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路上的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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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裡之遙,他們沿途一直按時休息。

    “如果不這樣做,”尼古拉說,“我的馬會抗議的。

    ”他們決定每走十五俄裡休息一次。

    既然有了這樣一個“協定”,即使是一個和牲口達成的協定,也必須說話算數。

     九月四日清晨,在穿過畢希烏沙小河後他們抵達了畢希烏辛斯克。

     十分幸運的是,尼古拉正好發現他們的食物已經吃完,便在這裡一座無人看管的烤爐中找到了十幾個“波加查”——一種羊肉餡餅,以及大量的米飯。

    從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開始,他們一直大量飲用車上的奶酒,現在有了幹糧,就更不用發愁了。

     經過數日的休整,他們九月八日①傍晚又重新上路了。

    這裡離伊爾庫茨克隻有五百俄裡了,沒有任何迹象顯示後面鞑靼人的先頭部隊在尾追不舍。

    米歇爾-斯托戈夫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餘下的旅途中将會一切順利,八天以後,最多十天,他就能到大公的身邊。

     ①此處與下文不合,系作者筆誤。

     剛走出畢希烏辛斯克,一隻野兔突然在馬車前面三十步的地方橫穿道路。

     “啊!”尼古拉叫了起來。

     “什麼事,朋友?”米歇爾-斯托戈夫争切地問道。

    他和所有的盲人一樣,對一切細微的聲音都十分警覺。

     “你沒有看見嗎?……”尼古拉話一出口,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他接着說道: “啊,你是看不見的,可是看不見是多麼幸運啊!” “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娜佳說。

     “那更好,更好!可是,可是我看見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米歇爾-斯托戈夫問。

     “一隻野兔剛剛從路上竄了過去。

    ”尼古拉回答說。

     在俄羅斯民間,人們相信野兔穿過道路預示着出門在外的人會很快遇到厄運。

     尼古拉和大多數俄國人一樣迷信,他停下了馬車。

     米歇爾-斯托戈夫并不相信什麼野兔帶來厄運的說法,但他理解同伴的驚疑,而且試圖安慰他。

     “這沒有什麼可怕的,朋友。

    ”他對尼古拉說。

     “對你沒什麼,對她也一樣,這我知道。

    可對我就不一樣了!” 他又冒出一句: “這都是命運。

    ” 說着他又駕着車前進了。

     這一天盡管出現了令人煩惱的征兆,仍然平安地度過。

     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六日的中午,馬車停在阿爾薩列夫斯克鎮休整,這裡和周圍地區一樣荒寂。

     在一所房子的門前,娜佳發現了兩把西伯利亞獵人常用的刀,并把其中一把交給了米歇爾-斯托戈夫,他把它藏在衣服下面;另一把刀娜佳自己保存着。

    這時馬車離新烏金斯克隻有七十五俄裡。

     兩天來,尼古拉一反平時的開朗性格,總是無精打采。

    那個不祥的預兆給他的影響出人意料地嚴重,這個平時一刻也耐不住寂寞的人有時竟長久地默然無語,娜佳也無法讓他開心起來。

    這些都顯示出他在精神上受到的沉重打擊。

    這也難怪,因為像他們這樣的北方民族的後代,總是從創造出北方神話的迷信的祖先那裡繼承了他們的習性。

     從葉卡捷琳堡開始,去伊爾庫茨克的大路便幾乎沿着北緯五十五度線延伸。

    不過從畢希烏辛斯克以後又折向東南,斜着穿過東經一百度線。

    沿着這個方向穿越最後的障礙——薩彥山脈,正是到東西伯利亞首府的最短的路。

    薩彥山是阿爾泰山系的餘脈,這些巨大山系的雄姿,遠在二百俄裡以外也看得見。

     馬車沿着大道奔馳,對,的确是在奔馳!人們分明感覺到,尼古拉一點也不再考慮愛惜馬力,而且他自己也急于趕路。

    盡管他抱定聽天由命的思想,他也想早到伊爾庫茨克城中去尋找一種安全感。

    處在這種情形下,許多俄羅斯人的想法都和他一樣,甚至不少人在看見野兔之後還會勒轉馬頭打退堂鼓! 尼古拉環視四周,娜佳則把觀察到的情況轉告米歇爾-斯托戈夫。

    他們逐漸察覺,這裡的确發生了某種事情。

     從克拉斯諾亞斯克到這裡,地上生長的莊稼還沒有人去破壞,但這裡的森林裡卻可見到兵燹的痕迹,大道兩邊的草原也被踐踏過。

    很明顯,有大隊人馬曾經從這裡經過。

     到了距新烏金斯克三十俄裡的地方,他們再也不能對一場新近發生的鏖戰的種種迹象熟視無睹了。

    路邊稀疏的房屋不僅僅人去樓空,而且又遭到破壞,甚至有些被火焚燒過,牆上時時還可見到彈孔。

    除了鞑靼人,還有誰會焚毀民居,踐踏田地,亂伐森林? 米歇爾-斯托戈夫心中的焦慮可想而知。

    他不能不作出判斷,一支鞑靼部隊剛剛經過這裡。

    這不可能是埃米爾的人馬,因為他們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