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莫斯科到下諾夫哥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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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老兄,”第一個發言者又說道,“這些商人為他們的生意或交易擔心是有道理的。

    馬匹被沒收以後,船隻、車輛,所有的運輸工具也都會被沒收,直到大家在帝國的土地上寸步難行的時候為止。

    ” “我擔心下諾夫哥羅德的商品交易會轟轟烈烈開張,卻草草收場!”第二個發言者搖着頭答道,“但是俄羅斯領土的安全與統一高于一切,生意隻不過是生意!” 如果說,這個車廂裡私人談話的主題沒有什麼變化的話,列車其它車廂裡的談話主題也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不管在哪裡,任何人隻要稍稍觀察,就能看出每一個人聊天的時候都極其謹慎小心。

    當他們偶爾大膽地談到這方面的事情時,他們也把握一定的分寸,絕不會去揣測俄羅斯政府的意圖,也不會對之妄加評論。

     列車前部車廂裡的一位旅客很準确地注意到了這些。

    這位旅客——顯然是一個外國人——眼睛滴溜溜地轉來轉去,不斷地提出問題,而别人隻是含糊其辭地回答他。

    他抓着車門上搖下來的玻璃,不時地探出頭去,這使他的旅伴們感到很不痛快。

    右邊地平線上的景物他一個也不放過,哪怕那些最不起眼的小地方,他也要問問它們叫什麼名字、在什麼方位、有些什麼商業、什麼工業、居民的人數、男女平均死亡率分别是多少,等等,而且他還把這些寫在一個已經記滿筆記的小本上。

     這就是記者阿爾西德-若利韋,他之所以提出這麼多無足輕重的問題,就是希望在引出的衆多的回答中,能捕捉到一點使“他的表妹”感興趣的消息。

    但是,大家自然把他當成一個間諜,所以關于當前發生的事件,一個字也不在他面前提起。

     因此,看到自己弄不到一點關于鞑靼人侵略的消息,他在筆記本上寫道: “旅客們極其謹慎。

    在政治方面非常小氣。

    ” 當阿爾西德-若利韋把他的旅途感想詳盡地記錄下來時,他的同行也正在另一節車廂裡專心于同樣的觀察工作,此人抱着與他同樣的目的,登上同一列火車去旅行。

    這一天,兩個人在莫斯科火車站都沒有遇見對方,兩個人都不知道對方也動身去進行戰場調查了。

     不過,哈裡-布朗特說得少,聽得多,和阿爾西德-若利韋不同,他一點也沒引起旅伴們的懷疑。

    所以大家沒有把他當成間諜,他的鄰座們也就放心大膽地在他面前聊着,要按他們本來小心謹慎的程度,他們是不會說這麼多的。

    于是《每日電訊報》的記者得以觀察到,對于正在發生的事件,這些去下諾夫哥羅德的商人們感到多麼憂慮不安,與中亞的貿易在過境問題上又受到了它多大的影響。

     因此,他毫不猶豫地在他的筆記本上寫下這樣的再正确不過的感想: “旅客們惶恐不安。

    他們談論的全是戰争,那種自由的程度一定會使住在伏爾加河和維斯瓦河之間的人們感到驚訝。

    ” 《每日電訊報》的讀者們一定能像阿爾西德-若利韋的“表妹”那樣獲得很多信息的。

     而且,由于哈裡-布朗特坐在列車左部,隻看到了這一地區起伏不平的一部分,而沒有費勁去看右邊由綿延的平原組成的另一部分,所以,像所有的英國人一樣自以為是,他又加上一句: “莫斯科與弗拉季米爾之間都是山區。

    ” 不過,很明顯,俄羅斯政府在這些嚴重的意外出現後,甚至在帝國内部也采取了某些嚴厲的措施。

    叛亂并沒有越過西伯利亞邊境,但是伏爾加河流域的這些省份由于與吉爾吉斯地區相鄰,所以也可能被殃及。

     确實,警察局還未能查出伊萬-奧加萊夫的行蹤。

    這個勾結外國以報個人私仇的叛徒,他是與費奧法-可汗會合了呢,還是尋求在下諾夫哥羅德省府醞釀叛亂呢?那裡在一年中的這個時候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

    在這些向大交易會蜂擁而至的波斯人、亞美尼亞人和卡爾梅克人中間,有沒有密探負責在内部挑起一場運動呢?所有這些假設都是可能的,尤其是在俄羅斯這樣一個國家。

     确實,這個廣闊的、方圓一千二百萬平方公裡的帝國不可能具有西歐國家那種同質性。

    在組成這個國家的不同民族之間,存在着的一定遠不是些微的差别。

    俄羅斯在歐洲、亞洲、美洲的領土從東經15°至西經133°,橫跨近200°①,從南緯38°至北緯81°,即43°②居民人數為720多萬人。

    這裡的人們使用三十多種不同的語言。

    斯拉夫人無疑占大多數,但除了俄羅斯人以外,它還包括波蘭人、立陶宛人和古爾蘭德人。

    如果再加上芬蘭人、愛沙尼亞人、拉普人、切雷米斯人、楚瓦什人、彼爾米亞克人、德國人、希臘人、鞑靼人、高加索部落、蒙古部落、卡爾梅克人、撒莫耶德人、堪察加人、阿留申人,我們就可以理解,這樣廣闊的一個國家是很難保持統一的,隻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