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卷 卷八十一 西山真氏學案(黃氏原本、全氏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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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須臾離章,龜山先生謂:「寒而衣,飢而食,出而作,入而息,耳目之視聽,手足之舉履,無非道也。

    此百姓所以日用而不知。

    伊尹耕有莘之野,而樂堯、舜之道。

    所謂堯、舜之道,即樂于有莘之野是已。

    」朱文公辨之曰:「衣食作息、視聽舉履皆物也,其所以如此之義理準則乃道也。

    若便指物為道,不惟昧于形而上、下之別,而墜于釋氏作用是性之失,且使學者誤為道無不在,雖猖狂妄行,亦無適與而不為道矣。

    其害可勝言哉!」蓋龜山先生以物即是道,而文公以為物之則方是道,正出不由戶章意同。

     又告子曰:「生之謂性。

    」蓋言人之能知覺運動者即性也。

    孟子不然之。

    朱文公發其義曰:「能知覺運動者隻是氣,知覺運動之理方是性。

    告子誤認氣為性。

    」又引龜山舉釋氏語雲:「神通併妙用,運水與搬柴,以比徐行後長,不知徐行後長方謂之弟,疾行先長則為不弟。

    若謂運水搬柴便是妙用,則徐行疾行皆是弟矣。

    」此亦與前章意同,大抵皆謂,人于日用事物間處處當理,然後為道,不可以日用事物便為道。

    朱文公此說最有益于學者,當參而味之。

    」 問太極中庸之羲 下問太極、中庸二條,自顧淺陋,何足以辱。

    姑即平日所讀朱文公先生之書,及嘗見所窺者,略陳一二。

    所謂無極而太極者,豈太極之上別有所謂無極哉,特不過謂無形無象而至理存焉耳。

    蓋極者,至極之理也,窮天下之物,可尊可貴,孰有加于此者!故曰太極也。

    世之人以北辰為天極,屋脊為屋極,此皆有形而可見者。

    周子恐人亦以太極為一物,故以無極二字加于其上,猶言本無一物,隻有此理也。

    自陰陽而下,則麗乎形氣矣。

    陰陽未動之先,隻是此理,豈有物之可名邪!即吾一心而觀之,方喜怒哀樂之未發也,渾然一性而已,無形無象之中,萬理畢具,豈非所謂極無而太極乎﹖以是而言,則思過半矣,喜怒哀樂之未發,即寂然不動之時,思慮一萌,則已動矣,故程子以思為已發,此至論也。

    來諭謂思是已發,則緻知格物亦是已發,此則未然。

    蓋格物緻知,自屬窮理工夫,大凡講論義理,最忌交雜,今方論喜怒哀樂之發、未發,而以格物緻知雜之,則愈渾雜而不明矣。

    來諭又恐懸空無緻力處,此亦未然。

    蓋未發之時,則當戒慎恐懼;其將發之時,則當慎其獨,逐時逐節,皆有用功之地。

    惟其未發也,戒懼而不敢忘;將發也,慎獨而不敢肆,則其發自然中節矣。

    聖賢之學所以無弊者,正緣句句著實,未嘗說懸空道理。

    且如《中庸》始言天命之性,終言無聲無臭,宜若高妙矣。

    然曰戒慎,曰恐懼,曰篤恭,則皆示人以用力之方,蓋必戒懼慎獨而後能全天性之善,必篤恭而後能造無聲無臭之境,未嘗使人馳于窈冥而不踐其實也。

    《太極圖說》亦然,首言無極太極,次言陰陽五行,亦可謂高且遠矣。

    要其歸宿,隻在中正仁義而主靜之一語,其于《中庸》戒懼慎獨之雲,若合符節。

    總而言之,惟敬之一字可以該也。

    蓋戒懼慎獨者,敬也;主靜,亦敬也。

    學者儻能居敬以立其本,而又窮理以緻其知,則學問之道無餘蘊矣。

    大率此理自文公盡發其祕,已洞然無疑。

    所慮學者欲自立一等新奇之論,而于文公之言反緻疑焉,不知此老先生是用幾年之功,沈潛反覆,參貫融液,然後發出以示人。

    今讀其書,未能究竟底蘊,已先疑其說之未盡,所以愈惑亂而無所明也。

    故區區常勸朋友間且將文公《四書》朝夕涵泳既深,達其旨矣,然後以次及于《太極》、《西銘解》、《近思錄》諸書,如此作數年工夫,則夫義理之精微不患其無所見矣。

    又必合所知所行為一緻,講貫乎此,則必踐履乎此,而不墮于空談無實之病,庶乎其可矣。

    此平生拙論如此,故因垂問及之,更望詳加鐫曉,以補其昏愚之所不逮,幸甚。

     大學衍義自序 臣始讀《大學》之書,見其自格物緻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至于治國平天下,其本末有序,其先後有倫,蓋嘗撫卷三歎曰:「為人君者,不可以不知《大學》;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大學》。

    為人君而不知《大學》,無以清出治之源;為人臣而不知《大學》,無以盡正君之法。

    」既又考觀在昔帝王之治,未有不本之身而達之天下者,然後知此書所陳,實百聖傳心之要典,而非孔氏之私言也。

    三代而下,此學失傳,其書雖存,概以傳記目之而已,求治者既莫之或考,言治者亦不以望其君。

    獨唐韓愈、李翺嘗舉其說,見于《原道》、《復性》之篇,而立朝論議曾弗之及,蓋自秦、漢以後,尊信此書者,惟愈及翺,而亦未知其為聖學之淵源,治道之根柢也,況其他乎!臣嘗妄謂:「《大學》一書,君天下者之律令格例也,本之則必治,違之則必亂。

    」近世大儒朱熹,嘗為《章句》、《或問》以析其義。

    寧皇之初,入侍經帷,又嘗以此書進講。

    願治之君,儻取其書玩而繹之,則凡帝王為治之序,為學之本,洞然于胸次矣。

    臣不佞,竊思所以羽翼是書者,故剟取經文二百有五字,載于是編,而先之以《堯典》、《謨》、《伊訓》與《思齊》之詩、《家人》之卦者,見前聖之規不異乎此也,繼之以子思、孟子、荀況、董仲舒、揚雄、周敦頤之說者,見後賢之議論,不能外乎此也。

    (以上論帝王為治之序。

    )堯、舜、禹、湯、文、武之學,純乎此者也;商高宗、周成王之學,庶幾乎此者也;漢、唐賢君之所謂學,已不能無悖乎此矣;而漢孝元以下數君之學,或以技藝,或以文辭,則甚繆乎此者也。

    (以上論帝王為學之本。

    )上下數千載間,治亂存亡皆由是出,臣故斷然以為君天下之律令格例也。

    雖然,人君之學,必知其要,然後有以為用力之地。

    蓋明道術,辨人材,審治體,察民情者,人君格物緻知之要也;(明道術之目有四:曰天性人心之善,曰天理人倫之正,曰吾道異端之分,曰王道霸術之異。

    辨人材之目亦有四:曰聖賢觀人之法,曰帝王知人之事,曰奸雄竊國之術,曰憸邪罔上之情。

    審治體之目有二:曰德刑先後之分,曰義利重輕之別。

    察民情之目亦有二:曰生靈向背之由,曰田裡休戚之實。

    )崇敬畏,戒逸欲者,誠意正心之要也;(崇敬畏之目有六:曰修己之敬,曰事天之敬,曰臨民之敬,曰治事之敬,曰操存省察之功,曰規儆箴誡之助。

    戒逸欲之目有五:曰沈湎之戒,曰荒淫之戒,曰盤遊之戒,曰奢侈之戒。

    而先之以總論者,所以兼戒四者之失也。

    )謹言行,正威儀者,修身之要也;(一事無其目。

    )重妃匹,嚴內治,定國本,教戚屬者,齊家之要也。

    (重妃匹之目有四:曰謹選立之道,曰賴規儆之益,曰明嫡媵之辨,曰懲廢奪之失。

    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