的銅鏡)取火于日叫“明火”,以陰鏡(取水的銅鏡,又名“方諸”)取水于月叫“明水”。

    參看《周禮·秋官·司烜氏》。

    〔10〕“衛康叔封”,據說是文王第九子,初封于康(在周王畿内),後封于衛,詳見本書《管蔡世家》、《衛康叔世家》。

    “茲”,草席。

    〔11〕“贊”,佐助。

    “采”,彩色币帛。

    〔12〕“牲”,祭牲。

    〔13〕“尹佚”,即史佚,食采于尹,以尹為氏,與太公、周公、召公被後人稱為“四聖”(見《大戴禮·保傅》),是周初重臣之一。

    “策”,書于竹簡。

    “祝”,祭告。

    〔14〕“末孫季纣”,《克殷》作“末孫受德”。

    〔15〕“殄”,音ti3n,滅絕。

    “廢”,廢棄。

    〔16〕“侮蔑”,輕慢。

    “神祇”,天地之神。

    〔17〕“昏暴”,昏亂、殘害。

    〔18〕“章”,讀為“彰”,彰明。

    “天皇上帝”,古書及銅器銘文多作“皇天上帝”。

    “皇天”是至上的自然神,“上帝”是至上的人格神(族神)。

    〔19〕“膺更大命”,《逸周書·克殷》佚文(《文選·王元長曲水詩序》注引)作“膺受大命”。

    “膺受大命”亦見毛公鼎。

    這裡的“更”字應是“受”字之誤(戰國文字中的“受”字與“更”字相似)。

    “大命”,指上天所授享有天下之命。

    〔20〕“革殷”,“革”,更革。

    代替殷享有天下。

    〔21〕“乃出”,以上是據《逸周書·克殷》。

     &封商纣子祿父殷之餘民。

    〔1〕武王為殷初定未集,〔2〕乃使其弟管叔鮮、蔡叔度相祿父治殷。

    〔3〕已而命召公釋箕子之囚。

    〔4〕命畢公釋百姓之囚,〔5〕表商容之闾。

    〔6〕命南宮括散鹿台之财,〔7〕發巨橋之粟,〔8〕以振貧弱萌隸。

    〔9〕命南宮括、史佚展九鼎保玉。

    〔10〕命闳夭封比幹之墓。

    〔11〕命宗祝享祠于軍。

    〔12〕乃罷兵西歸。

    行狩,記政事,作《武成》。

    〔13〕封諸侯,班賜宗彜,〔14〕作《分殷之器物》。

    〔15〕武王追思先聖王,乃褒封神農之後于焦,〔16〕黃帝之後于祝,〔17〕帝堯之後于薊,〔18〕帝舜之後于陳,〔19〕大禹之後于杞。

    〔20〕于是封功臣謀士,而師尚父為首封。

    封尚父于營丘,〔21〕曰齊。

    封弟周公旦于曲阜,〔22〕曰魯。

    封召公奭于燕。

    〔23〕封弟叔鮮于管,〔24〕弟叔度于蔡。

    〔25〕餘各以次受封。

     &【注釋】〔1〕“祿父”,纣子武庚,字祿父。

    〔2〕“集”,通“輯”,和睦。

    〔3〕“管叔鮮”,據說是文王第三子。

    “蔡叔度”,據說是文王第五子。

    詳見本書《管蔡世家》。

    〔4〕“釋”,《集解》徐廣引别本作“原”。

    “原”,赦罪,與“釋”義近。

    〔5〕“畢公”,《克殷》下有“衛叔”。

    〔6〕“表商容之闾”,今本《書·武成》作“式商容闾”,謂過其闾憑式(俯身于車上橫木)而表示敬意。

    “表”,立标識以旌其賢。

    “商容”,殷賢人,曾為纣之樂官,欲感化纣而不能,去隐,及武王克殷,欲以為三公,固辭不受。

    詳見今本《書·武成》、《禮記·樂記》、《韓詩外傳》卷二、《帝王世紀》(《武成》疏引)等書。

    “闾”,裡門。

    〔7〕“南宮括”,《漢書·古今人表》作“南宮适”,師古注以南宮适與大颠、闳夭、散宜生并稱“文王四友”。

    《克殷》作“南宮忽”。

    “鹿台之财”,纣于鹿台所聚之錢。

    〔8〕“巨橋”,倉名。

    巨橋倉在今河北曲周縣東北古衡漳水東岸,纣聚粟其中。

    〔9〕“振”,同“赈”,救濟。

    “萌”,通“氓”(亦作“甿”),即所謂野人,是住在野(城郊以外)當中的身份較低的居民。

    “隸”,賤役。

    〔10〕“命南宮括、史佚展九鼎保玉”,《克殷》“南宮括”作“南宮百達”,“展”作“遷”,“保玉”作“三巫”。

    按“展”字應是“遷”的借字。

    “九鼎”,即古代著名的夏鼎,夏滅遷于商,商滅遷于周,是古代天下共主的一種象征。

    “三巫”,或以為地名,唐蘭《關于夏鼎》(見《文史》第七輯)認為是“寶玉”二字之誤(“保”字讀為“寶”),但也有可能是“三玉”二字之誤(指三種寶玉)。

    〔11〕“封比幹之墓”,“封”,堆土為墳冢。

    據《正義》引《括地志》,比幹墓在今河南汲縣北十裡。

    〔12〕“命宗祝享祠于軍”,《克殷》作“乃命宗祝崇賓飨禱之于軍”。

    “宗祝”,主祭之官,崇賓為其名,此略。

    “飨禱”,“飨”與“享”通,漢代稱禱為祠。

    以上是據《逸周書·克殷》。

    〔13〕“《武成》”,《尚書》中的一篇,記武王伐商取得成功之事。

    〔14〕“班賜”,分賜。

    “宗彜”,祭祀祖先的青銅禮器。

    〔15〕“《分殷之器物》”,《書序》作“《分器》”,《尚書》中的一篇,記武王封諸侯,分賜殷人禮器之事。

    古代封諸侯分賜禮器叫“分器”。

    〔16〕“褒封”,嘉封。

    “神農”,傳說人物,一說即炎帝。

    “焦”,國名。

    在今河南陝縣西。

    〔17〕“黃帝”,傳說人物,本書《五帝本紀》所記五帝之一。

    “祝”,國名。

    即鑄,據銅器銘文為妊姓,在今山東甯陽縣西北。

    〔18〕“薊”,音j@,邑名,在今北京,以今北京城北薊丘而得名。

    《呂氏春秋·慎大》“薊”作“黎”。

    〔19〕“陳”,國名,妫姓,在今河南淮陽縣。

    始封之君為帝舜之後陳胡公滿。

    詳見本書《陳杞世家》。

    〔20〕“大禹”,即禹,夏的祖先。

    詳見本書《夏本紀》。

    “杞”,國名,姒姓,在今河南杞縣。

    始封之君為夏禹之後東樓公。

    詳見本書《陳杞世家》。

    按“黃帝”以下至此,見《禮記·樂記》、《呂氏春秋·慎大》。

    〔21〕“營丘”,邑名,在今山東淄博市東北,後稱臨淄。

    〔22〕“曲阜”,邑名,在今山東曲阜縣。

    〔23〕“燕”,國名,在今北京,以燕山而得名。

    〔24〕“管”,國名,在今河南鄭州市。

    〔25〕“蔡”,國名,在今河南上蔡縣。

     &武王征九牧之君,〔1〕登豳之阜,〔2〕以望商邑。

    〔3〕武王至于周,〔4〕自夜不寐。

    〔5〕周公旦即王所,曰:“曷為不寐?”〔6〕王曰:“告女:〔7〕維天不飨殷,自發未生于今六十年,〔8〕麋鹿在牧,〔9〕蜚鴻滿野。

    〔10〕天不享殷,〔11〕乃今有成。

    維天建殷,其登名民三百六十夫,〔12〕不顯亦不賓滅,〔13〕以至今。

    我未定天保,〔14〕何暇寐!”王曰:“定天保,依天室,〔15〕悉求夫惡,〔16〕貶從殷王受。

    〔17〕日夜勞來,〔18〕定我西土,〔19〕我維顯服,〔20〕及德方明。

    〔21〕自洛汭延于伊汭,〔22〕居易毋固,〔23〕其有夏之居。

    〔24〕我南望三塗,〔25〕北望嶽鄙,〔26〕顧詹有河,〔27〕粵詹雒、伊,〔28〕毋遠天室。

    ”營周居于雒邑而後去。

    〔29〕縱馬于華山之陽,〔30〕放牛于桃林之虛;〔31〕偃幹戈,〔32〕振兵釋旅:〔33〕示天下不複用也。

    〔34〕&【注釋】〔1〕“武王征九牧之君”,《逸周書·度邑》作“維王克殷,國君諸侯乃厥獻民征主九牧之師”。

    “九牧之君”,九州之長。

    〔2〕登豳之阜”,《度邑》作“王乃升汾之阜”。

    “登”,與“升”同義。

    “豳”,《正義》引《括地志》以為即旬邑之豳(字亦作“邠”),《史記志疑》則以為其地近商邑,字應作“汾”,即《郡國志》颍川襄城縣(在今河南襄城)之汾丘。

    “阜”,土山。

    〔3〕“商邑”,指商的國都。

    〔4〕“周”,《正義》以為鎬京,但銅器銘文所見“周”,一般都指岐周(在今陝西扶風、岐山二縣)。

    鎬京,古書及銅器銘文多稱之為“宗周”。

    〔5〕“自夜不寐”,《度邑》作“具明不寝”。

    “自夜”、“具明”,疑是“夙夜”之誤(“夙”字古文作“■”,與“自”、“具”相近)。

    〔6〕“曷為不寐”,《度邑》作“害不寝”。

    “曷”,音h6,通“害”,義為何。

    〔7〕“女”,讀為“汝”。

    〔8〕“自發未生于今六十年”,《度邑》作“發之未生,至于今六十年”。

    《禮記·文王世子》謂“文王九十七而終,武王九十三而終”,《路史·發揮》卷四、金履祥《通鑒前編》卷六引《竹書紀年》作“武王年五十四”,《真诰》卷一五引《竹書紀年》作“年四十五”,顧颉剛《武王的死及其年歲和紀元》(《文史》第十八輯)以為武王享年“五十多歲”,此“六十年”是舉成數言之。

    〔9〕“麋鹿在牧”,《度邑》作“夷羊在牧”。

    夷羊是一種神獸,或說為土神。

    “麋鹿”,是我國特産的一種動物,俗稱“四不像”。

    “牧”,遠郊。

    〔10〕“蜚鴻滿野”,《度邑》作“飛鴻滿野”,“蜚”與“飛”同。

    《淮南子·本經》作“飛蛩滿野”,注:“蛩,蟬、蠛蠓之屬也,一曰蝗也。

    ”《索隐》引《随巢子》作“飛拾”,謂“飛拾,蟲也”,是以蜚鴻為蟲名,但《正義》則以蜚鴻為鴻雁。

    “野”,郊外。

    此上二句是形容殷畿内的荒涼景象。

    〔11〕“天不享殷”,《度邑》作“天自幽不享于殷”。

    上文“享”作“飨”,在古文字中,“享”是獻享、享受之義,“飨”是宴飨之義,并不混淆,但《史記》中二字往往通用,這裡的“享”“飨”都是享受其祭祀的意思。

    〔12〕“其登名民三百六十夫”,《度邑》作“厥征天民名三百六十夫”,“厥征”與“其登”義同,“民名”當是“名民”之倒。

    “登”,征用。

    “名民”,賢人。

    “夫”,古以夫計民。

    〔13〕“不顯亦不賓滅”,“顯”字是“顧”字之誤,“賓”通“擯”,音b@n。

    《度邑》作“弗顧亦不賓滅”,《集解》徐廣曰:“一雲‘不顧亦不賓成’,一又雲‘不顧亦不恤’也。

    ”《索隐》引《随巢子》作“天鬼不顧亦不賓滅”。

    是不重用也不廢棄之義。

    〔14〕“天保”,上天的保佑。

    指在洛邑營建東都。

    〔15〕“天室”,即太室。

    銅器銘文“太室”或作“天室”,可證。

    這裡的天室非指廟堂之太室,而是指太室山。

    太室山即嵩山,在今河南登封縣北,近洛邑故址。

    周營洛邑,近太室山,故曰“依天室”,下“毋遠天室”同。

    〔16〕“悉求夫惡”,《度邑》作“志我共惡”,意思是把作惡的人統統找出來。

    〔17〕“貶從殷王受”,《度邑》作“■從殷王纣”,“■”是“貶”字的古文。

    意思是按與殷纣同樣的罪加以處罰。

    〔18〕“勞來”,亦作“勞徕”、“勞勑”,勸勉、慰勞之義。

    〔19〕“定我西土”,《度邑》作“定我于西土”,指安定周人的故土。

    〔20〕“顯”,揚。

    “服”,職事。

    〔21〕“及德方明”,指德教方大行于世。

    〔22〕“自洛汭延于伊汭”,“汭”,音ru@,河水拐彎處。

    自洛水拐彎處綿延至于伊水拐彎處。

    〔23〕“居易毋固”,《度邑》作“居易無固”。

    “易”,平易。

    “毋”,通“無”。

    “固”,險固。

    此句謂地勢平坦。

    〔24〕“有夏之居”,“有夏”,即夏。

    禹曾都陽城。

    陽城在今河南登封縣東南告城鎮,與洛邑鄰近,故稱“有夏之居”。

    〔25〕“我南望三塗”,《度邑》作“我南望過于三塗”。

    “三塗”,山名,在今河南嵩縣西南,當洛邑西南。

    〔26〕“北望嶽鄙”,《度邑》作“我北望過于嶽鄙”,可能是指洛邑以北的太行山一帶。

    〔27〕“顧詹有河”,《度邑》作“顧瞻過于有河”。

    “顧”,回首。

    “詹”,通“瞻”。

    “有河”,即河水(今黃河)。

    古代方位概念以南為前,北為後,河水在洛邑北,故稱“顧詹有河”。

    〔28〕“粵詹雒、伊”,《度邑》作“宛瞻延于伊、雒”。

    “粵”,語助。

    “雒”,字同“洛”,洛水。

    “伊”,伊水。

    〔30〕“華山之陽”,華山之南。

    〔31〕“桃林”,又名桃林塞、桃原,在今河南靈寶縣以西、陝西潼關縣以東地區。

    “虛”,《禮記·樂記》、《韓詩外傳》及今本《書·武成》作“野”。

    〔32〕“偃”,放置不用。

    “幹戈”,盾、戈,泛指各種武器。

    〔33〕“振兵”,整軍。

    “釋旅”,解除武裝。

    古人稱戰事結束後整軍返回為“振旅”。

    〔34〕“示天下不複用也”,“縱馬”以下至此,見《禮記·樂記》、《呂氏春秋·慎大》、《韓詩外傳》卷三等。

     &武王已克殷,後二年,〔1〕問箕子殷所以亡。

    箕子不忍言殷惡,以存亡國宜告。

    〔2〕武王亦醜,〔3〕故問以天道。

    〔4〕&【注釋】〔1〕“後二年”,《書·洪範》作“十有三祀”,在滅商(十一年)之後二年。

    〔2〕“以存亡國宣告”,以保存亡國之所宜告。

    按古代實行宗法統治,往往靠扶立被亡之國的後裔,保持其祀統,達到控制的目的,叫“存亡國”。

    〔3〕“醜”,感到羞恥。

    〔4〕“故問以天道”,即《書·洪範》所陳,此略。

     &武王病。

    天下未集,〔1〕群公懼,穆蔔,〔2〕周公乃祓齋,〔3〕自為質,〔4〕欲代武王,武王有瘳。

    〔5〕後而崩,〔6〕太子誦代立,是為成王。

     &【注釋】〔1〕“集”,亦和睦之義。

    〔2〕“穆蔔”,前人多不得其解,唐蘭認為此“穆”字應解為“昭穆”之“穆”。

    按照西周昭穆制度,太王以下五王,王季為昭,文王為穆,武王為昭,成王為穆。

    這裡的“穆蔔”是指蔔武王的下一代。

    見所著《西周銅器斷代中的“康宮”問題》(載《考古學報》一九六二年一期二四頁)。

    〔3〕“祓”,音f*,去除不祥。

    “齋”,齋戒。

    〔4〕“自為質”,指以身代武王。

    《左傳》哀公六年記楚昭王有疾,而有赤雲如鳥夾日而飛,周太史勸楚昭王萗祭,謂可移禍于令尹、司馬,亦此類。

    〔5〕“瘳”,音ch#u,病愈。

    〔6〕“後而崩”,“後”字下似有脫文。

    本書《封禅書》說“武王克殷二年,天下未甯而崩”,《逸周書·明堂》說“既克殷六年而武王崩”,《管子·小問》說“武王伐殷既克之,七年而崩”,諸說不同。

    以上是據《書·金縢》。

     &成王少,〔1〕周初定天下,周公恐諸侯畔周,公乃攝行政當國。

    〔2〕管叔、蔡叔群弟疑周公,與武庚作亂,畔周。

    〔3〕周公奉成王命,伐誅武庚、管叔,放蔡叔。

    〔4〕以微子開代殷後,〔5〕國于宋。

    〔6〕頗收殷餘民,以封武王少弟封為衛康叔。

    〔7〕晉唐叔得嘉谷,〔8〕獻之成王,成王以歸周公于兵所。

    〔9〕周公受禾東土,〔10〕魯天子之命。

    〔11〕初,管、蔡畔周,周公讨之,三年而畢定,〔12〕故初作《大诰》,〔13〕次作《微子之命》,〔14〕次《歸禾》,〔15〕次《嘉禾》,〔16〕次《康诰》、《酒诰》、《梓材》,〔17〕其事在周公之篇。

    〔18〕周公行政七年,〔19〕成王長,周公反政成王,北面就群臣之位。

     &【注釋】〔1〕“成王少”,成王即位年齡,古書說法不一。

    或謂“幼在襁褓”(《尚書大傳》、《逸周書·明堂》等主此說),或謂年六歲(賈誼主此說),或謂年十歲(鄭玄主此說),或謂年十三歲(王肅主此說)。

    成王即位可能年齡不大,但“幼在襁褓”之說不可信。

    〔2〕“攝行政當國”,代替成王執政。

    〔3〕“畔”,同“叛”。

    “畔周”,武王克殷後封管叔于管,蔡叔于蔡,霍叔于霍,以監殷及殷以北的邶(在今河南湯陰縣東南),殷以南的鄘(在今河南汲縣東北),殷以東的衛(在今河南淇縣)。

    管、蔡、霍勾結武庚叛周,是為武庚、三監之叛。

    武庚、三監之叛,主謀是武庚和管叔,蔡叔次之,霍叔古書提到的比較少,這裡略去不言。

    〔4〕“放蔡叔”,據《商君書·刑賞》,霍叔也被流放。

    〔5〕“微子開”,本作“微子啟”。

    “啟”作“開”,是避漢景帝劉啟諱改字。

    啟為帝乙長庶子,數谏纣不聽,遂出走。

    武王滅商,向周乞降,初封于微。

    詳見本書《宋微子世家》。

    〔6〕“宋”,國名,在今河南商丘縣南。

    〔7〕“武王少弟封”,傳為文王第九子,比武王年齡小,所以稱“少弟”。

    封始封在康(在周王畿内),此時封于衛。

    “衛”,國名,在今河南淇縣。

    詳見本書《衛康叔世家》。

    〔8〕“晉唐叔”,名虞,成王滅唐,封之于唐,故稱唐叔。

    後唐又改稱晉。

    詳見本書《晉世家》。

    “嘉谷”,據說是長在兩個相鄰的畝壟上而結同一個谷穗。

    見《書序》。

    〔9〕“歸”,《集解》徐廣曰“歸,一作饋”,字通“饋”,是緻送之義。

    “兵所”,駐兵之處。

    〔10〕“東土”,當時周公與召公分陝而治,陝(在今河南陝縣)以東由周公負責,陝以西由召公負責(見《公羊傳》隐公五年)。

    周公駐守東方,指揮平定殷亂。

    〔11〕“魯”,《書序》作“旅”,是布陳之義。

    〔12〕“三年而畢定”,《尚書大傳》說“周公攝政,一年救亂,二年克殷,三年踐奄”,即三年間平叛之事。

    〔13〕“《大诰》”,《尚書》篇名,是周公于伐叛之前所作大告天下之辭。

    〔14〕“《微子之命》”,《尚書》篇名,是成王封微子啟于宋所作。

    〔15〕“《歸禾》”,《尚書》篇名,今佚。

    《書序》:“唐叔得禾,異畝同穎,獻諸天子,王命唐叔歸周公于東,作《歸禾》。

    ”即上所述。

    〔16〕“《嘉禾》”,《尚書》篇名,今佚。

    《書序》:“周公既得命禾,旅天子之命,作《嘉禾》。

    ”即上所述。

    〔17〕“《康诰》、《酒诰》、《梓材》”,皆《尚書》篇名。

    《康诰》是成王封康叔封于衛所作。

    《酒诰》是成王以殷人酗酒亡國之事告誡康叔封之辭。

    《梓材》是成王以木匠修治木材為喻,告康叔封以為政之道。

    〔18〕“周公之篇”,指本書《魯周公世家》。

    〔19〕“行政七年”,《書·洛诰》結尾書“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而文中又有“元祀”之語,前人遂以為周公攝政七年始還政成王并改元。

    近年來因讨論出土何尊銘文,學術界對周公攝政年數及其與成王紀年的關系有不少争論,尚未取得一緻的意見。

    《尚書大傳》“周公攝政,一年救亂,二年克殷,三年踐奄,四年建侯衛,五年營成周,六年制禮作樂,七年緻政成王”,即七年之事。

    “五年營成周”叙在下文。

     &成王在豐,使召公複營洛邑,〔1〕如武王之意。

    〔2〕周公複蔔申視,〔3〕卒營築,居九鼎焉。

    〔4〕曰:“此天下之中,〔5〕四方入貢道裡均。

    ”〔6〕作《召诰》、《洛诰》。

    〔7〕成王既遷殷遺民,周公以王命告,作《多士》、《無佚》。

    〔8〕召公為保,〔9〕周公為師,〔10〕東伐淮夷,〔11〕殘奄,〔12〕遷其君薄姑。

    〔13〕成王自奄歸,在宗周,〔14〕作《多方》。

    〔15〕既绌殷命,〔16〕襲淮夷,歸在豐,作《周官》。

    〔17〕興正禮樂,〔18〕度制于是改,〔19〕而民和睦,頌聲興。

    成王既伐東夷,〔20〕息慎來賀,〔21〕王賜榮伯作《賄息慎之命》。

    〔22〕&【注釋】〔1〕“洛邑”,上文作“雒邑”。

    《書·召诰》序“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即此所本。

    〔2〕“如武王之意”,上文說武王“營周居于雒邑而去”,是武王克商後,已謀築城于洛邑。

    這裡說成王“使召公複營洛邑”,可見是禀承武王的遺志。

    〔3〕“複蔔申視”,“複”、“申”,皆表示再次。

    “視”,勘察,亦稱相。

    據《書·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