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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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獻公果圍聚盡殺羣公子君子曰強宗翰也同姓城也其可自壞之乎故曰大宗維翰又曰宗子維城又曰無俾城壊無獨斯畏羣公子縱不是思一人托物而緻意三焉言切而利害昭矣亦易悟也哉而終不聴以及于難羣公子所謂取譬不逺昊天不忒回遹其徳俾民大棘者矣此計所以為事之本聴所以為存亡之機而貴乎哲也詩曰其維哲人告之話言順徳之行 齊王問陳轸曰大臣竊權重以作威福何自知之轸曰此非微臣之所知也雖然臣乃者過淄水淄水上有兩叢祠水東之祠人持酒脯飨之者終日不絶水西之祠終日未嘗見一人飨之以酒脯者問其故其一神能為禍福其一神不能為福亦不能為禍今夫大臣者神叢也大臣之門神祠也持酒脯者趨勢利者也王欲知權重之所在亦惟觀酒脯之所在而已矣王曰善明日朝羣臣問曰淄水上有兩祠有諸對曰有之其一儌福者如市其一無一人儌福者有諸對曰有之此何以故對曰由其能降災降祥與不能降災降祥故也今公門可羅雀而諸大夫門車毂常擊其無乃似之乎羣臣鹹畏而莫敢對君子曰陳轸之取譬也善矣而齊王之诘羣臣也則過矣夫亦自強而已耳湯武之朝不聞主柄下移伊周之佐不聞執國之命已不自強而惟患政不自已出授人以太阿而欲其無割得乎 空同子曰天下之物本方圓烏用規矩哉皆平直烏用凖繩哉木也有直有不直不有繩焉其不直者則何以直乎欲直其不直是以繩生焉地也有平有不平不有凖焉其不平者則何以平乎欲平其不平是以凖生焉輿不自方以矩而成方蓋不自圓以規而成圓故繩之設因木之不直也凖之設因地之不平也規矩之設因輿蓋之不方圓也規矩凖繩設則天下無物弗方圓平直矣是故聖人之治天下蓋莫不因而為之制也因民之不皆信也于是乎為之權衡度量因民之不皆善也于是乎為之禮樂政教因民之不皆從也于是乎為之賞罰因民之不皆治也于是乎為之兵刑使天下無人而不信有權衡度量哉無人而不善有禮樂政敎哉無人而不從有賞罰哉無人而不治有兵刑哉之數者設焉而後天下無不信不善不從不治之民然則權衡度量之立禮樂政敎之修賞罰之用兵刑之施可一日少乎雖然不出于結繩之前結繩之後斯出焉吾固知聖人甚不得已也雖不得已亦豈外人心而有為哉是故賞因其好善之心而勸之雲耳罰因其惡惡之心而懲之雲耳禮樂政刑之類罔不皆然亦猶馬之性行也而乘之乘之而羁靮作焉牛之性耕也而服之服之而楅衡作焉而曲學者乃謂聖人之治天下削物之性侵物之徳是烏足與論聖人 或曰言之立也于世何與焉而論其不朽乃與立徳立功者等不既過焉乎哉空同子曰孔孟以空言配禹吾先祖嘗論之矣不敢剿取以渎告姑言史氏之設其為言也何敢望孔孟之萬一然要其極也使徳備于身功加于時者而不有史氏焉迹其終始發其精微見于論著書于簡冊傳之當世垂之後來亦焉能不朽而永存哉是故唐虞三代逺矣其聖君贒相之盛徳大業仁人君子之微言茂行與夫治天下之大經大法昭乎如日月之麗天更千萬世而彌顯者則亦賴詩書史記之存也不然流風遺韻之猶存宏規逺矩之無征雖欲憲章祖述之夫安得而憲章祖述之此孔子欲言夏殷之禮而有文獻不足之歎也而況春秋戰國秦漢以來其功徳不及唐虞三代逺甚其遺愛何足以起人之思慕而遂不至于無聞者讵非以史哉由其史之存也故宇宙之分合國家之理亂政事之得失習俗之美惡道術之邪正人材之贒否學士大夫得以讨論而時君世佐得以鑒戒焉然則文史之職其為重而非輕也明矣其為要而非冗也審矣漢武帝乃以戲弄倡優畜之謂之不知務可也矧道明徳立之士不獲見之行事而托空言以立敎者奚可少之哉奚可少之哉 公乘生問于空同子曰何以處憂患也曰聴其所為曰何謂聴其所為曰不動吾心曰心何以能不動曰物我皆喪吾嘗自安東浮海至于昆山三遇■〈風貝〉風再遇淺一遇冦吾自分必死已視吾身如無焉■〈風貝〉也淺也冦也亦視之如無焉故吾起居食飲言笑與平時無異焉舟中之人皆淩兢戰栗如露立氷雪間齒上下作聲無複人色吾曰四面皆水矣無所徃矣葬于魚腹血于兵刃命矣死無時矣不必懼矣懼亦死不懼亦死孰若不懼哉孰若安坐飽食哉衆乃少安比登岸吾問同舟之人方冦賊灘淺■〈風貝〉風時公等皆懼我不懼公等皆不食飲我食飲今日公等登岸我亦登岸則吾向雲雲豈不信矣乎相視一笑吾以是信處憂患惟聴其所為而已矣聴其所為則不知憂患之為憂患而自然安焉豈惟憂患哉處富貴亦然是以得失不患也世之人皆有所顧故皆有所慕有所畏畏慕交于中此其臨财則義不明臨陳則戰不力而不思夫窮達得喪死生禍福莫非命也又何必臨時皇皇然計其美惡而就避哉祇足以亂方寸焉耳公乘生曰餘問處憂患而得行已之道其殆所謂可以終身行之者乎請書諸紳 申屠生問空同子曰學何務曰治心曰心何以治曰養之曰有道乎曰有曰道何如曰少思寡欲主敬少思則靜寡欲則明主敬則一靜其本也明其體也一其要也今夫水其一人撓之而其一人不之撓若茍一撓一不撓則針遺芥堕而可指取也必于其不撓者焉茍自不撓者可指取則是以靜為本矣今夫鏡其一塵翳之而其一塵不之翳若茍一翳一不翳則妍醜并照而無遁形也必于其不翳者焉茍自其不翳者無遁形則是以明為體矣今夫路其東多岐而其西無岐則牧豎過之而亡其羊也必于其岐多者焉茍自其岐多者亡羊則是以一為要矣一故靜靜故明靜明一學之務畢矣是故少思未遽靜也少思則欲不動而無思可至焉寡欲未遽明也寡欲則情不勝而無欲可至焉主敬未遽一也主敬則有主而無貳可至焉無思則靜矣無欲則明矣無貳則一矣而學之務畢矣故曰其道在少思寡欲主敬此非餘言也先民之訓也力行則存乎人 志殺虎 餘至高溪之七日有虎夜踰某子甲垣攫其豕豕咿然作聲甲意穿窬也亟舉火燭之不見豕而見虎迹焉黎明與二弟俱蹑虎迹覓豕行至黃土隴見兩虎叢簿中呼曰虎在此虎在此鄉黨鄰裡幸與我共殺之不者不惟吾豕被其攫諸公家之豕亦恐不免不惟豕不免害且恐及人于是環高溪一聚壯者操刃與梃弱者聲銅鐡噐往助甲虎見衆前且行且咆哮作聲威冀以懼衆衆不為懼益鼓噪環之虎乃躍而起甲之長弟遽揮梃擿虎虎怒爪之其右股被創甲之幼弟奮戈刺之自喁貫脅一虎随斃其一猶咆哮作噬人狀然聲戰栗僅若牛鳴衆知其無能也直前刺之于是兩虎俱斃刳其腹豕固在也虎于毛蟲中最暴戾人聞談虎且猶膽掉畏之而況敢撄之乎使其據深山大谷雖日攫麋鹿雉兔以自肥孰得而斃之哉顧恃其暴戾縱逐逐之欲入墟市攫人畜而弗忌得一豕竟殒其命悲夫世之人自謂威權足賴而貪欲無顧忌者其亦知所鑒也乎方甲行覓豕惟二弟從率先衆人刺虎亦惟二弟詩言外禦其侮必兄弟豈不信矣哉甲喪其豕既而斃兩虎誠若快意者然為酒食以勞鄉黨鄰裡費抑亦夥矣一弟又幾不脫于虎口持虎皮上送官人莫不謂其得厚賞以其皮之傷也牽于吏議迄弗之賞然則出死力捐家赀以除暴虐者上功幕府而欲文法吏無吹毛求疵而欲沾賞典矧可得乎矧可得乎 明文衡巻五十三