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記聞錄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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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醜歲新正,吳中苟安,故上元将近,通衢委巷,多懸彩張燈,搭小景故事以娛目,有絕巧者,上官不禁,本府亦每夕出觀,但阻于兩,雨止仍複增飾,至月終方止。

     清朝銀色甚低,初用止八成,後漸至四五成,愈奸巧,官屢禁不止。

    四月還,将各傾銀鋪爐竈俱折毀,一概不許傾銷。

    民間殊覺不便。

    順治錢價,漸減至每千值銀三二錢。

    四月中,竟不肯用,一時官法亦無如之何,訛言藉藉,然會試報踵至,知此皆屬妄傳耳。

     端午節,龍舟多至二十六隻。

    五月朔日,齊集葑門外黃石橋,參觀音大士,以後每日撫院工部總鎮疊為賓主,共觀競渡為樂。

     申維實以明朝官,任清朝戶部侍郎,莅任浒墅關。

    蘇人即官于蘇,亦明朝□未有。

    時一滿、一漢主關政外,又有一非官而同居公署者,因前任系三員并列,其人已納賄铨部,适上命汰其一,铨部令其同來,分榷關之利以償之,此皆創見之事。

     太尊徐應召,病痢日久,卒于府署,單四府署其篆也。

     各銀鋪共斂銀二三千兩,賄官及衙役,仍複開鋪傾銀,聞朱旗鼓賄□多,人言哄傳,土公撻之二十闆,聊以塞謗讪之口。

     議征剿舟山,造水船于吳淞,其船高大異常,須十數圍大木,凡木料人夫,皆責取于縣令。

    縣令新下鄉村封木,僧寺及民家千樹,多被斬伐,所取雖亦有限,然衙役索詐,及不肖子孫乘機借口伐去樹者不少。

    樹亦遭此一厄。

    又因造船,每圖撥夫三名,往吳淞做工。

    半月一交代,上官督促甚嚴,人皆憚往,雇倩之,值每名四五兩至六七,貧小民皆現總出銀雇夫,自夏至冬底未已,人深苦之也。

     自鼎新以來,歲多豐穰,米價是年減至兩許,然諸食用之物,及諸色工價之作,無不倍僧;□米值不昂耳。

     庚寅新正,亦無他故。

    吳中近用銀色,大抵複多假僞難辨,實為不便。

    撫院特出示嚴禁,立毀傾銀鋪罏竈,止存十二家傾銷,倘有假僞,責有所歸,易究诘也。

    由是市易稱便,錢價亦漸高,每千值銀陸錢矣。

     齊門外陽山,有名傅臻,年方三十二。

    四月初一日遊西山歸,解衣去襪,黃昏出門去,謂其散步于外,竟赴水而死。

    留書囑其兄、别其妻,并七言律詩四首,自歎其決計自溺,已籌之數日前矣。

    其家呼舟覓屍,至初六日,得于齊門吊橋旁,辰刻雨中載去。

    此君本無他故,乃其抛妻棄家,甘心一死,若有甚不得已者,殆不可解!其詩雲:落拓吳門三十秋,感懷徒惜敝貂裘。

    遊魂已逐三湘浪,壯志空餘萬疊愁。

    碧水青蒲聊嘯詠,曉風殘月自滄洲。

    從今識破塵寰夢,何用凄其拭淚眸!又雲:欲吊靈均問汨羅,傷心不覺淚痕多。

    塵懷漫倩清流洗,浪迹何妨放棹歌!不羨人間多利薮,來尋澤國水雲窠。

    落花有意如相惜,願爾年年逐逝波。

    又詩雲:千林煙雨望中收,心事惟堪付碧流。

    破浪欲撈江底月,淩風願覓釣矶秋。

    泉聲嗚咽如催淚,嶽色蒼涼似結愁。

    寄語不須倍惆怅,萍蹤今已赴羅浮。

    又詩雲:水國微茫映落晖,溯洄枉惜子牽衣。

    煙籠寒月明沙渚,浪蹴飛花滿釣矶。

    時伴客槎歌夜靜,閑随仙佩泛朝曦。

    半生泡影今知幻,向必招魂賦楚些。

    後複書雲:此詩雖不工,頗自得意,弄筆濡牋,俱成此等語,知亦命固當然、數之前定欤! 自理刑既署府印,欲得實授知府,挽撫按疏請于朝,吏部惡其侵铨選之權,言于上,有旨責行賄徇私,着理刑赴京議處。

    由是土公閉門待罪,急令人入京,以大力挽回,遂得無恙。

    反加銜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禦史,仍出拜客飲酒矣。

     四月初三日,土公又出示六門雲;時當初夏,民間俱應戴涼笠,綴以伍纓,小帽滿巾,俱不許戴。

    五日外,以違制論,後按院至,而遂禁也。

     宗師李胤岩,殘歲上任,即發牌歲試,于正月下旬考童生。

    二月中府考,宗師先按臨松江。

    四月初五日,複經吳門。

     四月初十日,新按台山西張慎學上任,甚有能聲,常熟兌軍将漕糧私粜,縣令察知之,作柬緻運兌官,欲繩以法,衆懷忿,誘瞿令出城,剝去衣帽,縛于船上,大受窘辱。

    适守鎮官過之,救援得免。

    此大不法之事,漕院聞變,即往海虞。

     婁東王氏,與松陵吳氏,皆宦裔大族也。

    吳女才貌妖豔,而王氏子以機戶寓郡中,兩相慕悅,遂私諧魚水,因挈此女而逃,不肖楊介人以索賄未滿其欲,張大其事,以首撫鎮兩台,謂王生挾女往投舟山,誣以叛逆之罪。

    未幾,捕獲王生、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