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回 啞鐘鳴瘋僧颠狂 靈谷寺志公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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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合寺僧人同那善男信女,納頭拜道:“有眼不識活佛,即請師父在此住持。

    ”那頭陀道:“我自幼出家,法名宗泐。

    去無蹤來無迹,神通變化,那個所在能束伏我這幻軀?近聞大明天子,将我師父志公的法身遷移到此,且十分尊禮,我因顯這個小小的法兒,你們不須在此驚擾。

    ”正在這邊指示大衆,誰想在那邊監造的内使見他伎倆,飛馬走報太祖。

    太祖便同軍師劉基及丞相李善長一行人衆,齊到寺來。

    宗泐早已知道,向前曰:“皇帝行駕到此,我宗泐有緣相遇。

    但今日也不必多言,如過年餘還當再面。

    ”在人叢中一撞,再不見了。

    太祖看殿已造完,便擇日遷起志公肉身,猶然脂香肉膩,神色宛然如生,另造金棺銀椁藏貯。

    即發大願曰:“借他一日,供養一日。

    ”椁上建立浮圖,大十圍,高七層,工費百萬。

    再賜莊田三百六十所,日用一切之資來給志公供養。

     天色将晚,太祖便同劉基等從朝天宮轉步而回。

    忽見一婦人穿着麻衣,在路傍大笑。

    太祖看他來得怪異,便問:“何故大笑?”婦人回曰:“吾夫為國而死,為忠臣;吾子為父而死,為孝子。

    夫與子忠孝兩盡,吾所以大喜而笑。

    ”太祖因問:“汝夫曾葬麼?”那婦人用手指道:“北去數十步即吾夫葬所。

    ”言訖不見。

    次早,着令有司往視,惟見黃土一堆,草木蔥郁,掘未數尺,則冢頭一碑,上镌着:“晉卞壺之墓”五字。

    棺木已朽腐,而面色如生。

    兩手指爪繞手背六七寸。

    有司馳報,上念其忠孝,遂命仍舊掩覆,立廟祭祀。

    正傳诏令,恰好孝陵城西門之内也掘出個碑來,是吳大帝孫權之墓。

    衆臣奏請毀掘行止,上微笑曰:“孫權亦是個漢子,便留着他守門也好;其餘墓墳都要毀移。

    ” 明日,正是仲冬。

    一日,李善長、劉基、徐達率文武百官上表,勸即皇帝寶位。

    太祖看了表章對衆臣曰:“吾以布衣起兵,君臣相遇得成大功。

    今雖擁有江南,然中原未定,正焦勞之日,豈可坐守一隅,竟忘遠慮。

    ”不聽所奏。

    過了五日,李善長等早朝奏曰:“願陛下早正一統之位,以慰天下民心。

    ”太祖又對朝臣曰:“我思:功未服,德未孚,一統之勢未成,四方之途尚梗。

    昔笑僞漢,纔得一隅,妄自尊大,迨緻滅亡,贻笑于人,豈得更自路之;果使天命有在,又何必汲汲乎!”善長等複請曰:“昔漢高祖既誅項氏,即登大寶,以慰臣民。

    陛下功德協天,人命之所在,誠不可違。

    ”太祖也不回複,即下殿還宮,以手谕諸臣曰:“始初勉從衆言,已即王位。

    今卿等複勸即帝位,恐德薄不足以當之,姑俟再計。

    ”乃擲筆易便服,帶領二三校尉,竟出西門來訪民情。

    迅步走到一個坍敗的寺院,裡面更沒有一個僧人。

    但壁間墨迹未幹,畫着一個布袋和尚,傍邊題一偈道: 大千世界浩茫茫,收入都将一袋裝。

     畢竟有收還有散,放些寬了又何妨。

     太祖立定了腳,念了幾遍,曰:“此詩是譏诮我的。

    ”便命校尉從内亟索其人。

    毫無所得。

    太祖怅怅而歸。

    走到城隍廟邊,祇見牆上又畫一個和尚頂着一個禅冠;一個道士,頭發蓬松,頂着十個道冠;一條斷橋,士民各左右分立,巴巴的望着渡船。

    太祖又立定了身,看了半晌,更參不透中間意思,因教敕坊司參究回報。

    次日坊司奏曰:“僧頂一冠,有冠無法也;道士頂十冠,冠多法亂也;軍民立斷橋望渡船,過不得也。

    ”太祖于是稍寬法網。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