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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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這世界還真不是好弄的。

    老何不由歎息一聲。

     老孫平時很少找老何“通氣”,上級下級之間,有什麼好通的?所以老孫一說找老何“通氣”,老何心裡就打鼓,不知道這家夥要“通”什麼。

     誰知老孫也沒什麼大事,一開始東拉西扯的,說些不着邊際的話,後來問: “你還住牛街嗎?” 老何擡起眼鏡瞪了他一眼: “不住牛街還能住哪裡?我想住中南海,人家不讓住!” 老孫沒有生氣,還笑着說: “屋裡還漏雨不漏雨?” 一提屋裡漏不漏雨,老何更氣,說: “四月十五日那場雨,你去看看,家裡連刷牙杯都用上了,為這還和老婆打了一架!姑娘都十八了!” 老孫一點不同情地說:“誰讓你級别不夠呢!你要也是處長,不早住上了!” 老何更氣:“我想當處長,你們不提我!” 老孫“咯咯”地笑。

    後來收住笑,掏出一支煙點着,說: “老何,咱們說點正經的,說點工作上的事。

    你看,老張調走了……” 老何一愣:他調走和我有什麼關系? 老孫看着老何:“你個老張不像話。

    當初咱們住一個集體宿舍,裡外間住着,現在他當了副局長,按說……老何,我不是想當那個正處長,按說,處裡誰上誰下,是明擺着的,但昨天我聽到一個信息,說咱們處誰當處長,局裡要在處裡搞民意測驗,你看這點子出得孫子不孫子!我估計這點子是老張出的!” 老何說:“這不是最近中央提倡的嗎?” 老孫說:“别聽他媽的胡扯,老張提副局長,又測驗誰了?他當了副局長,不做點好事,倒還故意踩人,心眼有多壞!他跟我過去有矛盾!” 老何看着老孫。

     老孫說:“這樣老何,老張不夠意思,對我有意見,我也不怕他。

    咱們也不能等着讓人任意宰割。

    這樣老何,咱們也分頭活動活動,找幾個局裡的部裡的頭頭談談,該花費些就花費些,弄成了,這處裡是咱們倆的,我當正的,你當副的!” 老何一下惜在那裡,半天才說: “這,這不大合适吧?” 老孫說:“你真他媽的天真,現在普天下哪一個官,不是這樣做上去的。

    咱們一個屋住過,我才跟你這麼說,咱們也都别裝孫子,我隻問你一句話,房子你想不想住?這副處長你想不想當?” 老何想了半天,說:“當然想當了。

    ” 老孫拍着巴掌說:“這不就結了!隻要咱們聯合起來,就不怕他老張!局委會上,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他剛當副局長,說話還不一定有市場!” 老何說:“等我想一想。

    ” 老孫笑了,知道老何要想一想,就是回去和老婆商量商量;而隻要和老婆一商量。

    他老婆必然會支持他跟老孫幹,于是放心地說: “今天就到這裡,該吃飯了。

    估計測驗還得一段時間,還來得及。

    不過這話就咱倆知道,你可不能告訴别人。

    ” 老何這時做出不必交待的神情:“那還用說。

    ” 邊回去老孫又說:“一起工作這麼多年,老張這人太不夠意思。

    ” 中午會餐,大家在一起吃。

    因大家不知道老孫與老何“通”了些什麼,也就沒把這當回事,該吃吃,該喝喝,十分熱鬧。

    隻是令老何不解的是,老孫背後說了老張那麼多壞話,現在卻親自把老張從二樓請回來參加處裡的聚餐,并提議“為老領導幹杯”。

    于是老何心裡覺得老孫這人也不是東西。

     飯吃到兩點,散了。

    下午單位不再上班,有舞會。

    大家臉蛋都紅撲撲的,但沒有醉。

    唯獨女老喬因為這兩日心情不好,顯得喝得多了些;不過喝多以後,似什麼又都通了,心情又好了起來,也跟着一幫年輕人到二樓會議室去跳舞。

     老何沒有去跳舞,他家裡還真是沒有了蜂窩煤,于是給老孫打了一聲招呼,請假回家找三輪車拉蜂窩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