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蜜蜂與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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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的流露。
你說是不是？&rdquo 他垂着目光，沉吟了一下，才說：&ldquo你所說的感慨是不是指結末兩句？&rdquo &ldquo是。
采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要是我引用一句成語，就是寄概遙深。
&rdquo 霍桑忽皺緊了眉峰，不回答。
他抽出一支白金龍，慢地擦火點着。
室中暫時靜默，嗡嗡聲又響起來。
我看見他皺眉，心中有些納悶，好像他對于我的批評不滿意。
我問道：&ldquo霍桑，我也喜歡聽聽你的見解。
你看這首詩好在那裡？&rdquo 他吐了一口煙，突然搖搖頭。
他說：&ldquo我的意思恰正和你相反。
我以為要是改兩個字，才能稱為好詩！&rdquo 這是大膽的批評！我不能不暗暗驚異。
因為霍桑對于事物雖常有獨特的見解，也能言之成理，但是文學并不在他的研究的領域之内，怎麼竟也有這突冗的表示？ 我問道：&ldquo什麼？你說這首詩不好？&rdquo 他爽直地答道：&ldquo是，不改不算好。
&rdquo &ldquo要改？你也能夠改？&rdquo &ldquo當然！&rdquo 我楞住了！我不是輕視他，但是霍桑不是詩人。
他這話就算不是厚誣古人，也未免近于冒失。
我再問：&ldquo那末你說應該改那個字？&rdquo 他應道：&ldquo簡單得很，把兩個&lsquo誰&rsquo改做兩個&lsquo人&rsquo就行。
&rdquo 我默默地不答，腦子裡暗暗念着：&ldquo為人辛苦為人甜。
&rdquo 霍桑又吐出了一長串煙，說：&ldquo包朗，怎麼樣？你贊成不贊成？&rdquo 我疑滞地答道：&ldquo我&mdash&mdash我看不出它的好處&mdash&mdash&rdquo 他插口道：&ldquo你還不借我的意思？照原句的含意，分憐憫蜜蜂釀成了蜜，不能自己享受，卻給不知何人享受故而對蜜蜂在表示悼惜的慨歎。
它的含義在鼓勵自私，跟俗諺所說的&lsquo前人種樹，後人吃果&rsquo的教訓恰正相反。
這是頹廢的觀念，在這個新的時代，不但不足為訓，簡直要不得！現在我給它改一改，而且加以正面積極的解釋，就顯出這小生命的偉大性。
它采花，它釀蜜，為的是人，不是為自己。
生存在這個時代的人，誰也應得有這&lsquo為人&rsquo的觀念，那末民族才得滋長繁榮，人類才得團契睦洽，世界才得安甯和平！包朗，你平心說一句，我改得好不好？&rdquo 我怎麼樣回答他？不，我說不出，因為他的理論是根據時代意識，在邏輯上當然是成立的。
不過他拿這個準繩來衡量古人的詩，在我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ldquo唉！奇怪&hellip&hellip怎麼？&hellip&hellip&rdquo 靜穆的空氣打破了！我陡的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端，才使霍桑這樣子驚惶。
他喊了一聲，從藤椅中跳起來，丢了煙，把身子靠着書桌，兩眼圓睜着，他的頭不住地旋來旋去。
我一時還莫名其妙，我的眼光也不由不跟着他的視線。
&ldquo唉，一隻燕子！&rdquo我脫口喊一聲。
他喘息地應道：&ldquo是！你也瞧見了&mdash&mdash唉！&mdash&mdash唉！飛出去了！&hellip&hellip奇怪！&hellip&hellip太奇怪！&rdquo 我說：&ldquo一隻燕子有什麼奇怪？蜜蜂可以飛進來，燕子怎麼就不能飛進來？現在是春天啊。
&rdquo 霍桑不回答
你說是不是？&rdquo 他垂着目光，沉吟了一下，才說：&ldquo你所說的感慨是不是指結末兩句？&rdquo &ldquo是。
采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要是我引用一句成語，就是寄概遙深。
&rdquo 霍桑忽皺緊了眉峰，不回答。
他抽出一支白金龍，慢地擦火點着。
室中暫時靜默，嗡嗡聲又響起來。
我看見他皺眉，心中有些納悶，好像他對于我的批評不滿意。
我問道：&ldquo霍桑，我也喜歡聽聽你的見解。
你看這首詩好在那裡？&rdquo 他吐了一口煙，突然搖搖頭。
他說：&ldquo我的意思恰正和你相反。
我以為要是改兩個字，才能稱為好詩！&rdquo 這是大膽的批評！我不能不暗暗驚異。
因為霍桑對于事物雖常有獨特的見解，也能言之成理，但是文學并不在他的研究的領域之内，怎麼竟也有這突冗的表示？ 我問道：&ldquo什麼？你說這首詩不好？&rdquo 他爽直地答道：&ldquo是，不改不算好。
&rdquo &ldquo要改？你也能夠改？&rdquo &ldquo當然！&rdquo 我楞住了！我不是輕視他，但是霍桑不是詩人。
他這話就算不是厚誣古人，也未免近于冒失。
我再問：&ldquo那末你說應該改那個字？&rdquo 他應道：&ldquo簡單得很，把兩個&lsquo誰&rsquo改做兩個&lsquo人&rsquo就行。
&rdquo 我默默地不答，腦子裡暗暗念着：&ldquo為人辛苦為人甜。
&rdquo 霍桑又吐出了一長串煙，說：&ldquo包朗，怎麼樣？你贊成不贊成？&rdquo 我疑滞地答道：&ldquo我&mdash&mdash我看不出它的好處&mdash&mdash&rdquo 他插口道：&ldquo你還不借我的意思？照原句的含意，分憐憫蜜蜂釀成了蜜，不能自己享受，卻給不知何人享受故而對蜜蜂在表示悼惜的慨歎。
它的含義在鼓勵自私，跟俗諺所說的&lsquo前人種樹，後人吃果&rsquo的教訓恰正相反。
這是頹廢的觀念，在這個新的時代，不但不足為訓，簡直要不得！現在我給它改一改，而且加以正面積極的解釋，就顯出這小生命的偉大性。
它采花，它釀蜜，為的是人，不是為自己。
生存在這個時代的人，誰也應得有這&lsquo為人&rsquo的觀念，那末民族才得滋長繁榮，人類才得團契睦洽，世界才得安甯和平！包朗，你平心說一句，我改得好不好？&rdquo 我怎麼樣回答他？不，我說不出，因為他的理論是根據時代意識，在邏輯上當然是成立的。
不過他拿這個準繩來衡量古人的詩，在我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ldquo唉！奇怪&hellip&hellip怎麼？&hellip&hellip&rdquo 靜穆的空氣打破了！我陡的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端，才使霍桑這樣子驚惶。
他喊了一聲，從藤椅中跳起來，丢了煙，把身子靠着書桌，兩眼圓睜着，他的頭不住地旋來旋去。
我一時還莫名其妙，我的眼光也不由不跟着他的視線。
&ldquo唉，一隻燕子！&rdquo我脫口喊一聲。
他喘息地應道：&ldquo是！你也瞧見了&mdash&mdash唉！&mdash&mdash唉！飛出去了！&hellip&hellip奇怪！&hellip&hellip太奇怪！&rdquo 我說：&ldquo一隻燕子有什麼奇怪？蜜蜂可以飛進來，燕子怎麼就不能飛進來？現在是春天啊。
&rdquo 霍桑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