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卷 卷八十三 雙峰學案(黃氏原本、全氏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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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舉行之。

    飢歲盜起,勸富人出粟賑之,嘗語人曰:「使太守身可以濟人民,亦所不惜。

    」其言懇懇,足以動人,人皆倒囷以應。

    且以義諭盜,卒為良民。

    及兵圍城,率眾城守。

    元將範文虎遣使招降,先生焚書斬其使。

    卒為吳國定所賣,先降。

    先生自縊死,其妻雍氏同縊于郡治之集芳軒。

     參軍萬先生鎮 湯先生伯陽(合傳。

    ) 萬鎮,字子靜, 平江人。

    師方明甫、饒雙峰,而雙峰尤愛之,嘗稱:「天下讀書,湯伯陽第一,子靜次之。

    」(梓材案:湯伯陽,《一統志》作伯易,鄱陽人,亦雙峰弟子。

    天下讀書雲雲,雙峰謂魯時舉語。

    )賈似道帥荊,辟先生為公安竹□書院山長,不赴。

    登淳祐庚戌第,授澧州司戶參軍。

    著有《左傳十辯》。

    倣晦翁社倉,率鄉人以為規矩。

    魯士能嘗曰:「子靜言語懇懇,極古今事情,非老生常談也。

    」) 錄事魯寶潭先生士能 魯士能,字時舉,平江人。

    淳祐間進士。

    從饒雙峰學。

    自號寶潭。

    為監利令,辟充沅州錄事兼餉事。

    時呂帥政貪酷,沅有叔訟姪分金者,委先生勘,帥意有所望,而先生得誣狀,據事申之。

    呂大怒,遣卒覈所掌軍餉,餉積三十餘年,至是啟之,耗五十石,責先生償,白于朝廷,追毀出身文字,羈流沅州。

    六年,呂死,事得白。

    先生受誣與得直並無喜憂色。

    既歸,講學道巖。

     山長程徽庵先生若庸 程若庸,字逢原,休寧人,從雙峰及沈毅齋貴■得朱子之學。

    淳祐間,聘湖州安定書院山長。

    馮去疾創臨汝書院于撫州,復聘為山長。

    鹹淳間,登進士,授武夷書院山長,累主師席,其從遊者最盛,稱徽庵先生。

    所著有《性理字訓講義》、《太極洪範圖說》。

    陳定宇極稱其《字訓》。

    (雲濠案:黃氏補本續雲:「吳草廬澄,其門人也。

    」) 斛峰書院講義 龜山先生楊文靖公曰:「古之學者,以聖人為師,其學有不至,故其德有差焉。

    人見聖人之難為也,故凡學者以聖人為可至,則必以為狂而竊笑之。

    夫聖人固未易至,若舍聖人而學,是將何所取則乎﹖以聖人為師,猶學射而立的然,的立于彼,然後射者可視之而求中。

    其不中,則在人而已。

    不立之的,以何為準﹖」又嘗語羅公仲素雲:「今之學者,隻為不知為學之方,又不知學成要何用。

    此事大體,須是曾著力來,方知不易。

    夫學者,學聖賢之所為也。

    欲為聖賢之所為,須是學聖賢所得之道。

    若隻要博古通今為文章,作忠信願愨,不為非義之士而已,則古來如此等人不少,然以為聞道則不可。

    且如東漢之衰,處士逸人,與夫名節之士,有聞當世者多矣,觀其作處,責以古聖賢之道,則略無毫髮髣相似。

    何也﹖以彼于道,初無所聞故也。

    今時學者,平居則曰,吾當為古人之所為,才有一事到手,便措置不得。

    蓋其所學,以博古通今為文章,或志于忠信願愨,不為非義而已,而不知須是聞道,故應如此。

    由是觀之,學而不聞道,猶不學也。

    」 言道易,知道之體用難。

    言道之體用易,知道之全體妙用難。

    道者何﹖陰陽五行萬物萬事之理,初非有出于陰陽五行萬物萬事之外者。

    以形器為道,而不知其有沖漠無朕之體者,非也。

    以空虛為道,而不知其有闔闢無窮之用者,非也。

    知其體之無朕,而不知其彌綸六合,無毫釐之空缺;知其用之無窮,而不知其貫通千古,無頃刻之間斷,則其體之全,用之妙,亦有知之而未盡焉者矣。

    或聞而知之,或見而知之,其知之而盡焉者乎﹖生而知之,不思而得,安而行之,不勉而中者,聖人也;學而知之,思焉而無不得,利而行之,勉焉而無不中者,賢人也,皆知之而盡焉者也。

    學者之學無他,亦學乎聖賢所知之道而已。

    學乎聖賢所知之道無他,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緻其知,反躬以踐其實而已矣。

    窮理以緻其知,反躬以踐其實,《大學》「明明德」之工夫也。

    主敬以立其本,則又《小學》之工夫,而《大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焉者也。

    程、朱子以來,誰不知由《小學》而進于《大學》﹖然少而習焉,壯而勉焉,老雖或知之,往往未能盡焉。

    何也﹖文靖之言曰,以身體之,以心驗之,從容默會于幽閒靜一之中,而超然自得于書言象意之表,此讀書之法也。

    不以此為法,而徒于章句訓詁文墨議論之是尚,則其于主敬也,不過曰,有整齊嚴肅,而無怠惰縱肆,斯可矣;其于窮理也,不過曰,有誦讀記問,而無疏脫遺忘,斯可矣;其于反躬也,不過曰,有忠信願愨,而無私偽邪慝,斯可矣。

    嗚呼!是豈知聖賢之學,斯道之全體妙用,有不但如是而已者乎﹖聖賢之學,斯道之全體妙用,其何以言之﹖道為太極,造化之樞紐,萬物統體一太極也。

    心為太極品彙之根柢,一物各統體一太極也。

    萬化之流行,由于元亨利貞之四德者,天地之全體妙用也。

    有人心之全體,而後天地之全體始于是而立焉。

    人心之全體少有或虧,則天地之全體不能以自立矣!有人心之妙用,而後天地之妙用始于是而行焉。

    人心之妙用少有或戾,則天地之妙用不能以自行矣!此參天地、贊化育所以不可一日而無聖賢之道。

    學聖賢之道者,不以一身一家、一時一世之心為心,而以彌綸六合、貫通千古之心為心;不以一身一家、一時一世之道為道,而以彌綸六合、貫通千古之道為道,則此心為此道之統宗會元,渾乎大德之敦化,此道為此心之汎應曲當,脈乎小德之川流。

    其于主敬也,必將如對日星,如臨淵谷,靜而無靜,動而無動,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而彌綸六合、貫通千古之心在其中矣。

    其于窮理也,必將探賾索隱,鉤深緻遠,究事物之準則,推造化之本原,緻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而彌綸六合、貫通千古之道在其中矣。

    其于反躬也,必將以無欲為一,以無息為誠,以日新為德,以富有為業,以一民一物不被其澤為己任,以天下後世不傳此道為己憂,而此心此道之全體妙用皆在其中矣。

    張子所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去聖繼絕學,為來世開太平」;子思所謂「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曾子所謂「置之而塞天地,溥之而橫四海,施諸後世而無朝夕」,是皆吾分之所當為,而吾力之所能為者。

    文靖所謂「以聖人為師,猶學射而立的」者,此也;所謂「學聖賢之所為」,必欲聞聖賢所得之道者,此也,自非體之以身,從容默會而有深功,驗之以心,超然自得而有餘味者,能之乎﹖程子曰:「莫說道,將第一等遜與別人,且做第二等,才如此說,便是自棄,雖與不能居仁由義者差等不同,其自小一也。

    」言學便以道為志,言人便以聖為志,是志也,坐春立雪之時,身體心驗之舊矣。

    「道南」之教,寧不以是為先務乎﹖由龜山、豫章而延平,逮吾朱子,大成集焉,推其說以教天下後世,至明且備。

    若庸嘗取其後集所答劉季章書,畫為四等之圖,其一等曰聖賢之學,其二等曰仁義名節之學,其三等曰辭章之學,其四等曰科舉之學。

    有剽竊架漏而不入等者,有志于第二等而未能篤實者,有志于第一等而不能無過不及之偏者,有在二三四等中不安于小成而能勇進于一等者。

    大抵三四等識趣不高,奪其舊習,雖有甚難,而其不變,亦自不足為世輕重。

    惟第二等,資質稍高,一生謹畏,循規守矩,向仁慕義,不為不力,惜其不知向上更有聖賢之學,切于身心而為事業之根本者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