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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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他們分成兩個兩個走進來,個個都是一副莊嚴的神态,恰好與波旁的查理身邊那班活躍的教士随從成為鮮明的對比。

    大廳裡頓時一片寂靜,但竊笑聲不時可聞:這些賓客一個個都不露聲色地向監門自報姓名和頭銜,監門再把他們的姓名和頭銜胡亂通報一氣,再經群衆七口八舌一傳,完全牛頭不對馬嘴;大家一聽到那個個離奇古怪的名字和種種小市民的頭銜,忍不住都悄悄笑了。

    他們是:魯文市的判官盧瓦·羅洛夫先生,布魯塞爾市的判官克萊·德·埃杜埃德老爺,弗朗德勒的議長保爾·德·巴歐斯特老爺,即瓦米澤爾先生,安特衛普市的市長約翰·科爾甘斯先生,根特市法院的首席判官喬治·德·拉莫爾先生,該市監察院的首席判官蓋多夫·旺·德·哈熱先生,以及比埃貝克的領主先生、約翰·皮諾克、約翰·狄馬澤爾,等等,等等,等等;典吏,判官,市長;市長,判官,典吏;個個身體直挺挺的,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舉止生硬刻闆,身著絲絨和錦緞的盛裝豔服,頭戴黑天鵝絨的披風帽,帽頂上飾着塞浦路斯金線做成的大絡帽纓。

    總之,一個個都是弗朗德勒人和善的相貌,端莊嚴肅的臉孔,活像倫勃朗在他那幅名畫《夜巡》中以黑色背景為襯托,用那樣強烈、那樣莊重的色調,所突出刻劃的那一類弗朗德勒人的面孔;一個個額頭上仿佛銘刻着奧地利大公馬克西米連在诏書中所說的話:他有理由完全信任他們,深信他們的理智、勇敢、經驗、忠誠和高尚品德。

     然而有一人是例外。

    此人長着一張精明、聰慧,狡詐的面孔,兼有猴子般嘴臉和外交家相貌的一種面容。

    紅衣主教一見,趨前三步,深鞠一躬。

    其實,此人的大名隻不過是根特市的參事和靠養老金過活的紀約姆·裡姆。

     此人是什麼角色,當時很少人知曉。

    此人可是稀世之天才,若處在一個革命時代,準會光芒四射,成為叱咤風雲的頭面人物。

    然而在十五世紀,隻能是偷偷摸摸搞些詭計罷了,如聖西蒙公爵所雲,在破壞活動中生活。

    此外,他很受歐洲第一号破壞家的賞識,同路易十一合搞陰謀是家常便飯,經常染指王上的秘密勾當。

    這一切,當時的觀衆全然不知,隻是看見紅衣主教對這個病容滿面、酷似弗朗德勒典吏的人物那樣彬彬有禮,感到十分驚奇。

     四雅克·科珀諾爾君 根特的那位領養老金的使節和紅衣主教大人低彎着身體相互揖拜,又用更低的聲音寒暄了幾句。

    此時出現一個人,身軀魁梧,臉龐寬大,肩闊膀圓,同吉約姆·裡姆并肩走進來,就好比一條猛犬走在一隻狐狸旁邊。

    他頭戴尖頂氈帽,身穿皮外套,被周圍绫羅綢緞一襯托,像污斑似地顯得十分惹眼。

     監門以為這是哪個馬夫暈頭轉向摸錯了門,便即刻把他攔住: “喂,朋友!不許過!” 穿皮外套的大漢用肩一拱,把監門推開了。

     “你這個家夥想幹什麼?”他張開嗓門大喝了一聲,全場觀衆都側耳聽着這場奇異的對話。

    “你沒長眼,沒看見我是跟他們一起的?” “尊姓大名?” “雅克·科珀諾爾。

    ” “尊駕身份?” “賣襪子的,商号三小鍊,住在根特。

    ” 監門退後了一步。

    通報判官和市長,這倒還将就,可是通報一個賣襪子的,可真難辦。

    紅衣主教如坐針氈。

    全場觀衆都在聽着,看着。

    兩天來,主教大人費盡心機,竭力調教這些弗朗德勒狗熊,好讓他們能在大庭廣衆面前稍微可以見得人。

    可是,這纰漏糟透了。

    倒是吉約姆·裡姆,始終帶着狡黠的笑容,走近監門跟前,悄悄給他提示道: “您就通報雅克·科珀諾爾君,根特市判官的書記。

    ” “監門,”紅衣主教接着話茬高聲道,“趕快通報雅克·科珀諾爾君,著名根特城判官的書記。

    ” 這下子可出了差錯。

    要是吉約姆·裡姆獨自一個倒可以掩蓋過去,可是科珀諾爾已經聽到紅衣主教的話了。

     “不對,他媽的!”他吼叫着,聲如雷鳴。

    “我,雅克·科珀諾爾,賣襪子的。

    你聽清了嗎,監門?不多也不少,貨真價實。

    他媽的!賣襪子的,這有什麼不好!大公先生不止一次到我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