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卷 卷二十一 華陽學案(全氏補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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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誠行,風雨為之誠節,草木為之茂,鳥獸為之蕃,凡在天地之間者莫不安其性命,此所謂與天地參也。

    聖人有其德,有其時,有其位,而行其道,堯、舜、禹、湯、文、武、周公是也。

    有其德,無其時,無其位,而言其道,孔子是也。

    是故欲觀賢人之道,聖人是也。

    欲觀聖人之道,天地是也。

    天不言而四時行焉,地不動而萬物生焉。

    天地所以不言而人喻,不動而物成者,何也﹖誠之至也。

    聖人所以無為而天下治,亦誠之至也。

    故天者,高之積也;地者,厚之積也;聖人者,誠之積也。

    天積于高,及其遠,則人不能知也。

    地積于厚,及其廣,則人不能窮也。

    聖人積于誠,及其神,則人不能測也。

    高不積,不足以為天;厚不積,不足以為地;誠不積,不足以為聖人。

    聖人者,明并乎日月,德配乎天地,惟積于誠也。

     聖人之德既與天地參,然而孜孜焉常有不已之心。

    《記》曰「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此聖人之性也。

    其行之也,蓋未嘗不勉不思,而終身以為不足。

    夫聖人之所不可及者,其在此乎!昔者堯、舜之為君,思天下有一夫不獲其所,則其心恥之;有一物不得其養,則其心憂之。

    夫恥之憂之者,何也﹖恐其德之有所不至也。

    聖人之德,固無所不至矣,然而常以不至為心,故仁矣而曰未足以為仁,義矣而曰未足以為義。

    是以有一物不被其澤者,聖人之恥也。

    其責己也如此,其待人也則不然。

    夫人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此三者之異,眾人之所知也,聖人必曰「及其知之一也」。

    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此三者之異,亦眾人之所知也,聖人必曰「及其成功一也」。

    此所以引天下不肖者而為賢也。

    生而知者,不可以人人而求也,有學而能知者焉,有困而能知者焉,則與夫不學者異矣。

    是故進而一之于聖,使天下皆由困而知者亦可以為聖,而聖亦與我同類,如此則孰不欲知聖人之道﹖此所以為教也。

    安而行者,亦不可以人人而求也,有利而能行者焉,有勉強而能行者焉,則與夫不能勉強者有間矣。

    是故進而一之于聖,使天下皆由勉強而行者亦可以為聖,而聖亦與我同類,如此則孰不欲行聖人之道﹖此所以為教也。

    聖人所以待人者如此,而其責己者未嘗不重也。

    子曰:「何事于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

    」又曰:「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楊善,執其兩端,用其中于民。

    」夫其仁足以博施濟眾,而猶以為病,此其所以責己也。

    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楊善,此其所以待人也。

    夫其責己也則為善而不足,其待人也則恐其不得為君子,二者皆出于其性,推之以治天下。

    聖人之道,未嘗有過于此者也。

    夫子亦何為哉!知所以責己,知所以待人,則雖欲為堯、舜而無難也。

     聖人不以己能而責天下之人,故擇其近于中庸者而行之,曰忠恕。

    忠恕者,。

    所以為中庸也。

    何謂忠﹖曰:推己之心之謂忠。

    何謂恕﹖曰:如己之心之謂恕。

    夫聖人者,天下一人而已矣,眾人之所不能為也。

    以聖人之所能而責眾人,是率天下而為一人之行也。

    《記》曰:「聖人之制行也不以己,使民有所勸勉愧恥以行其言。

    」故不為人之所不能,不行人之所不及,動則思天下之可法,言則思天下之可道,要以使人皆可以為善,此所謂忠也。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人常欲為君子而不欲為小人,此天下之情也。

    以己欲為君子之心而使人皆得為君子,以己不欲為小人之心而使人皆不為小人,此所謂恕也。

    仁義禮智四端之用,未有不由于忠恕之道而可行也。

    仁者過乎仁,聖人不以為能也。

    義者過乎義,聖人不以為行也。

    禮者過乎禮,聖人不以為教也。

    智者過乎智,聖人不以為法也。

    仁義禮智非獨以善一人也,必使天下皆可以行之。

    不惟使天下皆可以行之,又將使後之人皆可以繼之;如是而後可以為中庸之道。

    此所以貴乎忠恕也。

    故曰:「忠恕違道不遠。

    」而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

    」蓋堯、舜、三代之治天下,與夫孔子、六經之道,莫不由于忠恕也。

    若夫以己能而責天下之人,此老、莊所以肆其放蕩虛空之論而不能自反也。

    聖人者,為天下而言者也,故己可用而人亦可行。

    老、莊者,為一人而言者也,故己獨可言而人不可用,是欲以一人之私論而率天下以行之也。

    其意曰:「治身者曷不為我之等貴賤,齊先死﹖治天下者曷不為太古之為無為,事無事﹖」是以言之而不可行也。

    聖人之言,其自為也過少而為人也過多,老、莊之言,其自為也過多而為人也過少,此其所以異也。

    老、莊之說如此,而好之者或以為治性之書,是不然。

    夫治性者莫如《中庸》,而亂性者莫如老、莊。

    故學《中庸》以治其性,則性可得而見也;學老、莊以亂其性,則性不可得而反也。

    惟不惑乎老、莊之言,則可與由中庸以入于堯、舜之道也。

     (梓材謹案:《中庸論》五篇,謝山《學案》底本自為一帙,而未有所屬。

    查朱氏《經義考》,先生有《中庸論》五篇,篇數適合,入之。

    ) 華陽文集 古之士,與君言言使臣,與人臣言言事君,與幼者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