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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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ldquo悟&rdquo嗎?那個神色?或是諾布萊?

    不管怎樣,天暗了下來,我們到雷恩的時候,這就是在布列塔尼了,我看到了草地上溫和的奶牛,草地靠近鐵路的地方顯出藍黑色。和巴黎farceurs(好開玩笑的人)的建議不同,諾布萊建議我不要待在這節車廂裡,而是往前挪三節車廂,因為列車員馬上要分開列車,會把我就留在那兒(而這節車廂其實是前往我真正的故土,科努瓦耶及其周邊地區),但是捉弄人的是我要去布雷斯特。

    随着其他人,他領我下了火車,陪我沿着蒸氣彌漫的火車站台走過去,在酒販子前叫我停了下來,讓我可以買上一瓶子酒在餘下的旅途喝,然後道了别:到了雷恩,他到家了,神父和士兵也到家了。雷恩,整個布列塔尼先前的首府,大主教所在地,第十軍團的總部,有大學和許多學校,但并非是真正的布列塔尼的腹地,因為一七九三年,這兒是法國革命中共和軍鎮壓再往裡去的旺代人的總部。自那時起,就被定作是&ldquo法庭看家狗&rdquo督視着那些野狗出沒之地。曆史上的旺代戰争中兩股勢力之間的沖突是這樣的:布列塔尼人以博愛之名反對不信神的劊子手革命黨人,同時以父子孝義為名堅持他們原先的生活方式。

    和公元一九六五年的諾布萊毫無幹系。

    猶如一個塞利納[1]筆下的人物,他融入了黑夜,但讨論一位紳士的離去,比喻有什麼用呢,而且那姿态和貴族一般高貴,但不像我那麼醉。

    我們自巴黎旅行了二百三十二英裡,到布雷斯特還有一百五十五英裡(末端,finis,土地,terre,末端之土地,菲尼斯泰爾,Finistère),所有的水手還是在火車上,這很自然,我原本不知道布雷斯特是海軍基地,在這裡,一七七〇年代的某個時候,夏多布裡昂聽到了大炮轟隆隆的響聲,看到了艦隊從某次戰鬥凱旋歸來。

    我的新隔間裡隻有一個年輕的母親帶着一個吵鬧的女嬰,還有個我猜是她的丈夫的男人,我隻是偶爾呷口酒,然後去走廊看看窗外綴着燈光的黑夜掠過、一座孤零零的花崗岩農舍隻有樓下的廚房裡亮着燈,還有山巒和荒野模模糊糊的影子。

    咔嗒咔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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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Louis-FerdinandCéline(1894&mdash1961),法國作家,因首部小說《長夜行》(又譯《茫茫黑夜漫遊》)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