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卷 卷九十一 靜修學案(黃氏原本、全氏補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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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公一聘而起,無乃速乎﹖』衡曰:『不如此則道不行。

    』及先生不受集賢之命,或問之,乃曰:『不如此則道不尊。

    』」 謝山書文靖《退齋記》後曰:「許文正、劉文靖,元北方兩大儒也。

    文正仕元,而文靜則否。

    以予考之,兩先生皆非宋人,仕元無害。

    然以元開創規模言之,其不足有為可知,則不仕者自此遠矣。

    文正從祀而文靖則否,誠不可謂非屈也。

    然吾讀文靖《退齋記》,謂『世有挾老子之術以往者,以一身之利害,節量天下之休戚,其終必至于誤國而害民。

    然而特立于萬物之表,而不受其責。

    而彼方以孔、孟之時義,程、朱之名理,自居不疑,而人亦莫知奪之,是乃以術欺世,而即以術自免』。

    斯其言,未知其所指也。

    及讀楊僉事俊民為作祠記則曰:『文正得時行道,大闡文風,眾人宗之如伊洛。

    先生斥之曰:「老氏之術也。

    」』以祠記之言合之,則所指者,即文正也。

    豈當日文正辭左轄,居祭酒,蓋有見于道之難行,而姑思以儒官自安,故公以是詆之歟﹖要其在當日必實有所見,而今不可考矣。

    文正之仕元,世多遭議,予蓋不盡以為然。

    由文靖之言觀之,則知苟非行道之時,必不當出,亦不當擇地而居之。

    蓋立人之朝,即當行道,不僅以明道止。

    不能行道而思明道,不如居田間而有道之為愈也。

    斯其文靖之意,而非後世之論也。

    然則,文靖高矣!孫徵君奇逢最為表章文靖之學,而未及此。

    適校《元儒學案》,因表此案附之于後,以存先儒異同之故焉。

    」 又書文靖《渡江賦》後曰:「劉文靖《渡江賦》,前人論之者多矣。

    瓊山以為幸宋之亡,黜其從祀,後渠則以為欲存宋。

    夏峰力主後渠,而論者終未釋然于瓊山之說。

    予以為,兩家皆非也。

    諸公蓋但讀其賦,而未嘗取其集考之,故不能定其案。

    明儒讀書之疏,大率如此。

    許文正與文靖皆元人也,其仕元又何害﹖論者乃以夷夏之說繩之,是不知天作之君之義也。

    豈有身為元人,而自附于宋者﹖真妄言也。

    文正仕元,文靖則否,何也﹖文靖蓋知元之不足有為也。

    其建國規模無可取者,故潔身而退。

    不然,文靖已受集賢之命,非竟不欲出者。

    渡江之舉,宋曲而元直,文靖傷宋之為奸臣所誤,留行人以挑師釁耳。

    蘇天爵以為哀宋是也。

    哀宋則固非幸其亡,而亦非有意于存之,所謂置身事外而言者也。

    吾請徵之于其詩。

    其《憶郝伯常》曰:『一檄期分兩國憂,長纓不到越王頭。

    』末曰:『飛書寄與平南將,早遣樓船下益州。

    』此其罪宋之無故而執使臣也。

    但據此而言,其詞頗厲,幾幾乎若幸其亡者。

    而正不然。

    其《題理宗南樓風月圖》曰:『試聽陰山敕勒歌,朔風悲壯動山河。

    南樓煙月無多景,緩步微吟奈爾何。

    』又曰:『物理興衰不可常,每從氣韻見文章。

    誰知萬古中天月,隻辦南樓一夜涼。

    』(理宗自題有「併作南樓一夜涼」之句。

    「才到天中萬國明」,則藝祖詩也。

    )其《題理宗詩卷》曰:『己未天王自出師,眼前興廢想當時。

    臨江釃酒男兒事,誰向深宮正賦詩。

    』是三詩者,皆以痛晚宋之君不恤國事,自取夷滅,而非幸之之詞。

    其《題理宗緝熙殿硯詩》曰:『使君持送緝熙硯,捷音才到山中人。

    四十三年如電抹,此硯曾經秋復春。

    』《題度宗熙明殿古墨詩》曰:『松風含哀生硯滴,似訴優遊解亡國。

    隻今惟有哀江南,寶氣不受鵝溪縑。

    』《書事詩》曰:『唱徹芙蓉花正開,新聲又聽釆茶哀。

    秋風葉落踏歌起,已覺江南席卷來。

    』此其哀之至矣!豈幸之乎﹖至其《書事詩》又曰:『路人遙指降王道,好似周家七歲兒。

    』此則尚論陳橋之事之非,而傷天道之好還。

    其與伯顏『得國小兒,失國小兒』之語,正自不同,故《過東安趙氏先塋》雲:『今古區區等如此,五陵哀雁入秋雲。

    』至曰:『張、朱遺學有經綸,不是清談誤世人。

    白首歸來會同館,儒冠爭看宋師臣。

    』此似美家鉉翁之徒而作。

    又曰:『風節南朝苦不伸,泝流直欲到崑崙。

    世宗一死千年見,此是黃河最上津。

    』此似斥留夢炎之徒而作。

    其《詠海南鳥》曰:『精衛有情銜太華,杜鵑無血到天津。

    聲聲解墮金銅淚,未信吳兒是木人。

    』凡此,皆文靖置身事外,平情論事之作,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