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科學和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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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和藝術對良好的風俗是有害的嗎?它們是與平等的原則勢不兩立的嗎?” 很少有這種使哲學家和道德家們争論得這樣長久和這樣熱烈的命題了。

    但是,應當相信,許多對這個問題表示了肯定意見的人并不了解這個問題的真正範圍,因為他們敢于用另一種說法提出質疑的,是下列的問題: “人的結構對人是有害的嗎?社會狀态是與平等勢不兩立的嗎?” 實際上,對于任何研究過人的本性及其機體的人來說,如果有什麼無可争辯的事實的話,那就是人本身具有探讨科學和藝術的能力,具有對科學和藝術的需求,因而他應該不斷地力求發展這種能力和需要;那就是,隻要存在結合成為社會的人,他們就會互相交換自己的意見和思想,希望一面教導别人,一面向别人學習,彼此鼓勵和督促,總之一句話,他們會共同努力來發展科學和藝術。

     因此,如果我剛才講到的那些人早就能夠接受我們的觀點,曆史本來是不會記載那麼多對愚昧無知的贊美和那麼多對野蠻狀态的頌揚的。

    人們也肯定不會看到祭司們那樣熱心地反對科學,竟至借一位拿撒勒教徒之口說出如下渎神的話,來對抗他們敬之如神的人: “思想貧乏的人是有福之人,因為天國是屬于他們的!” 敵視平等的人們害怕藝術和科學的普及,這是不足為奇的:他們這樣做無疑是有重要原因的。

    然而,借此機會應當指出,即使在他們為愚昧無知建立祭壇的時候,他們也很重視以昂貴的代價把當代和以前各個時代的一切知識和智慧都搜集和集中到祭聖的殿堂之内。

    在這樣做的人中間,首先有埃及的僧侶,接着是高盧的祭司,後來是修道士,最後是耶稣教徒。

    由此可見,古代的各社會等級不是企圖撲滅科學和藝術的火炬,而是要掌握對他們的壟斷權,這是表明他們自己感覺到科學和藝術的全部價值的令人信服的證據。

     但是,有人用幾位平等主義作家的見解,特别是用似乎曾如此雄辯地怒斥科學和藝術的盧梭的見解來反對我們。

     我首先要指出,隻有極少數的平等主義作家攻擊過科學和藝術:弗蘭西斯·培根、托馬斯·莫爾、牛頓、達朗貝、伏爾泰、狄德羅、霍爾巴赫、摩萊裡、愛爾維修等人,以及十八世紀整個百科全書派,除盧梭之外,全都是科學和藝術的殉道者和頌揚者。

     現在,為了弄清是什麼東西把盧梭和其他一些人引到這樣嚴重的錯誤道路上去,讓我們來看看對科學和藝術曾提出的反對意見。

     反對意見——“由于追求藝術的精美,便産生出對奢侈和豪華的愛好、對嬌柔和輕佻的愛慕。

    ” 答複——藝術不會引起甚至不包含對嬌柔的愛慕和對輕佻的愛好。

    這一切不但遠不是藝術造成的後果,而恰恰證明藝術的不完善和堕落。

     至于奢華,如果你們用這個詞僅僅指的是吸引我們全部精神力量的那種高尚的豪華,我看不出人們為什麼要力圖禁止它。

    反之,如果你們指的是那種以絕大多數人的貧賤和困苦為對應物的驕奢和過度的豐盛;如果你們指的是浪費我們的一切産品、削弱我們的身體、破壞或消耗我們的一切精神力量和智力的荒誕的放縱和淫逸,啊!那就完全對了,你們有理由去詛咒它! 然而,難道所有這些可鄙的放縱無度的表現是藝術所固有的嗎?這些東西與科學有什麼共同之處呢?人們未作充分考察,而在我看來這是十分明顯的事,那就是萬惡均由私有制、壟斷和無知,以及邪惡與嬌生慣養的教育所産生。

    因此,主張道德、平等和進步的人們所應緻力去做的,不是把科學和藝術局限在狹隘的範圍内,而恰恰相反,是發展、普及科學和藝術,把它們變成公共财富,并一視同仁地讓所有的人按照各自的需要分享它們的好處。

     反對意見——“從事科學和藝術的人們從一開始感到最後總要以自己的真實的或虛假的知識換取獎賞、高位和免除普通的勞動。

    人們對這些人的知識或才能的評價助長了他們的虛榮心,往往慫恿他們去幹那些損害文化程度較低的普通人的權利的有害勾當,他們憑借僞善的、險惡的花言巧語騙取普通人的信任。

    ” 答複——一、這種反對意見,如果用來反對私有制,也許有一點兒份量;但是,把它用來反對公有制,它能有什麼力量呢?我已經說過,在我們平等者中間,根本沒有社會地位的貴賤之分;他們除了承認才能、熱心和真實學問(這是長期的經驗和持久的勞動的果實)方面的優越之外,不承認有别的優越性。

    如我已經證明的那樣,當勞動變得既吸引人又有益于健康的時候,有什麼東西會促使他們逃避普通勞動呢?那時,隻在學識的追求方面才會遇到一定的勞累,而這種勞累又會在其自身的目标中獲得公平的酬報,這一點難道你們還不明白嗎? 二、但是,能夠駁倒這整個問題的,能夠徹底推翻你們反對意見中的第二部分的,乃是在公有制度下将不再會有任何社會等級和學者集團,也不再會有要受剝削的愚民和弱者。

    我們所有的平等者将既是企業家、藝術家、文學家,又是科學家。

    人人都會感到有需要依次施展自己的全部才能。

    每個人都會完全懂得,隻有尊重自己同胞的自由,隻有為公衆的幸福而勞動,自己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真正的自由,并在某種程度上獲得充分的幸福! 反對意見——“野蠻民族的需要僅僅是物質上的需要,這種需要的數量甚微。

    相反,文明民族的需要則是巨大的。

    有多少愛好和願望需要加以滿足啊!而在這多種多樣的愛好中孕育着多少争吵、争論和邪惡的種子啊!” 答複——我承認野蠻人的需要少于文明人的需要。

    但是,這一點又有什麼意義呢?因為野蠻人盡管最嚴格地節制飲食,盡管有時對食物的分配最為公平,卻仍然經常面臨餓死的危險。

    可以舉出多少這樣的部族,他們在最崇高的博愛制度下共同生活,他們隻是因為缺乏科學和藝術所帶來的好處而不能過富裕、安全和幸福的生活!例如,俄亥俄河及密西西比河沿岸的居民就是如此。

    還有多少其他部族,他們最初都是彼此平等、兄弟般地生活在一起的;隻是因為他們缺乏能使自己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